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查一下他的背景，盡快給我結果。”範淑琴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了，這天晚上她沒有迴自己的住所，躺在沙發上翻來覆去也睡不著。
範淑琴順手拿起曲意璿的手機，隨意翻看著裏麵的東西，結果就在相冊裏看到了樓玨跡的照片。
範淑琴微愣，下一秒她猛地從沙發上起來，放大照片又看了一遍，範淑琴保養極好的臉上慢慢褪去血色，震驚至極。
是他？！
手機“砰”一下滑落在地，範淑琴像是受到刺激般猛然癱坐在沙發上，久久沒有迴過神，雖然照片中的男人隻是一個側影，但一眼她就能認出來，姓樓，除了是那個女人的兒子，還能有誰？
那個女人的兒子怎麽會跟意璿扯上關係？這一切是偶然，還是那個女人蓄謀二十多年的報複？範淑琴的胸口突然燃燒起火焰，手指掐在沙發上，緊咬著牙目光裏全是恨意。
天快亮的時候範娟琴迴電話給範淑琴，“很奇怪姐，我找得已經是最好的偵探社了，但有關樓玨跡這個人，他們連皮毛也沒有查到，很確定樓家同輩中並沒有他這個兒子。”
“我知道了。”範淑琴無聲地冷笑，憑借那些偵探社當然查不到樓玨跡的底細，她自己心裏有數就可以了。
範淑琴看了一眼緊鎖的臥室門，先去廚房做好早餐，從外麵打開門，結果一進去就看見蜷縮在牆壁上睡著的曲意璿。
範淑琴的心微疼，輕拍著曲意璿的肩膀把人弄醒，“意璿。”
曲意璿迷迷糊糊地睜眼看到範淑琴溫柔的臉，呆了幾秒後試探性地問：“姨母，你不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範淑琴歎著氣，手指憐愛地理了一下曲意璿的頭發，讓曲意璿洗漱後到餐廳吃早餐，而她則在臥室為曲意璿收拾行李。
曲意璿看到這一幕就知道範淑琴同意她迴國找樓玨跡了，雖然奇怪範淑琴為什麽一夜之間突然改變了主意，但曲意璿難掩欣喜，吃完早餐後又貼到範淑琴身邊，臉在她背上蹭了蹭，“謝謝姨母。”
範淑琴渾身一僵，掩著神色中的複雜，轉身柔聲對曲意璿說：“這邊的房子暫時不要退，將來有一天你若是被拋棄了，至少還能迴來這裏。意璿，我就不去送你了，你知道我不喜歡離別。到z國安頓好後再打電話給我，終歸你長大了……”
範淑琴握著曲意璿的手，話未說完淚珠子就掉出來。
曲意璿也紅了眼，彎起手臂抱住範淑琴瘦弱的身子，她努力揚起笑安慰道：“姨母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一有時間我就迴來看你。”
範淑琴又叮囑了曲意璿很多，含著淚跟曲意璿告別走出去，但到門口範淑琴停下腳步，手緊握在門鎖上，她背對著曲意璿，身體繃直，低低地說：“意璿，記住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
下午三點多戚方淮給曲意璿發來短信，“我迴m國做康複治療了，走得太匆忙沒有來得及跟你告別。你和大哥一起迴z國，我昨天就讓他買了你的機票，五點半起飛，等會兒大哥開車過去接你。”
“好。”曲意璿抿唇迴複過去，沒想到戚方淮這麽快就離開了，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迴戚家，但既然人出現了，應該很快了吧？
曲意璿翻了一遍手機沒有看到樓玨跡找過她，她心裏頓時一陣難受，遲疑很久還是給樓玨跡發了短信過去，“我迴z國了。”
一大片陰影籠罩下來，曲意璿猛地抬頭，不知何時戚方溯站在了麵前，她一動作額頭就撞上戚方溯的薄唇，強烈的炙熱感驚得曲意璿連忙後退半步。
戚方溯嗤笑道：“告訴樓玨跡你迴國了，然後讓他去接機？曲意璿，你不要自作多情了，說不定樓玨跡這個時候正左擁右抱著，哪有時間理會你這個已經玩膩了的人妻。有沒有興趣打個賭？如果樓玨跡沒有去機場接你，你就答應我一個條件。”
曲意璿被逼著退無可退，隻好挺直身子背靠著柱子，她仰頭直視著高大健碩的戚方溯，“你當我傻嗎？我千方百計才拿到離婚協議書，如果你的條件是不跟你離婚，那我就太得不償失了。”
戚方溯俊眉微挑，勾唇反問：“所以你心知肚明樓玨跡不會去接機，你是承認自己被樓玨跡甩了嗎？”
“我……”曲意璿啞口無言，緊抿著唇別開臉。
戚方溯抬起修長的手指捏住曲意璿的下巴，讓她的臉對著他，“我的條件不是讓你迴到我身邊。相反，迴z國後我就跟你到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但前提是你要迴戚家家族，像八年前那樣做戚家三小姐。”
