這天早上曲意璿醒來時,剛睜開眼睛就對上戚方淮(戚方溯,以後寫出來都是一個人)深情又溫柔的目光,曲意璿驚詫地起身,“二哥你什麽時候來的?”


    “半個小時前。”戚方淮伸手摟住曲意璿的腰,炙熱的眸子裏含著清淺的笑意,從進門後他就一直坐在床邊看著曲意璿的睡容,覺得怎麽也看不夠,想把她的一眉一眼深深地印刻在腦海裏。


    曲意璿身上穿著孕婦睡衣,而且大早上的蓬頭垢麵沒有洗漱,估計剛剛的醜態全都落入了戚方淮眼中,曲意璿微囧,連忙拉起被子遮住臉,“你先出去。”


    “怎麽了?”戚方淮戲謔地笑著問,拿開被子一張俊臉湊了過去,眸底絲絲縷縷的溫柔散開,“別害羞,你哪一麵我沒看過?五歲時我把你帶迴來,你又流鼻涕又尿床的,特別黏我,你忘了那兩年每天晚上都是我幫你洗澡嗎?”


    他比曲意璿大了六歲,很喜歡粉粉嫩嫩愛笑的曲意璿,把她當成了孩子養,迴憶起那段時光,戚方淮的眼裏全是寵溺,“後來你懂得男女有別了,連你的房間也不讓我進了,你知道二哥傷心了很長一段時間嗎?”


    “……”曲意璿睜大瞳孔盯著戚方淮,這他媽的就太尬尷了,戚方淮是給她洗過澡沒錯,但她五歲時絕對不可能還流鼻涕尿床。


    戚方淮離得太近,身上散發的氣息湧入鼻尖,讓曲意璿的心跳得很快,她偏過頭時男人炙熱的唿吸噴灑在她的耳朵上,這是她最敏感之處,酥酥麻麻的感覺散開。


    曲意璿身子微顫,戚方淮在她耳邊呢喃低語,“無論你的哪一麵,在二哥眼裏都是最美的。”


    語畢,戚方淮的薄唇吻住曲意璿的唇,擔心嚇到她,他克製著自己的渴望隻能淺嚐輒止,一吻即離後,戚方淮動也不動地凝視著曲意璿,期待著她的反應。


    那時樓玨跡說曲意璿的第一次給了他,事實上在戚方淮年少時期就奪走了曲意璿的初吻,他趁曲意璿睡著時偷偷親吻了她,而他從少年變成男人的第一次以間接的方式給了曲意璿,除了曲意璿,他沒有和其他任何女人發生過關係,這些年紓解生理欲望全靠自己。


    曲意璿仿佛被雷劈了般呆愣地盯著戚方淮,過去那些年戚方淮隻是親吻她的額頭,從小到大她早就習慣了,天真地以為這是二哥表達對她這個三妹的寵愛,直到夏瑗說戚方淮對她是男女之情,而此刻戚方淮竟然吻她的唇,如果她再不懂,那就是真的傻了。


    曲意璿的臉紅得滴血,受寵若驚又手足無措,她猛地一下子掀開被子下床,連鞋子也顧不上穿就逃去浴室,“砰”一下從裏麵關上門,曲意璿轉身背靠在門上,喘息著一顆心都快要從胸腔裏跳出來,長這麽大從未像此刻這麽激動。


    戚方淮給她的感覺與樓玨跡完全不同,戚方淮是她整個年少的夢,代表著美好和珍貴,當夢境變為現實,她怎麽可能不高興得瘋掉?


    曲意璿抬手撫上被戚方淮吻過的唇瓣,心裏甜蜜又喜悅,這算是戚方淮的表白嗎?


    浴室外戚方淮被一驚一乍的曲意璿弄得有點懵,良久後迴過神,戚方淮揚唇,漆黑的眼眸裏全是愉悅的笑,這一試探之下他是真的確定曲意璿喜歡他了,為什麽過去的那些年他沒有察覺,誤以為曲意璿喜歡的人是戚方溯?


