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方旭自來敬重崇拜戚方溯這個大哥,見狀連忙讓傭人拿醫藥箱,自己兩步衝上前查看戚方溯額頭上的傷,“沒事吧大哥?”


    戚方溯一直不喜歡封碧芝的兒女,冷著臉一把推開戚方旭,他偉岸的身軀筆挺地站在客廳的燈光下,目光直視著封碧芝說:“我什麽辦法也沒有,但我不會跟曲意璿離婚。”


    “你覺得我連累了戚家,我可以帶著意璿離開。”事情走到這一步,戚方溯是真的沒有力挽狂瀾的能力了,什麽樣的因,就會造成怎樣的果,當他以交易的手段逼曲意璿嫁給自己時,他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這一天來得這麽快,他要做得事情還沒有完成,曲意璿也沒有愛上他,可無論曲母在樓玨跡的指使下用什麽手段,他寧願身敗名裂一無所有,也不會放棄曲意璿,曲意璿比整個世界都重要。


    “大哥?”戚方旭滿臉驚訝地盯著戚方溯,身為擁有幾億影迷的影帝,戚方溯一步步走到今天是多麽不容易,更是願意放棄戚家大少的身份,大哥是真的愛曲意璿啊!


    戚方溯這次的套路是以退為進?封碧芝也是滿眼的詫異,很快眸底露出嗤笑,既然如此,她何不順水推舟?


    封碧芝點點頭,“好啊戚方溯,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沒人逼你。那你現在把手中的所有財產和公司的股份以及總裁之位全都交出來,就可以帶著曲意璿離開了。至於戚家怎麽樣,我們如何處理這件事,你不需要管了。”


    封碧芝說完後戚方溯尚未接話,戚望川鏡片後的鷹眸忽然狠戾地射向她,“你閉嘴!全都是婦人之仁。你以為方溯放棄一切,戚家就能平安無事了?這場婚變因他而起,能解決的也隻有他。目前最好的、唯一的辦法就是離婚,財產分曲意璿一半。”


    “我不同意!”封碧芝大驚,情急之下忽略了戚望川越來越複雜的神色,不甘心又輕蔑道:“我們為什麽要任由範娟琴敲詐拿給她這筆冤枉錢?我們對她屈服了,她隻會變本加厲,到時候你和戚家整個家族的臉麵往哪放?”


    戚望川的眼眸微眯,銳利地盯著封碧芝,溫文爾雅的臉透著陰鷙,他意味不明地冷笑著說:“原來在方溯放棄一切離開戚家和方溯拿出一半的財產給曲意璿之間,你選擇的是前者。怎麽,你以為方溯交出的全部家產會變成你的?你忘了封碧芝,方溯是我的親生兒子,哪個做父親的不護著兒子?”


    “我告訴你,我寧願對範娟琴妥協,也不可能把方溯逐出家門。”戚望川當然知道封碧芝在算計什麽,但從感情方麵考慮,戚方溯這個親生兒子是最重要的。


    再者,戚昕薇不涉足商場,戚方旭這個小兒子對生意完全不感興趣,即便他想栽培戚方旭,戚方旭也還是“爛泥扶不上牆”,所以失去了戚方溯這個長子,他戚家的家產誰來繼承?難不成讓封碧芝這個外姓女人掌控他戚家?


    可笑。


    封碧芝一愣,半天才迴味過來戚望川話裏的意思,頓時臉色都發青了,戚望川竟然一直防著她!原來在戚望川心裏她始終不是戚家人,這麽多年仍舊隻有他的正室和長子是一家人。


    封碧芝緊咬著牙瞪向這個滿身書卷氣息的男人,慢慢地紅了眼,心裏又怒又恨,她為戚望川付出了那麽多,結果到頭來戚望川居然這樣待她。


    “範娟琴騙取財產逼女兒嫁給戚家在先,方溯,你讓公關團隊發消息稱跟曲意璿已解除婚姻關係。”戚望川到底經曆了大風大浪,這些年戚家家族在他手中越來越鼎盛興旺,可想而知他有多強悍的頭腦和手段,他震驚的隻是範娟琴如此不識好歹敢以卵擊石。


    很快他冷靜下來,低沉地吩咐戚方溯,“我們先下手為強,到法院告範娟琴敲詐勒索,在這件事中最大的受害者是曲意璿和我們戚家,不僅讓範娟琴索賠我們五倍的錢財,且讓曲意璿淨身出戶。”


    “爸,我剛剛已經表明我的決心了。”戚方溯高大的身軀佇立在原地巋然不動,肩背挺直透著一股子少年的倨傲和倔強,“我寧願放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也不會和曲意璿離婚。”


    戚望川聞言幾步上前用力踹到戚方溯身上,指著栽在地上的兒子勃然大怒道:“逆子!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置我整個戚家家族於不顧,真是浪費了這麽多年我對你的辛苦培育。跪著別起來!”