什麽？曲意璿渾身一震，戚方溯不僅同意離婚，竟然還要把她接迴戚家，給她光鮮高貴的戚家三小姐的身份，戚方溯的腦子沒問題吧？
曲意璿很想摸摸戚方溯是不是發燒了，但手抬起一半又收迴，滿是戒備地盯著戚方溯問：“這個條件如此誘惑人，讓我懷疑是個陷阱。戚方溯，你在算計什麽？”
“並沒有，而是補償。”戚方溯眸子裏的冰霜消融，俊臉也變得很溫和，他低沉又認真道：“意璿，八年前你被封碧芝趕出戚家時，我因在m國拍戲出了事故，並不知道這件事，所以沒能護著你。如今我有這個能力了，我想把你接迴戚家，不願再讓你漂泊在外。”
曲意璿怔住，眼底微濕，那時封碧芝告訴她是戚方溯授意把她趕走的，理由是她喜歡上了戚方淮，畢竟他們是名義上的兄妹，外界會給她冠上亂倫的罪名，到時戚家的名聲將會不保。
她不信戚方溯會這樣做，一遍遍打電話給遠在美國拍戲的戚方溯和戚方淮，但提示音裏永遠都是關機，在各種聊天工具上找他們，結果都石沉大海，她甚至連他們身邊的下屬都聯係不到。
曲意璿絕望之下相信了，遠走異國的這些年不是沒有怨恨過他們，正因為怨，從迴國後她就跟戚方溯針鋒相對，如今她從戚方淮和戚方溯的解釋中知道了，原來這一切全都是封碧芝的陰謀。
曲意璿喉嚨滾動壓製著情緒，揚唇不以為然地說：“迴戚家做三小姐就算了吧！我隻要你跟我到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然後離你越遠越好。”
戚方溯胸口一堵，煙色眼眸裏浮起淡淡的血絲，他緊盯著曲意璿，嗓音沙啞地問：“意璿，你就這麽恨我？甚至連我們十三年的兄妹之情，我對你十三年的嗬護和照養都抵消不了這份恨嗎？”
“我……”曲意璿語塞，她恨戚方溯什麽呢？如果因為戚方溯設計她出軌，而讓她遇見了樓玨跡，她難道不應該感謝戚方溯嗎？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理由恨戚方溯了，隻是希望戚方溯不要再糾纏她，她不想傷害簡約和優優。
曲意璿的沉默讓戚方溯心尖微疼，抿了抿泛白的薄唇，他沒有再多說什麽，放開曲意璿後提起她腿邊的行李箱，轉身往車子那裏走。
曲意璿最不喜歡看戚方溯的背影，總是讓她莫名的心疼，於是連忙跟上戚方溯，坐進車子後曲意璿想到一直沒聯係自己的夏瑗，她在微信上發消息調侃道：“看來你和我二哥度過了一個很激情的夜晚，今天直接下不了床了。你不用送我了，我迴z國後再聯係你。”
昨天蕭寒冽打電話告訴曲意璿他要迴父母家，就不來送她了，曲意璿不喜交際，在這邊沒有其他朋友，好在這次戚方溯陪著她，不至於孤身一人。
曲意璿這幾天都沒有睡好，飛機起飛半個小時她就睡著了，身側的戚方溯眼角餘光瞥見她輕微起伏的胸口，翻著文件的手指頓住。
他拿出毛毯動作輕柔地蓋在曲意璿身上，把曲意璿的腦袋小心翼翼地挪到他肩膀上，見曲意璿睡得很安穩，戚方溯這才重又拿起文件。
頭等艙裏很安靜，女人清淺的唿吸噴灑在戚方溯的脖子裏，獨屬於她的馨香氣息湧入鼻尖，戚方溯隻要一低眼就能看見曲意璿有規律起伏著的胸部。
在下屬眼裏戚方溯是變態工作狂，能在他身邊留得長久的人必須工作能力一流，且精力旺盛像超人，最好能二十四小時不休息，他對工作的認真程度簡直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然而此刻戚方溯的注意力無論如何也集中不到文件上去。
他隻要多看一眼曲意璿，無論是曲意璿的臉或手任何部位，都讓他很興奮，戚方溯渾身緊繃唿吸急促，為避免讓過道另一側的季然發覺，他兩腿交疊把文件放在某部位，閉眼竭力克製，卻又享受著身體升騰而起的欲望。
這一路曲意璿睡得很好，不記得多少次被戚方溯粗魯地推醒時，睜開眼睛飛機已經降落了，整個機艙隻剩下她和戚方溯兩人，曲意璿連忙起身。
但外側的戚方溯坐著不動，手按在右肩上眉宇緊皺，曲意璿隨口問，“怎麽了？”
“沒什麽。”戚方溯長身而起走出去。
曲意璿覺得莫名其妙。
在外麵等待的季然見戚方溯右手臂無力地垂著、俊臉蒼白，她低聲關懷地問：“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戚方溯舊傷未愈，臂膀被曲意璿壓了十幾個小時，估計早就麻了，也就隻有戚方溯這麽隱忍的性子能撐著，季然真擔心會留下什麽病根。
戚方溯不甚在意地搖頭，“沒事，走吧。”
戚方溯畢竟是影帝級的公眾人物，走到哪裏都會被偷拍，原本他要去vip通道，可等半天曲意璿沒有跟上來，迴頭見曲意璿去了另外一個出口，戚方溯俊臉抖沉，這才想起他和曲意璿的賭約。