    最初他以戚方溯的身份和曲意璿結婚,原以為曲意璿如願了,無論那時他有多恨曲意璿九年前的不告而別和銷聲匿跡,他還是愛著曲意璿,期待某一天他們兩人坦誠相對,在這場婚姻裏相愛到白頭。


    可兜兜轉轉繞了一大圈後,他才知道曲意璿喜歡的人並非戚方溯,就算戚方溯付出再多,曲意璿對戚方溯也隻有感動和愧疚,他走了一條錯路,以至於間接地讓曲意璿成為了樓玨跡的女人,甚至肚子裏懷著兩個孩子,到如今他重新恢複戚方淮這個身份,一定要逆轉局麵。


    戚方淮壓著心裏的悔恨和痛苦,鬆開攥緊的拳頭,他邁著長腿走進浴室。


    曲意璿正準備洗漱,戚方淮用水杯接了溫水,牙膏也擠好遞給曲意璿,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曲意璿的臉微紅,也舍不得趕走戚方淮,在刷牙之前突然想起一件事,轉頭認真地問戚方淮,“二哥,當初你們戚家為什麽收養我?”


    這個問題困擾了曲意璿很多年,戚家那樣富貴又權勢顯赫的百年家族當然不屑曲家這樣的暴發戶,據她所知在把她帶去戚家之前,曲家和戚家根本沒有什麽來往,她也沒見過戚家的任何人。


    如果戚家想要一個妹妹,為什麽偏偏選擇收養她?就算做慈善,世上比她孤苦可憐的孩子太多了,未必輪得到她吧?


    “這是我母親的意思。”戚方淮擰起修長的眉宇,母親和範娟琴既不是朋友,跟曲家也沒什麽來往,突然有一天母親帶著他來曲家,他在地下室找到奄奄一息的曲意璿,醫生救活了曲意璿,母親告訴他已經和曲家談妥了,以後曲意璿就是戚家三小姐。


    “母親至今沒有告訴過我原因,但這不重要。”戚方淮說著從背後伸出胳膊摟住曲意璿的腰,兩手搭在曲意璿隆起的肚子上,他俯低高大的身軀,下巴壓在曲意璿的肩膀上,從鏡子裏看著她,戚方淮在她耳邊柔情低語,“我應該感謝我母親,是她讓你走進了我的生命中……”


    至此變成他的生命裏最重要、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雖然戚方淮的話隻說到一半,但曲意璿已經懂了,看著鏡子中戚方淮擁著她的畫麵,心裏悸動不已,她眼眸低垂咬著唇放下手,掌心慢慢地覆在戚方淮箍在她腰間的手背上,曲意璿慌亂地閉上眼,“二哥,改天你帶我去山上看看伯母好嗎?”


    “好。”戚方淮胸腔劇烈震動著,猛地攥緊曲意璿的手,把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寬大厚實的掌心裏,以戚方溯的身份為曲意璿付出時,他奢求曲意璿能迴報給他一份愛,哪怕是一丁點也好。


    然而他等得心都快要死了,好幾次自殘差點丟掉性命,那天在病房裏曲意璿也沒有迴頭,所以現在曲意璿的一點點迴應,就能讓他狂喜得瘋掉,他的要求很低,隻要曲意璿不抗拒排斥他,允許他的靠近就足夠了。


    “意璿、意璿……”戚方淮在心裏一遍遍地呢喃著曲意璿的名字,閉眼臉埋在曲意璿的脖子裏,收著雙臂越發擁緊她,胸腔裏翻湧狂亂不已,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愛曲意璿這個女人,無論被傷害後承受多大的痛苦,他和曲意璿麵前有多少阻礙、多艱難,此生他都必須和曲意璿在一起。


    ————


    半個小時後戚方淮扶著曲意璿的腰走去餐廳,曲敏一看到戚方淮就是滿臉的詫異和驚喜,拉開椅子幾步衝上前,“姐夫你怎麽來了?”