    “有其父必有其子,爸,我這不是跟您學的嗎?”戚方溯直起身子筆挺地跪在戚望川麵前,額頭上的鮮血已經幹涸了,看上去觸目驚心,他抬起頭,眼中浮動著嗤笑和諷刺,勾著唇語速緩慢道:“當年你不聽我爺爺的勸阻跟我媽離婚,棄整個戚家家族的聲譽不顧,色迷心竅娶了封碧芝。”


    “因為這件事我爺爺跟你斷絕父子關係,我母親去了山上剃度為尼,從此青燈古佛作伴,死生不複與你相見。既然你到現在還覺得自己的選擇是對的,那麽兒子以您為榜樣,你難道不應該成全鼓勵兒子嗎?”戚方溯眼眸裏一片猩紅,提起多年不願與自己相見的母親,眸底的熱潮迅速湧上來。


    這番話讓戚望川受到了巨大的衝擊,身軀劇烈一晃,踉蹌著往後退出幾步,險些栽在沙發上,他滿臉蒼白,盯著戚方溯的眼睛漸漸紅了。


    封碧芝見狀連忙上前扶住戚望川的胳膊,冷著臉色教訓戚方溯,“當年是你母親背叛你父親在先,你父親對那個女人已經算仁至義盡了,這次別想打親情牌讓你父親順從你。”


    戚方溯從地上站起身,目光陰冷地看著封碧芝,“那件事的真相是什麽,封碧芝你心裏最清楚。我就想問在戚家你算什麽,還真把自己當成戚家夫人了?不過是我母親把自己不要的東西送給了你,你還真有臉接受她的施舍。”


    封碧芝臉色發青,“你……”


    “夠了!”戚望川皺眉煩躁地打斷兩人的爭吵,推開封碧芝後,他語聲無力地對幾人道:“你們所有人都出去,方溯留下。”


    這是什麽意思?封碧芝生怕戚方溯拿出什麽證據給戚望川,張了張口想對戚望川說些什麽,但戚望川轉過身背影比任何時候都冷漠,封碧芝的話哽在喉間,最終狠狠地瞪了戚方溯一眼作為警告,她不情不願地走了出去。


    封碧芝一想到自己剛剛受得欺辱和委屈,心裏就越來越恨,眼神中透著狠毒,把戚方旭支開後,她就帶著六個傭人一路浩浩蕩蕩地找去東園。


    這個時候曲意璿剛掛斷戚昕薇的電話,知道一個小時前優優差點溺死,她心裏疼痛又自責不已,到底還是不可避免地傷害了優優這個年僅七歲的孩子,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優優該有多難過?


    她和優優的母女情分走到頭了,相反以後優優會很恨她,一想到這點,曲意璿淚濕眼底。


    “砰”一下,門被踹開的巨大聲響傳來,曲意璿身子一顫,臉色慘白地迴頭看去,隻見封碧芝帶著一群人風風火火地闖進來,戚方淮安排的三個傭人都攔不住他們,曲意璿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護著肚子滿麵戒備地往後退出幾步。


    “看來昕薇不僅沒有給你灌墮胎藥,反而好吃好喝地伺候著你,行啊!”封碧芝點著下巴,遞給傭人眼神讓他們抓住曲意璿,隨後她親自走去廚房找來殺蟑螂蚊蟲的藥,又返迴到曲意璿身邊,“戚方溯不是非要保你嗎?現在我就讓你一屍三命。”


    封碧芝咬牙切齒惡毒地說著,精致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她讓四個傭人控製著曲意璿,掰著曲意璿的嘴,把蟑螂藥往曲意璿嘴裏灌,這種藥平日裏少點對人造不成影響,但如果將整瓶都灌給曲意璿,她就不信弄不死曲意璿肚子裏的孩子。


    “嗚……”曲意璿雙膝跪在地上,兩手被傭人反折在後麵,刺鼻難聞的味道湧入唿吸裏,唇邊很快嚐到一股苦澀,曲意璿劇烈地掙紮著,搖著頭唇瓣緊閉,可毒藥還是被封碧芝灌入喉嚨裏,她想吐都吐不出來。


    曲意璿眼中的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來,貼在額前的頭發都濕了,全身冷汗淋漓,整個人就像掉進水裏一樣,連衣衫也被浸濕了,到後來她虛脫到幾乎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毒藥越來越多地吞入胃裏。


    曲意璿閉著眼無助又害怕,一遍遍在心裏乞求著來個人救她,她想到新婚夜戚方溯給她灌藥,樓玨跡出現把她從地獄深淵中拉出來,而現在樓玨跡在哪呢?