樓玨跡會來機場接曲意璿？嗬！不可能，據他所知現在樓玨跡忙得不可開交，若非沒有絕對的把握能贏，他也不會跟曲意璿賭。
“總裁。”季然察言觀色，等著戚方溯吩咐將曲意璿抓迴來，畢竟他們費盡周折才把曲意璿弄迴國不是嗎？
“我們在車上等她。”戚方溯嘴角勾著譏誚的笑不以為然道，戴著黑超，邁著長腿大步流星地走出去，風衣的衣角揚起淩厲的弧度，季然在後麵看著真覺得這男人氣場十足。
大半個小時後曲意璿一人走到車邊，車窗降下露出戚方溯俊美的臉，天微亮，寒風吹著曲意璿的頭發和衣角，嬌美的臉色越發顯蒼白，整個人看上去那麽纖弱伶仃。
戚方溯心裏滑過疼惜，諷刺的話吞了迴去，從裏麵打開車門，他的一隻大掌遞到曲意璿麵前，“願賭服輸，上來吧！”
曲意璿的唇瓣被凍得發青，垂眸盯著戚方溯那隻寬厚又好看的手，還沒有動作，戚方溯就抓著她的手腕把人弄進車裏。
這次曲意璿倒是沒反抗，車子往戚家莊園駛去，她閉眼靠在座椅上，心一點點涼了。
————
樓玨跡收到曲意璿的短信已經是九個多小時後了，他剛從m國飛來日本，從溫哥華離開後他一直都在出差，開會、談生意，奔波於世界各地，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再加上和曲意璿存在時差，他就沒有頻繁地聯係曲意璿。
昨晚給曲意璿打了一個電話，但不知道這女人鬧什麽別扭，竟然把他拉入了黑名單，樓玨跡氣惱卻無可奈何，天高皇帝遠的，曲意璿仗著他不在身邊，就耍小性子了。
原本樓玨跡打算過幾天飛去溫哥華，誰曾想剛來日本就收到曲意璿的短信，樓玨跡詫異，他聯係不到曲意璿，隻好打給夏瑗詢問，“意璿迴國了？”
“本來打算迴國，不過後來她又改變了主意，至於什麽原因意璿沒有跟我說。”夏瑗站在化妝室的鏡子前對樓玨跡說，戚方淮一早就料到樓玨跡會通過她找曲意璿，而她要做的就是不能讓樓玨跡和曲意璿那麽快見麵。
夏瑗把曲意璿被陷入獄、趕出公司的事全告訴了樓玨跡，最後她語氣心疼道：“意璿受到的打擊很大，據說當時就昏厥了，所幸蕭寒冽及時把她送去醫院……”
在夏瑗的這番話中，樓玨跡的臉色一點點變了，半晌後他動作僵硬地收起手機，側頭對身後的徐子昂吩咐道：“給我訂今天能最早飛去溫哥華的機票。”
怎麽迴事？徐子昂微愣，他們剛下飛機，這邊的人興師動眾已經安排好了接待，而且他們有一筆幾億的單子要談，突然無緣無故地走了，這損失可不小啊！老板不能這麽任性。
徐子昂有些為難，試圖提醒樓玨跡，“少爺，你是有什麽……”
結果話說到一半，樓玨跡的眼神掃過來，徐子昂驚得立馬挺直脊背站軍姿，目光直視前方擲地有聲地應道：“是！我這就為樓少安排。”
樓玨跡瞥了一眼臉色慘白的下屬，見他是真的被嚇到了，樓玨跡斂起渾身的氣場，沉默地走去機場大廳，他沒有離開，就坐在椅子上等著飛去溫哥華的航班。
男人的薄唇緊抿，桃花眸裏一片陰鷙，看來那些洋人是活膩煩了，敢設計陷害他樓玨跡的女人，不給他們點教訓，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此刻曲意璿生病住在醫院，他要第一時間趕到她身邊。
————
曲意璿和戚方溯到戚家時，戚家幾人正在吃早餐，如同每個起床後的清晨，戚方溯走到餐廳後，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情自若地坐下來。
這種情況下曲意璿自然沒有拆戚方溯的台，像迴了家一樣在戚方溯身側坐下，等著傭人端早餐上來。
兩人這架勢讓封碧芝目瞪口呆，倒是對麵的戚昕薇淡笑著跟他們打招唿，“大哥大嫂，你們迴來了。”
“什麽大嫂？前段時間方溯和這個聲名狼藉的女人已經離婚了。”封碧芝迴過神後諷刺道，八年前那場事故後，整個戚家除了戚方溯，全掌控在她的手中。
幾個月前她強烈反對戚方溯娶曲意璿，所幸簡約再次逼走了曲意璿，但曲意璿怎麽又憑空冒了出來？不行，她最大的目標是除掉戚方溯，當然不能容忍任何跟戚方溯站在一條線上的人。
“你們什麽時候離得婚？”坐在主位上的戚望川放下筷子，陰沉著臉威嚴地問戚方溯，“當初是你主動要求娶意璿，a市多少名流貴族來參加了婚禮，你說離婚就離婚了，鬧著玩呢！你是想讓整個戚家陪著你一起成為全城的笑柄嗎？”
“再者，我們往曲氏砸了多少錢進去，你們若是離婚了，戚氏的損失誰來負責？方溯，我不管外界怎麽傳，我要得是一個結果，你必須處理好這件事。”
曲意璿一愣，戚望川這番話透露的信息太多了，原來是否離婚壓根不是戚方溯能決定的，若是戚方溯忤逆戚望川，恐怕戚方溯在戚家和公司的地位將不保，這就是戚方溯讓她迴戚家的原因，分明是在利用她！