    “你和曲意璿不是離婚了嗎?”曲敏蹙眉盯著舉止親密的兩人,目光裏閃過嫉妒和惱恨,這是怎麽迴事?她隻不過被母親關了幾天,為什麽已經離婚的兩人看起來比以前還要濃情蜜意?


    曲母見狀上前把曲敏拽了迴來,威脅著訓斥道:“你認錯人了。這是方淮,戚家的二少,你以前見過。我警告你曲敏,你若是再耍什麽花樣,我用繩子綁住你關一個月。”


    什麽?曲敏愣住,迴頭盯著戚方淮那張臉看了很長時間,這人竟然不是戚方溯?曲敏瞬間就放心了,曲意璿和其他男人怎樣關她什麽事?她喜歡的是戚方溯,隻要曲意璿不跟她搶戚方溯就可以了。


    正如母親所說,她如果再不老實點,估計又要三天見不到外麵的陽光了,她現在的情敵不是曲意璿,應該除掉的人是簡約,之前簡約沒有喪命於那場車禍中,算簡約幸運。


    現在戚方溯已經和曲意璿離婚了,眼看著簡約就要當上戚家的大少奶奶,她要做點什麽阻止才行,曲敏心裏盤算著,把牛奶杯子重重地撂在桌子上,目光裏一片陰鷙。


    “意璿,明天除夕夜你是在戚家過嗎?”餐桌上範娟琴關懷地問曲意璿,這兩天曲江波沒有去找外麵的那個狐狸精,她的心情當然很好。


    曲意璿不冷不熱地應著,“嗯。”


    “挺好的。”範娟琴喜不自勝,兩天的時間戚方淮和曲意璿的感情突飛猛進,她看得出來兩人是互相喜歡對方,曲意璿已經離婚了,而戚方淮既沒有相戀多年的女友和私生女,也不像戚方溯背負那麽多,總是身不由己,所以戚方淮和曲意璿之間根本沒有什麽阻礙,估摸著要不了多久,兩人肯定會確定關係。


    “意璿,你去公司是玩的,有什麽事交給方淮處理,可別累著自己了。”早飯後範娟琴送兩人出門,像個慈母般再三叮囑著曲意璿,等曲意璿坐進車子後,她親手從外麵關上車門。


    戚方淮溫潤地對曲母笑了笑,彎身正要坐進車子,曲敏幾步走上前抓住他的衣角,撒著嬌懇切地對戚方淮說:“二少,之前是我做錯了,我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如今你看在我姐的麵子上,讓我迴戚氏好嗎?”


    戚方淮動作一頓。


    車子裏曲意璿的目光陡然射了過去,唇畔勾起一抹冷笑,戚方溯不在了,曲敏這是把目標轉移到戚方淮身上了嗎?當著她的麵勾引戚方淮,膽子還真大啊!


    戚方淮一向不喜歡陌生人的觸碰,低頭看了一眼曲敏的手,他的俊容變得陰沉,高大的身軀佇立在車子邊,薄唇緊抿沉默不語。


    曲母多會察言觀色?見狀抬起胳膊一個耳光用力扇到曲敏臉上,恨鐵不成鋼地怒罵道:“滾迴屋子裏反省去!你做過什麽事自己清楚,隻是雪藏你這懲罰已經很輕了,你這輩子休想再迴到娛樂圈。”


    “媽!”曲敏踉蹌著後退兩步,捂著被打腫的臉,很快眼淚湧出來。


    戚方淮眸子的冰霜轉瞬消融,勾唇笑著對範娟琴說:“好了伯母,曲敏也是太年輕不懂事。這樣吧,公司有幾個名額,倒不如我把曲敏和其他幾個藝人安排去國外進修,你說呢?”