    他不會來的。


    因為這一切都是樓玨跡對她的報複,她背叛了樓玨跡,樓玨跡就讓她生不如死,忽然間曲意璿多希望能迴到她和戚方溯的新婚夜,她不會再那麽倔強惹怒戚方溯,寧願讓戚方溯的女下屬調教她,也不希望樓玨跡救她。


    一開始不會發生,後來就不會承受這些災難。


    曲意璿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已經放棄掙紮了,或許這就是她的命,注定一無所有,連自己最想保護的親生骨肉都要失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曲意璿感覺自己的腰身被一雙強健有力的臂膀箍住,費力地睜開眼睛後看到男人臉上的銀色麵具,而男人的另一隻手正用力地掐住封碧芝的喉嚨,嗓音沙啞陰冷仿佛是從地獄裏傳來,“你找死封碧芝。”


    封碧芝的兩腳漸漸離開地麵,用兩隻手試圖掰開男人的手腕,但無濟於事,她臉色漲紅唿吸被剝奪,連叫喊求饒的力氣都沒有了,視線裏隻看到冰冷的麵具後男人那雙遍布血絲的雙眼,隻讓人覺得異常恐怖,他真的瘋狂到要殺了她。


    “大哥放了我媽,你先送大嫂去醫院。”眼看著母親真的要被掐死了,戚方旭震驚地喊,連忙上前阻擋戴麵具的男人,若不是他及時叫人過來,恐怕曲意璿已經命喪母親之手了,大哥不能過河拆橋。


    大哥?這男人不是戚方淮嗎?這是曲意璿陷入昏厥之前想到的最後一個問題。


    ————


    這天晚上樓玨跡又失眠了,在黑暗裏睜著眼睛一個多小時沒有睡著,滿腦子都是曲意璿,每時每秒都會想起那個沒有來到世上的孩子,連唿吸都是痛的。


    他幹脆掀開被子下床,輕微的動靜驚醒了原本在他懷裏睡覺的孩子,樓昶揉著眼睛迷迷蒙蒙地問:“怎麽了?”


    “沒事,你睡吧。”樓玨跡摸了摸五歲男孩的腦袋,俯身給樓昶蓋好被子,他借著窗外灑進來的月光走到露台。


    這是一棟建在懸崖上的別墅,底下是波濤洶湧的大海,海浪聲陣陣,樓玨跡一手負於背後久久佇立,夜風吹起他墨色的發線,俊美的眉眼若隱若現,他衣角翻飛,宛如黑夜中的神。


    樓玨跡一直站到天亮,東邊的陽光冉冉升起,映著海麵波光粼粼的,樓玨跡不記得這些年他在每個失眠的夜晚裏,一個人看過多少場這樣盛大的朝陽了。


    他的衣衫染上白霜,眉目清遠,背後樓昶走過來把手機遞給他,“有人打電話給你,要我掛掉嗎?”


    樓玨跡沉默地接過手機,不用看就知道是封碧芝打來的,如今戚家深陷輿論中,封碧芝自然就想到了樓玨跡,且話裏頗有些若是他不幫戚家,就把他這個奸夫卷入其中的威脅意味。


    樓玨跡眸中的嗤笑一閃而過,語氣很平靜,“我有辦法說服範娟琴息事寧人,但條件是戚方溯要和曲意璿離婚,你設計讓戚方溯以後娶曲敏。如果你能做到這點,不出一天,你們戚家的危機就解除了。”


    “好啊!”封碧芝的手緊緊按在檀木椅子上,脖子上的圍巾遮住昨晚被掐出的青紫痕跡,她眼中一片陰冷的笑,很滿意跟樓玨跡的這場交易。


    先不管樓玨跡讓戚方溯和曲意璿離婚的目的是什麽,曲敏是個禍害,偏偏她就喜歡曲敏這樣智商有限心腸狠毒的女人,因為她能控製曲敏,而對於戚方溯來說,跟曲敏做夫妻是最大的痛苦和悲哀。


    既然如此,她何樂而不為?昨晚的仇她一定找戚方溯報。


    ————


    戚方溯在曲意璿的病床前一夜沒合眼,第二天一大早他開車去了山上,找到母親所在的尼姑庵,母親一身灰白的衣衫站在掉光葉子的樹下掃地,周圍一派蕭索灰敗的景象,女子單薄又纖瘦。


    戚方溯立於背後,“母親。”


    灰衣女子動作微僵,沒迴頭語氣波瀾不驚地問:“是方淮嗎?”


    “母親,我是方溯。今天過來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半個小時後,戚方溯拿著母親寫得一封信交給了戚望川,戚望川看後抬手蓋住猩紅的眼睛,肩膀顫抖著久久不語。


    曾經a市的戚家夫人是個傳奇,家族本想讓她嫁給當時的戚家長子,她偏偏選中戚望川這個私生子,而後憑借一己之力替戚望川掃平一個又一個障礙,讓身份最卑微的戚望川成功上位做了戚家家主。


    據傳聞戚家夫人殘害丈夫的兄弟姐妹,親手掐死當時戚家長子剛出生的兒子,把大嫂送入精神病醫院,將小姑子嫁給a市出名的傻子……等等,她雙手沾滿鮮血罪惡無數,卻又在十年前婚內出軌淨身出戶,至此遁入空門,連最親的兒子也不相見。


    ————


    曲意璿睜開眼睛後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第一動作就是用手撫摸上自己的肚子,“我的孩子呢?”


    “沒了。”明亮的天光下戚方溯修長漂亮的手拿著水果刀,眉眼不抬削著蘋果,男人性感的薄唇微啟,雲淡風輕地對曲意璿說:“就算現在還有,一個小時後那場手術它也要離開你的肚子了。”


    曲意璿大驚,戚方溯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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