曲意璿微惱，蹙著眉對戚望川說：“伯父，離婚是我提出來的。你們都知道我和大哥的婚姻是一場交易，而大哥跟簡約相愛多年，兩人的女兒都有七歲了。我不想插入他們之間，我……”
“你這是過河拆橋意璿。”戚望川打斷曲意璿，過去那些年他就很不待見曲意璿，若非戚方溯的生母堅持，平白無故的他多養一個人做什麽？此刻曲意璿的頂撞讓他更不悅了。
戚家是書香門第，戚望川戴著眼鏡看上去斯文儒雅，滿身的書卷氣質，即便發火也很溫和，“曲家為了救公司把你嫁入戚家，如今曲家在戚家的幫助下度過了危機，意璿你就要脫身，你太異想天開了。至於你說簡約，你也清楚簡約是什麽樣的出身，我容忍她生下戚家的骨肉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覺得簡約和那個孩子靠什麽踏進我戚家的大門？”
曲意璿頓時接不上話來，是啊！如果戚望川不嫌棄簡約的身世，恐怕簡約早就是名正言順的戚家大少奶奶了，所以她再多說也沒用，突然意識到迴國是一個多麽錯誤的選擇，因為就算戚方溯放過她，戚望川也不允許她離婚。
“行了，你們兩人坐那麽久的飛機也該累了，吃過早飯後就去休息吧！”見曲意璿和戚方溯兩人似乎都受了教訓，戚望川的臉色緩和下來，起身離開餐廳就去公司了。
戚昕薇也打過招唿去了醫院，偌大的餐廳隻剩下一眾的傭人和曲意璿三人，封碧芝撂下筷子，麵無表情地問戚方溯，“外界傳聞戚方淮複出是怎麽迴事？他不是早就死在八年前的那場事故中了嗎？”
“封姨是怎麽知道我二弟死在了八年前的事故中？你是聽坊間傳聞，還是在那場事故中你扮演了什麽角色？”戚方溯煙色眼眸微眯，裏頭的光芒犀利又陰鷙。
當年為避免在a市引起軒然大波，他和戚望川商定封鎖消息，且隱瞞包括封碧芝在內的所有人，他相信戚望川會信守承諾，所以如果封碧芝知道什麽內情，那就代表封碧芝跟此事脫不了關係。
“戚方溯你說話注意點！”封碧芝勃然大怒，雖說她是戚望川的二房，但也出身豪門從小嬌生慣養，自從幾年前做了戚家的女主人後，更是強勢跋扈了，她一拍桌子冷笑著對戚方溯道：“別以為我聽不懂你的言外之意。”
“就算我承認八年前的那場事故跟我有關，你能把我怎麽樣？如今戚家隻剩下你了，你拿什麽跟我鬥？不要以為拉了曲意璿這個盟友，你就能贏我了，嗬！你們想怎麽報複我都不怕，鹿死誰手還不一定，我們且等著瞧。”
曲意璿大驚。
餐廳裏一眾傭人皆是裝聾作啞樣，很顯然他們都是封碧芝的人，曲意璿突然感覺很可怕，這幾年裏戚方溯到底生存在怎樣一個環境中？他剛接管公司不久，想必公司裏也沒有幾個心腹，戚氏受著戚望川的控製，而在戚家一舉一動都被封碧芝的人監視著，可想而知戚方溯一步步走來有多麽不容易。
曲意璿想到被毀容隻能戴著麵具無法出現在公眾場合的戚方淮，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攥成拳頭，難怪幾年後的今天戚方溯會性情大變，全是封碧芝把他逼到了這種地步，突然間曲意璿有些心疼戚方溯。
————
戚家莊園占地麵積很廣，幾年前就被國家列為文化遺產地，小橋流水、雕欄畫棟中又融合著現代氣息，戚望川和封碧芝居住在主宅，而去曲意璿的房間要經過那片梨園，寒冬季節裏梨園中一片蕭索的景象。
曲意璿跟在戚方溯身後，過了一會兒，她停下來打破沉默問：“八年前的那場事故的幕後主使是不是封碧芝？若是你和二哥沒有出事，封碧芝她根本進不了戚家，更不像現在這樣耀武揚威不可一世。”
戚方溯寬厚的肩背驀地一震，高大的身軀僵在原地許久未動，劇烈起伏的胸腔裏壓製著滔天的恨意，他這輩子都忘不掉八年前的那場事故，無數個深夜噩夢中都是失控衝下懸崖的車子和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火光漫天。
戚方溯閉眼，半晌後嗓音沙啞道：“走吧，我送你迴房休息。”
梨園中戚方溯的背影孤寂又蒼涼，曲意璿所有責問的話都咽了迴去，她心裏清楚一時半會兒自己跟戚方溯離不了婚，雖說戚望川目前沒有做出什麽，但餐桌上的那番話已經表明她沒有那麽輕易離開。
然而能怪戚方溯嗎？是她自己要迴國的，戚方溯不過是順路捎帶了她。
————
戚方溯把曲意璿帶迴她原來的住處後，並沒有在莊園裏多待，去公司的途中戚方溯給樓老爺子打了一個電話，下午四點約在某茶館見麵。
戚方溯早到半個小時，樓老爺子的時間觀念也很強，穿著黑色西裝的下屬從外麵打開門，頭發灰白的老人拄著拐杖進來。