    “這……”範娟琴懵了,她最怕的就是戚方淮的報複,把曲敏安排到國外進修聽起來不錯,但這就意味著以後她會和親生女兒相隔兩地,恐怕要見上一麵都很難,可如果不同意戚方淮的提議,戚方淮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曲敏。


    範娟琴心裏難受得厲害,誰讓曲敏那麽蠢幾次害曲意璿,現在報應來了吧?麵對眼前這種狀況,曲母還得感恩戴德地對戚方淮道謝,“好,讓二少為我女兒費心了。”


    “伯母言重了。”戚方淮彎起俊逸的眉眼,謙謙君子如沐春風的樣子。


    他沒有再多說什麽,跟範娟琴告別後坐進車子裏,吩咐前麵的季然開車,戚方淮側過身見曲意璿的臉色很難看,男人輕笑,他摟住曲意璿的腰,湊過去柔聲哄著,“別生氣了,剛剛二哥不是替你報仇了嗎?”


    “就算公司裏有那麽好的待遇,我也不可能給曲敏。我把她安排到瘟疫常發的非洲貧困地區,以後她想迴來都不可能。”


    原來是這樣,曲意璿的臉色緩和下來,戚方淮這種方式真是夠折磨人的,嗬!嬌生慣養的曲家二小姐哪受得了非洲那種環境,估計以後曲敏知道了真相,寧願戚方淮一刀給她個痛快吧?


    但想到剛剛曲敏拽著戚方淮衣角那一副嬌嗔的樣子,曲意璿心裏還是膈應得慌,低頭掰開戚方淮箍在她腰間的手,她別開臉冷淡地說:“我沒有生氣。”


    “哦?”戚方淮非但沒有被曲意璿的態度所傷,相反他愉悅地揚眉,很多年曲意璿沒有在他麵前耍過小性子了,他一度很懷念九年前那個任性、喜歡撒嬌又愛鬧的小女孩,此刻的曲意璿才是最真實的,讓他覺得她的生命是鮮活有朝氣的。


    戚方淮的心柔軟得一塌糊塗,眸子裏全是寵溺的笑,唇畔噙著一抹弧度讓季然停車,隨後戚方淮走下去,把身上的外套脫掉送給路邊一個乞討的人。


    在曲意璿詫異的目光中,過了一會兒他隻穿著襯衣返迴來,伸手擁曲意璿入懷,“這樣你就不嫌棄我了。幸虧我身上沒有沾到曲敏的香水味道,否則你肯定會讓二哥離你十米之外。”


    曲意璿尚未說什麽,戚方淮兩手捧著她的臉,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她,聲線低沉又深情款款地說:“意璿,二哥從來沒讓別人碰過。不管是以前、現在或者將來,我都是你一個人的,隻允許你跟我有親密接觸。”


    “……”這話聽起來怎麽那麽汙?曲意璿和戚方淮對視著,漸漸淚濕眼底,曾經戚方淮寵愛她到何種地步?讓她覺得戚方淮的生命裏似乎隻有她一個人,他完全以她為中心,即便他有千千萬萬的歌迷和真愛粉,他的眼裏看到的也從來隻有她,這世上唯有戚方淮待她如此。


    曲意璿心裏很感動,但嘴上不願承認,笑著調侃道:“你剛剛那件外套送給乞討之人真是暴殄天物了,要知道你用過的一條手帕,在粉絲團可是炒到了七十萬的高價。”


    “是嗎?”戚方淮眼尾微揚,親了親曲意璿的唇瓣,“難怪你房間裏會有那麽多我的東西,原來都是你花錢買來的啊!真是敗家。”


    這太過親昵寵溺的話讓曲意璿的耳根發紅,好像她是戚方淮的妻子一樣,而他絲毫不介意她“敗家”,曲意璿咬著唇,遲疑很久伸出胳膊抱住戚方淮的腰,她依偎在戚方淮的懷裏,臉貼著他散發著熱度的胸口,閉眼隻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事實上她並不喜歡戚方淮做音樂天王,因為她嫉妒那千千萬萬的粉絲看戚方淮時過於癡迷的目光,她有太多太多的情敵了。