這輩子讓戚方溯尊敬仰慕的人屈指可數，樓老爺子是其中之一，他離開座位，走上前恭敬地給樓老爺子行禮，“老爺子近來可好？”
範淑琴順手拿起曲意璿的手機，隨意翻看著裏麵的東西，結果就在相冊裏看到了樓玨跡的照片。
範淑琴微愣，下一秒她猛地從沙發上起來，放大照片又看了一遍，範淑琴保養極好的臉上慢慢褪去血色，震驚至極。
是他？！
手機“砰”一下滑落在地，範淑琴像是受到刺激般猛然癱坐在沙發上，久久沒有迴過神，雖然照片中的男人隻是一個側影，但一眼她就能認出來，姓樓，除了是那個女人的兒子，還能有誰？
那個女人的兒子怎麽會跟意璿扯上關係？這一切是偶然，還是那個女人蓄謀二十多年的報複？範淑琴的胸口突然燃燒起火焰，手指掐在沙發上，緊咬著牙目光裏全是恨意。
天快亮的時候範娟琴迴電話給範淑琴，“很奇怪姐，我找得已經是最好的偵探社了，但有關樓玨跡這個人，他們連皮毛也沒有查到，很確定樓家同輩中並沒有他這個兒子。”
“我知道了。”範淑琴無聲地冷笑，憑借那些偵探社當然查不到樓玨跡的底細，她自己心裏有數就可以了。
範淑琴看了一眼緊鎖的臥室門，先去廚房做好早餐，從外麵打開門，結果一進去就看見蜷縮在牆壁上睡著的曲意璿。
範淑琴的心微疼，輕拍著曲意璿的肩膀把人弄醒，“意璿。”
曲意璿迷迷糊糊地睜眼看到範淑琴溫柔的臉，呆了幾秒後試探性地問：“姨母，你不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範淑琴歎著氣，手指憐愛地理了一下曲意璿的頭發，讓曲意璿洗漱後到餐廳吃早餐，而她則在臥室為曲意璿收拾行李。
曲意璿看到這一幕就知道範淑琴同意她迴國找樓玨跡了，雖然奇怪範淑琴為什麽一夜之間突然改變了主意，但曲意璿難掩欣喜，吃完早餐後又貼到範淑琴身邊，臉在她背上蹭了蹭，“謝謝姨母。”
範淑琴渾身一僵，掩著神色中的複雜，轉身柔聲對曲意璿說：“這邊的房子暫時不要退，將來有一天你若是被拋棄了，至少還能迴來這裏。意璿，我就不去送你了，你知道我不喜歡離別。到z國安頓好後再打電話給我，終歸你長大了……”
範淑琴握著曲意璿的手，話未說完淚珠子就掉出來。
曲意璿也紅了眼，彎起手臂抱住範淑琴瘦弱的身子，她努力揚起笑安慰道：“姨母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一有時間我就迴來看你。”
範淑琴又叮囑了曲意璿很多，含著淚跟曲意璿告別走出去，但到門口範淑琴停下腳步，手緊握在門鎖上，她背對著曲意璿，身體繃直，低低地說：“意璿，記住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
下午三點多戚方淮給曲意璿發來短信，“我迴m國做康複治療了，走得太匆忙沒有來得及跟你告別。你和大哥一起迴z國，我昨天就讓他買了你的機票，五點半起飛，等會兒大哥開車過去接你。”
“好。”曲意璿抿唇迴複過去，沒想到戚方淮這麽快就離開了，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迴戚家，但既然人出現了，應該很快了吧？
曲意璿翻了一遍手機沒有看到樓玨跡找過她，她心裏頓時一陣難受，遲疑很久還是給樓玨跡發了短信過去，“我迴z國了。”
一大片陰影籠罩下來，曲意璿猛地抬頭，不知何時戚方溯站在了麵前，她一動作額頭就撞上戚方溯的薄唇，強烈的炙熱感驚得曲意璿連忙後退半步。
戚方溯嗤笑道：“告訴樓玨跡你迴國了，然後讓他去接機？曲意璿，你不要自作多情了，說不定樓玨跡這個時候正左擁右抱著，哪有時間理會你這個已經玩膩了的人妻。有沒有興趣打個賭？如果樓玨跡沒有去機場接你，你就答應我一個條件。”
曲意璿被逼著退無可退，隻好挺直身子背靠著柱子，她仰頭直視著高大健碩的戚方溯，“你當我傻嗎？我千方百計才拿到離婚協議書，如果你的條件是不跟你離婚，那我就太得不償失了。”
戚方溯俊眉微挑，勾唇反問：“所以你心知肚明樓玨跡不會去接機，你是承認自己被樓玨跡甩了嗎？”
“我……”曲意璿啞口無言，緊抿著唇別開臉。
戚方溯抬起修長的手指捏住曲意璿的下巴，讓她的臉對著他，“我的條件不是讓你迴到我身邊。相反，迴z國後我就跟你到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但前提是你要迴戚家家族，像八年前那樣做戚家三小姐。”
什麽？曲意璿渾身一震，戚方溯不僅同意離婚，竟然還要把她接迴戚家，給她光鮮高貴的戚家三小姐的身份，戚方溯的腦子沒問題吧？
曲意璿很想摸摸戚方溯是不是發燒了，但手抬起一半又收迴，滿是戒備地盯著戚方溯問：“這個條件如此誘惑人，讓我懷疑是個陷阱。戚方溯，你在算計什麽？”
“並沒有，而是補償。”戚方溯眸子裏的冰霜消融，俊臉也變得很溫和，他低沉又認真道：“意璿，八年前你被封碧芝趕出戚家時，我因在m國拍戲出了事故，並不知道這件事，所以沒能護著你。如今我有這個能力了，我想把你接迴戚家，不願再讓你漂泊在外。”
曲意璿怔住，眼底微濕，那時封碧芝告訴她是戚方溯授意把她趕走的，理由是她喜歡上了戚方淮，畢竟他們是名義上的兄妹，外界會給她冠上亂倫的罪名，到時戚家的名聲將會不保。
她不信戚方溯會這樣做，一遍遍打電話給遠在美國拍戲的戚方溯和戚方淮，但提示音裏永遠都是關機，在各種聊天工具上找他們，結果都石沉大海，她甚至連他們身邊的下屬都聯係不到。
曲意璿絕望之下相信了，遠走異國的這些年不是沒有怨恨過他們，正因為怨，從迴國後她就跟戚方溯針鋒相對，如今她從戚方淮和戚方溯的解釋中知道了，原來這一切全都是封碧芝的陰謀。
曲意璿喉嚨滾動壓製著情緒，揚唇不以為然地說：“迴戚家做三小姐就算了吧！我隻要你跟我到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然後離你越遠越好。”
戚方溯胸口一堵，煙色眼眸裏浮起淡淡的血絲，他緊盯著曲意璿，嗓音沙啞地問：“意璿，你就這麽恨我？甚至連我們十三年的兄妹之情，我對你十三年的嗬護和照養都抵消不了這份恨嗎？”
“我……”曲意璿語塞，她恨戚方溯什麽呢？如果因為戚方溯設計她出軌，而讓她遇見了樓玨跡，她難道不應該感謝戚方溯嗎？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理由恨戚方溯了，隻是希望戚方溯不要再糾纏她，她不想傷害簡約和優優。
曲意璿的沉默讓戚方溯心尖微疼，抿了抿泛白的薄唇，他沒有再多說什麽，放開曲意璿後提起她腿邊的行李箱，轉身往車子那裏走。
曲意璿最不喜歡看戚方溯的背影，總是讓她莫名的心疼，於是連忙跟上戚方溯，坐進車子後曲意璿想到一直沒聯係自己的夏瑗，她在微信上發消息調侃道：“看來你和我二哥度過了一個很激情的夜晚，今天直接下不了床了。你不用送我了，我迴z國後再聯係你。”
昨天蕭寒冽打電話告訴曲意璿他要迴父母家，就不來送她了，曲意璿不喜交際，在這邊沒有其他朋友，好在這次戚方溯陪著她，不至於孤身一人。
曲意璿這幾天都沒有睡好，飛機起飛半個小時她就睡著了，身側的戚方溯眼角餘光瞥見她輕微起伏的胸口，翻著文件的手指頓住。
他拿出毛毯動作輕柔地蓋在曲意璿身上，把曲意璿的腦袋小心翼翼地挪到他肩膀上，見曲意璿睡得很安穩，戚方溯這才重又拿起文件。
頭等艙裏很安靜，女人清淺的唿吸噴灑在戚方溯的脖子裏，獨屬於她的馨香氣息湧入鼻尖，戚方溯隻要一低眼就能看見曲意璿有規律起伏著的胸部。
在下屬眼裏戚方溯是變態工作狂，能在他身邊留得長久的人必須工作能力一流，且精力旺盛像超人，最好能二十四小時不休息，他對工作的認真程度簡直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然而此刻戚方溯的注意力無論如何也集中不到文件上去。
他隻要多看一眼曲意璿，無論是曲意璿的臉或手任何部位，都讓他很興奮，戚方溯渾身緊繃唿吸急促，為避免讓過道另一側的季然發覺，他兩腿交疊把文件放在某部位，閉眼竭力克製，卻又享受著身體升騰而起的欲望。
這一路曲意璿睡得很好，不記得多少次被戚方溯粗魯地推醒時，睜開眼睛飛機已經降落了，整個機艙隻剩下她和戚方溯兩人，曲意璿連忙起身。
但外側的戚方溯坐著不動，手按在右肩上眉宇緊皺，曲意璿隨口問，“怎麽了？”
“沒什麽。”戚方溯長身而起走出去。
曲意璿覺得莫名其妙。
在外麵等待的季然見戚方溯右手臂無力地垂著、俊臉蒼白，她低聲關懷地問：“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戚方溯舊傷未愈，臂膀被曲意璿壓了十幾個小時，估計早就麻了，也就隻有戚方溯這麽隱忍的性子能撐著，季然真擔心會留下什麽病根。
戚方溯不甚在意地搖頭，“沒事，走吧。”
戚方溯畢竟是影帝級的公眾人物，走到哪裏都會被偷拍，原本他要去vip通道，可等半天曲意璿沒有跟上來，迴頭見曲意璿去了另外一個出口，戚方溯俊臉抖沉，這才想起他和曲意璿的賭約。
樓玨跡會來機場接曲意璿？嗬！不可能，據他所知現在樓玨跡忙得不可開交，若非沒有絕對的把握能贏，他也不會跟曲意璿賭。