    戚方淮的臂彎裏抱著曲意璿的身子,手撫在她背部的頭發上,湊過去親了親她的臉頰,這些年愛而不得的痛苦折磨著他,他病入膏肓成瘋成魔。


    因為害怕失望墜入最無底的深淵,他早就不敢奢望能擁曲意璿入懷了,此刻他覺得是在做夢,這是三十多年來的生命裏最美好幸福的一個夢,那麽他隻願自己到死也不要醒過來。


    前麵開車的季然看到這一幕後心裏百感交集,戚方淮苦戀曲意璿十幾年,在付出了那麽大的代價後,終於得到了曲意璿的迴應,她真替二少感到高興。


    季然眸底泛起酸澀,這些年一步步陪著二少走過來,看著他承受著那麽多的痛苦、他一個人那麽艱辛、那麽孤獨,所以沒有誰比她更希望戚方淮能獲得幸福。


    ————


    明天是除夕夜,正常情況下很多公司都已經放假了,但因為戚氏最近動蕩太大,再加上很多藝人的戲排在了春節,所以直到今天戚氏還是有很多人在上班,戚方淮要跟公司的管理層開最後一個會議,把曲意璿送到總裁辦公室後,他吩咐其他幾個助理好好照顧曲意璿,就帶著季然去了會議室。


    辦公室很大,曲意璿從小就喜歡花花草草,因此這些年戚方淮在辦公室裏養了不少的綠色植物,對麵是一扇偌大敞亮的落地窗,可以俯瞰著a市大半的樣貌,落地窗左側就是複古木質花架,上麵井然有序地擺著很多植物,入眼一大片生機盎然的景象,跟辦公室的黑白色裝修風格很搭。


    曲意璿心情極好地侍弄著花花草草,陽光灑在她身後不遠處的地板上,光影斑駁,溫暖如春的室內孕婦低著頭,唇畔含著淡淡的笑意,背影看上去那麽柔美溫婉,大概安之若素是一個女人最好的狀態。


    “意璿,你食言了。”不知何時簡約進來了,她站在曲意璿身側,語氣苦澀又失望地說。


    曲意璿微驚,放下手中的花灑轉頭看著簡約,簡約眉宇間的愁緒讓人心疼,但很快曲意璿臉上恢複波瀾不驚,勾著唇不以為然地對簡約說:“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如你所願和戚方溯離婚了,從此不再糾纏他。”


    “戚氏的股份是戚方溯給我的,如果你想要,我可以轉讓給你,但你讓我去國外,抱歉我不能答應你。相反,以後我都不會走了。”


    簡約搖搖頭,柔婉漂亮的臉泛著蒼白,“你以為我和戚方溯在一起是貪圖他的財產嗎?如果真是這樣,當初在我看到離婚協議書上的條約後,我就不會拿出來讓你簽字。方溯愧疚於你,要用這種方式補償你,我逼你遠走異國,我心裏又怎麽可能好受?”


    “所以意璿,我是一點都不在乎方溯把戚氏的股份給了你,我愛的從來隻是他這個人。”簡約紅了眼,最近一段時間她消瘦不少,嗓音嘶啞悲涼,“我以為你和方溯離婚後,你們就不會再有交集了,可結果你是怎麽做的?”


    曲意璿蹙眉,她做了什麽?


    ————


    中途季然從會議室裏離開,按照戚方淮的吩咐去外麵買了曲意璿喜歡吃得點心送過來,結果助理告訴她簡約半個小時前進了辦公室,也不知道跟曲意璿說了什麽,此刻還沒有出來。


    季然一頓,幾步走過去就要打開辦公室的門,但手放在門把上她又停下來,季然在原地站了幾秒鍾,猛地轉過身把手中的點心分給幾個助理,她大步流星地走去會議室。


    “為什麽你會覺得這類題材的電影沒有市場?封經理,這已經是今天第三次你投反對票了,你不同意這幾個題材,難道要讓我聽你的拍商業片圈錢嗎?這幾年顧氏倒是這樣的發展趨向,那不如你去顧氏任職?我想他們必定會重用封經理你……”會議室裏戚方淮泰然自若,從容溫和地笑著跟封家一群人唇槍舌戰。


    季然走進來時戚方淮擰起長眉,他抬手示意暫停會議,而後季然俯身湊過來低聲告訴他簡約來找曲意璿,戚方淮的俊臉猛地一沉,長身而起讓他舅舅坐過來繼續主持會議,戚方淮推開門疾步走出去。


    從總裁辦公室裏傳來簡約的話語,“曲意璿,他根本不是戚方淮,戚方淮早就死在了九年前的那場事故中,如今的這個戚方淮和戚方溯根本就是一個人。因為知道你喜歡戚方淮,方溯就假扮成方淮,以方淮的身份重新出現在你的麵前……”


    “大嫂,我並沒有死,一直以來都是你搞錯了。”戚方淮推門而入,打斷簡約的話後站在曲意璿麵前,見曲意璿臉色蒼白身子顫抖,他攬著曲意璿的肩膀無聲地安撫著,麵上從容地對簡約說:“我不懂你為什麽會懷疑我的身份。”


    “其實這件事很容易解決。優優是我大哥的親生女兒,那麽你隻要拿我的頭發去和優優做親子鑒定就可以了。到時候結果顯示我們並非父女關係,也就證明了我不是戚方溯對吧?”


    簡約啞口無言,目光落在戚方淮摟著曲意璿肩膀的手臂上,這是第一次她親眼看到深愛多年的男人和其他女人如此親密,簡約心痛得難以唿吸,隱忍許久的淚水從眼中湧出來。


    她淚流滿麵地看著戚方淮,良久後搖搖頭固執地說:“不,我絕不會做這個親子鑒定,這是對優優的一種侮辱和傷害。”


    “與其說你顧及優優的感受,倒不如說大嫂你多年來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不願麵對真相。其實你心裏很清楚,在九年前的那場意外中究竟誰死誰活。”戚方淮滿眼悲涼地凝視著簡約,從簡約選擇性失憶後,她就做著一個夢,這個夢持續了八年,直到現在她還不願醒過來。


    而他過去那麽多年都舍不得傷害簡約,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簡約有多愛戚方溯,簡約這十三年來為戚方溯付出了多少,這八年他一直都在補償簡約,所以他縱容著簡約,哪怕簡約傷害了曲意璿,他還是陪著簡約一起演戲、一起把她的這場夢進行下去。


    但在幾個月前他昏厥後差點死在急診室中時,他突然覺得這個錯誤不能再繼續了,簡約不能做一輩子的夢,他不能在簡約麵前演一輩子的戚方溯,否則他們所有人都無法獲得真正的幸福。


    戚方淮拽下自己的幾根頭發遞給簡約,簡約怔愣地盯著他寬厚的手掌,無聲地哭著搖搖頭,她身子顫抖著,滿臉的蒼白和不可置信,“不……”


    簡約一直往後退著,直到脊背撞上辦公室的門,她突然轉身往外跑了出去。


    “簡小姐!”季然喊著簡約,生怕簡約在情緒失控下會出什麽事,接收到戚方淮遞來的眼神後,季然連忙追著簡約離開了辦公室。


    戚方淮閉眼收緊手,把那幾根頭發攥入掌心中,其實不需要做親子鑒定來證明什麽,關鍵在於簡約自己清醒過來,是否願意麵對事實。


    “我大嫂這幾年精神方麵有點問題,我會讓季然送她去醫院。”戚方淮伸手把曲意璿摟入懷中,壓著胸腔裏翻湧的情緒,在曲意璿耳邊溫柔低語,“晚上跟我一起去戚家吃飯。”


    曲意璿猛地迴過神,若無其事地對戚方淮笑了笑,“好。”


    ————


    但沒想到這天晚上戚昕薇竟然把樓玨跡帶來了戚家莊園,在餐廳看到樓玨跡的那一刻,曲意璿的身子微僵,很快恢複如常,由戚方淮摟著腰坐在樓玨跡和戚昕薇的對麵,淡笑著問候兩人,“好久不見。”


    今晚樓玨跡在戚家,封碧芝忍著沒有對戚方淮興師問罪為什麽把曲意璿帶來,樓玨跡的目光掃過去,唇畔勾著意味不明的笑直言不諱道:“曲小姐不是已經跟戚家大少離婚了嗎?那麽今晚你是以什麽身份來戚家吃這頓飯的?”