“總裁。”季然察言觀色，等著戚方溯吩咐將曲意璿抓迴來，畢竟他們費盡周折才把曲意璿弄迴國不是嗎？
“我們在車上等她。”戚方溯嘴角勾著譏誚的笑不以為然道，戴著黑超，邁著長腿大步流星地走出去，風衣的衣角揚起淩厲的弧度，季然在後麵看著真覺得這男人氣場十足。
大半個小時後曲意璿一人走到車邊，車窗降下露出戚方溯俊美的臉，天微亮，寒風吹著曲意璿的頭發和衣角，嬌美的臉色越發顯蒼白，整個人看上去那麽纖弱伶仃。
戚方溯心裏滑過疼惜，諷刺的話吞了迴去，從裏麵打開車門，他的一隻大掌遞到曲意璿麵前，“願賭服輸，上來吧！”
曲意璿的唇瓣被凍得發青，垂眸盯著戚方溯那隻寬厚又好看的手，還沒有動作，戚方溯就抓著她的手腕把人弄進車裏。
這次曲意璿倒是沒反抗，車子往戚家莊園駛去，她閉眼靠在座椅上，心一點點涼了。
————
樓玨跡收到曲意璿的短信已經是九個多小時後了，他剛從m國飛來日本，從溫哥華離開後他一直都在出差，開會、談生意，奔波於世界各地，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再加上和曲意璿存在時差，他就沒有頻繁地聯係曲意璿。
昨晚給曲意璿打了一個電話，但不知道這女人鬧什麽別扭，竟然把他拉入了黑名單，樓玨跡氣惱卻無可奈何，天高皇帝遠的，曲意璿仗著他不在身邊，就耍小性子了。
原本樓玨跡打算過幾天飛去溫哥華，誰曾想剛來日本就收到曲意璿的短信，樓玨跡詫異，他聯係不到曲意璿，隻好打給夏瑗詢問，“意璿迴國了？”
“本來打算迴國，不過後來她又改變了主意，至於什麽原因意璿沒有跟我說。”夏瑗站在化妝室的鏡子前對樓玨跡說，戚方淮一早就料到樓玨跡會通過她找曲意璿，而她要做的就是不能讓樓玨跡和曲意璿那麽快見麵。
夏瑗把曲意璿被陷入獄、趕出公司的事全告訴了樓玨跡，最後她語氣心疼道：“意璿受到的打擊很大，據說當時就昏厥了，所幸蕭寒冽及時把她送去醫院……”
在夏瑗的這番話中，樓玨跡的臉色一點點變了，半晌後他動作僵硬地收起手機，側頭對身後的徐子昂吩咐道：“給我訂今天能最早飛去溫哥華的機票。”
怎麽迴事？徐子昂微愣，他們剛下飛機，這邊的人興師動眾已經安排好了接待，而且他們有一筆幾億的單子要談，突然無緣無故地走了，這損失可不小啊！老板不能這麽任性。
徐子昂有些為難，試圖提醒樓玨跡，“少爺，你是有什麽……”
結果話說到一半，樓玨跡的眼神掃過來，徐子昂驚得立馬挺直脊背站軍姿，目光直視前方擲地有聲地應道：“是！我這就為樓少安排。”
樓玨跡瞥了一眼臉色慘白的下屬，見他是真的被嚇到了，樓玨跡斂起渾身的氣場，沉默地走去機場大廳，他沒有離開，就坐在椅子上等著飛去溫哥華的航班。
男人的薄唇緊抿，桃花眸裏一片陰鷙，看來那些洋人是活膩煩了，敢設計陷害他樓玨跡的女人，不給他們點教訓，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此刻曲意璿生病住在醫院，他要第一時間趕到她身邊。
————
曲意璿和戚方溯到戚家時，戚家幾人正在吃早餐，如同每個起床後的清晨，戚方溯走到餐廳後，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情自若地坐下來。
這種情況下曲意璿自然沒有拆戚方溯的台，像迴了家一樣在戚方溯身側坐下，等著傭人端早餐上來。
兩人這架勢讓封碧芝目瞪口呆，倒是對麵的戚昕薇淡笑著跟他們打招唿，“大哥大嫂，你們迴來了。”
“什麽大嫂？前段時間方溯和這個聲名狼藉的女人已經離婚了。”封碧芝迴過神後諷刺道，八年前那場事故後，整個戚家除了戚方溯，全掌控在她的手中。
幾個月前她強烈反對戚方溯娶曲意璿，所幸簡約再次逼走了曲意璿，但曲意璿怎麽又憑空冒了出來？不行，她最大的目標是除掉戚方溯，當然不能容忍任何跟戚方溯站在一條線上的人。
“你們什麽時候離得婚？”坐在主位上的戚望川放下筷子，陰沉著臉威嚴地問戚方溯，“當初是你主動要求娶意璿，a市多少名流貴族來參加了婚禮，你說離婚就離婚了，鬧著玩呢！你是想讓整個戚家陪著你一起成為全城的笑柄嗎？”
“再者，我們往曲氏砸了多少錢進去，你們若是離婚了，戚氏的損失誰來負責？方溯，我不管外界怎麽傳，我要得是一個結果，你必須處理好這件事。”
曲意璿一愣，戚望川這番話透露的信息太多了，原來是否離婚壓根不是戚方溯能決定的，若是戚方溯忤逆戚望川，恐怕戚方溯在戚家和公司的地位將不保，這就是戚方溯讓她迴戚家的原因，分明是在利用她！
曲意璿微惱，蹙著眉對戚望川說：“伯父，離婚是我提出來的。你們都知道我和大哥的婚姻是一場交易，而大哥跟簡約相愛多年，兩人的女兒都有七歲了。我不想插入他們之間，我……”
“你這是過河拆橋意璿。”戚望川打斷曲意璿，過去那些年他就很不待見曲意璿，若非戚方溯的生母堅持，平白無故的他多養一個人做什麽？此刻曲意璿的頂撞讓他更不悅了。
戚家是書香門第，戚望川戴著眼鏡看上去斯文儒雅，滿身的書卷氣質，即便發火也很溫和，“曲家為了救公司把你嫁入戚家，如今曲家在戚家的幫助下度過了危機，意璿你就要脫身，你太異想天開了。至於你說簡約，你也清楚簡約是什麽樣的出身，我容忍她生下戚家的骨肉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覺得簡約和那個孩子靠什麽踏進我戚家的大門？”
曲意璿頓時接不上話來，是啊！如果戚望川不嫌棄簡約的身世，恐怕簡約早就是名正言順的戚家大少奶奶了，所以她再多說也沒用，突然意識到迴國是一個多麽錯誤的選擇，因為就算戚方溯放過她，戚望川也不允許她離婚。
“行了，你們兩人坐那麽久的飛機也該累了，吃過早飯後就去休息吧！”見曲意璿和戚方溯兩人似乎都受了教訓，戚望川的臉色緩和下來，起身離開餐廳就去公司了。
戚昕薇也打過招唿去了醫院，偌大的餐廳隻剩下一眾的傭人和曲意璿三人，封碧芝撂下筷子，麵無表情地問戚方溯，“外界傳聞戚方淮複出是怎麽迴事？他不是早就死在八年前的那場事故中了嗎？”
“封姨是怎麽知道我二弟死在了八年前的事故中？你是聽坊間傳聞，還是在那場事故中你扮演了什麽角色？”戚方溯煙色眼眸微眯，裏頭的光芒犀利又陰鷙。
當年為避免在a市引起軒然大波，他和戚望川商定封鎖消息，且隱瞞包括封碧芝在內的所有人，他相信戚望川會信守承諾，所以如果封碧芝知道什麽內情，那就代表封碧芝跟此事脫不了關係。
“戚方溯你說話注意點！”封碧芝勃然大怒，雖說她是戚望川的二房，但也出身豪門從小嬌生慣養，自從幾年前做了戚家的女主人後，更是強勢跋扈了，她一拍桌子冷笑著對戚方溯道：“別以為我聽不懂你的言外之意。”
“就算我承認八年前的那場事故跟我有關，你能把我怎麽樣？如今戚家隻剩下你了，你拿什麽跟我鬥？不要以為拉了曲意璿這個盟友，你就能贏我了，嗬！你們想怎麽報複我都不怕，鹿死誰手還不一定，我們且等著瞧。”
曲意璿大驚。
餐廳裏一眾傭人皆是裝聾作啞樣，很顯然他們都是封碧芝的人，曲意璿突然感覺很可怕，這幾年裏戚方溯到底生存在怎樣一個環境中？他剛接管公司不久，想必公司裏也沒有幾個心腹，戚氏受著戚望川的控製，而在戚家一舉一動都被封碧芝的人監視著，可想而知戚方溯一步步走來有多麽不容易。
曲意璿想到被毀容隻能戴著麵具無法出現在公眾場合的戚方淮，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攥成拳頭，難怪幾年後的今天戚方溯會性情大變，全是封碧芝把他逼到了這種地步，突然間曲意璿有些心疼戚方溯。
————
戚家莊園占地麵積很廣，幾年前就被國家列為文化遺產地，小橋流水、雕欄畫棟中又融合著現代氣息，戚望川和封碧芝居住在主宅，而去曲意璿的房間要經過那片梨園，寒冬季節裏梨園中一片蕭索的景象。
曲意璿跟在戚方溯身後，過了一會兒，她停下來打破沉默問：“八年前的那場事故的幕後主使是不是封碧芝？若是你和二哥沒有出事，封碧芝她根本進不了戚家，更不像現在這樣耀武揚威不可一世。”
戚方溯寬厚的肩背驀地一震，高大的身軀僵在原地許久未動，劇烈起伏的胸腔裏壓製著滔天的恨意，他這輩子都忘不掉八年前的那場事故，無數個深夜噩夢中都是失控衝下懸崖的車子和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火光漫天。
戚方溯閉眼，半晌後嗓音沙啞道：“走吧，我送你迴房休息。”
梨園中戚方溯的背影孤寂又蒼涼，曲意璿所有責問的話都咽了迴去，她心裏清楚一時半會兒自己跟戚方溯離不了婚，雖說戚望川目前沒有做出什麽，但餐桌上的那番話已經表明她沒有那麽輕易離開。
然而能怪戚方溯嗎？是她自己要迴國的，戚方溯不過是順路捎帶了她。
————
戚方溯把曲意璿帶迴她原來的住處後，並沒有在莊園裏多待，去公司的途中戚方溯給樓老爺子打了一個電話，下午四點約在某茶館見麵。
戚方溯早到半個小時，樓老爺子的時間觀念也很強，穿著黑色西裝的下屬從外麵打開門，頭發灰白的老人拄著拐杖進來。
這輩子讓戚方溯尊敬仰慕的人屈指可數，樓老爺子是其中之一，他離開座位，走上前恭敬地給樓老爺子行禮，“老爺子近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