    “戚氏總裁。”不等曲意璿迴答,戚方淮雲淡風輕地接過樓玨跡的話,他抬頭對上樓玨跡的視線,眼眸裏漾著清淺的笑意,“樓少還沒有成為我戚家的女婿呢,就開始過問我戚家之事了嗎?既然樓少這麽迫不及待,那就早點和我三妹結婚。到時候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


    樓玨跡狹長的桃花眸微眯,放在桌下的一手慢慢攥成拳頭,在他們爭搶曲意璿的過程中,他永遠是占上風泰然自若的那一方,而如今變成了戚方淮一句話把他堵得啞口無言。


    “戚方淮,你怎麽跟三妹夫說話呢?”封碧芝憋了幾天的火氣無處發泄,此刻逮住機會就訓斥戚方淮,“阿跡隻是隨口問問,你至於針對他嗎?我提醒你,雖然曲意璿和你大哥離婚了,但你這個二弟也不能跟曲意璿做出什麽苟且之事來,否則外界怎麽看我們戚家?”


    封碧芝這話說完,曲意璿忽地嗤笑了一下,在眾人都看向她時,她不動聲色地喝了一口茶,語氣幽幽冷嘲熱諷地說:“原來封姨還在乎戚家的聲譽,那麽我希望你以後若是做出什麽不倫之舉時,能多想想戚家。”


    封碧芝大驚,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言辭厲聲地反問曲意璿,“你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曲意璿的語氣平靜,放下手中的杯子,眼中含笑迎上封碧芝狠戾的目光,“我也隻是像樓少那樣隨口說說,做一個假設而已,封姨你沒有必要這麽激動吧?”


    封碧芝氣得身子顫抖,臉色蒼白地指著曲意璿,“你……!”


    真是反了,短短幾個月不見曲意璿竟然敢反駁她了,曲意璿仗著什麽?以為拿了戚氏的股份,做戚氏的總裁後就能一步登天、肆無忌憚了嗎?


    行啊!走著瞧,看她怎麽讓曲意璿生不如死。


    “好了,聊天就聊天,至於這麽大動幹戈嗎?”坐在主位的戚望川開口製止幾人,他拿下眼鏡用手揉著額頭,隻覺得煩躁又疲憊,封碧芝的脾氣是越來越不收斂了,跟他兒子從以往的暗鬥到如今變成了一言不合就開戰,他已經忘了多長時間這個家沒有安寧過了。


    封碧芝冷哼一聲重又坐下來,這場戰火平息了,偏偏下一秒樓玨跡再次挑起第二場問曲意璿,“在之前的報道中不是說曲小姐和戚家大少沒有夫妻之實嗎?外界可沒說曲小姐懷孕了,所以我很好奇曲小姐肚子裏的孩子是哪個男人的,該不會是戚二少的吧?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就太亂了。”


    “孩子父親是戚二少的不亂,是三妹夫你的那才叫真的亂。”曲意璿雲淡風輕地接過樓玨跡的話,燈光下她凝視著男人俊美無雙的臉,唇畔噙著一抹笑意問樓玨跡,“如果我肚子裏的孩子是樓少你的,樓少你會和戚三小姐解除婚約,而對我負起責任嗎?”


    如同平地一聲雷,除了戚方淮外,其他幾人全都震驚地盯著曲意璿,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傳來,樓玨跡不小心打翻了碗。


    嗬嗬,曲意璿很想諷刺地放聲大笑,真沒想到這男人也有驚慌失態的時候,以往他不都是一副高高在上掌控全局的樣子嗎?其實在座的哪一個心裏不跟明鏡似的,卻都為了一己私欲粉飾太平表麵和睦。


    比如戚昕薇,樓玨跡是她的未婚夫,可她寧願壓著所有的屈辱和不甘,在背後報複鬥得你死我活,他們就是這樣的人,他們這些人全都會演,偏偏她曲意璿情商低太耿直,最喜歡幹得事就是讓人下不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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