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民在臨清下船，是為了兩件事情。
一是為了臨清磚，二是在這等待吳耀宗和周三帶著紡紗機和棉花前來。
按照約定，這兩天他們就會趕到臨清。
首先在客棧投宿，讓夥計燒了熱水洗澡。
船上燒水不方便，這些天在船上，一直沒有洗澡，身上都發癢。
一個熱水澡過後，渾身舒坦。
穿好衣服之後，俞民就前往工部營繕分司，見到王哲，通報了準備采購臨清磚的事情。
上次來的時候，已經跟大城窯場預定好了，這迴不過是通報一聲。
傍晚的時候，陳潤家帶著載著工匠的船到了。
也不歇息，俞民就帶著陳潤家跟工匠到了大城窯場。
兩個工匠仔細查看了這家的轉，又聽了介紹，認為這磚合格，就帶了三塊樣品迴來。
到神京之後，把樣品給秦業和賈政看過，確定合格，再迴來采購。
第二天早晨，陳潤家帶著工匠船繼續北上，前往神京。
午時初，吳耀宗和周三帶著船趕到，拉來了紡紗機的零部件和棉花。
俞民上了船，就前往德州。
之所以前往德州，是因為那裏距離葉培林的槐樹林根據地更近，可以減少陸地運輸行程。
如果從臨清上岸，陸地運輸距離太遠，運費也更高。
俞民雖然不差這幾個運費錢，但有錢也要算計著花。
“這一路上還順利吧？”
俞民問吳耀宗道。
“還算順利，雖然不時檢查，但都是散裝的部件，官兵沒發現異常。草草看了一下，也就放行。就是過鈔關的時候，收稅有點兒多。不僅課稅司的人收一筆，太監還要再收一筆錢。”
太監收稅，是最近的事情。
雖然都是太監，但還不是一夥兒的。有的太監是皇上派出來的，有的是太上皇派出來的。
理由都很充足，說是九邊防務吃緊，要籌集軍費，所以派太監出來收稅。
不僅運河上的鈔關收稅，在陸地上的交通要道，也設立關卡收稅。
按說邊軍的經費，正常情況下，應該由戶部籌集。有的時候，皇帝也從內帑中拿出一部分。
但是象現在這樣，太監出來收稅，充當軍費，本朝以來還是頭一迴。
至於太監收了錢，將來是真的用作軍費，還是充實皇帝和太上皇的內承運庫，大概也隻有皇上和太上皇自己知道。
不管怎麽樣，皇上和太上皇派太監來收稅，還是各收各的，這吃相也實在難看了點兒。
在俞民的印象裏，曆史上的太上皇和皇帝，基本上就沒有關係融洽的。
李淵和李世民，李旦和李隆基，李隆基和李亨，表麵上父慈子孝，實際上都恨不得弄死對方。
天無二日，國無二主。父子兩個僅僅撈點兒錢也就罷了，若是這麽爭權，早晚是病。
“二少爺。紡紗機究竟運到何處去啊？”
周三問道。
“吳橋縣。”
“是城裏還是鄉下？”
既不是城裏，也不是鄉下，而是層層密林裏麵，比鄉下還要鄉下。
“你覺得城裏好還是鄉下好？”
“表麵上看，鄉下偏僻，似乎有利。實際上，放在鄉下，反而容易暴露。”
這個道理，俞民還是懂的。
鄉下人少，紡紗機開工，就需要比較多的人員聚集，物料進出頻繁，在鄉下也很顯眼，根本就瞞不過鄰居。很容易暴露。
城裏雖然人多，但是人員密集，貨物往來多，物料進出反而不易引人注意。
鄉下同一個村裏的人，或者是同姓，或者沾親帶故，起碼也彼此熟悉，常來常往。
相反，城裏人情冷漠，各過各的日子，來往反而較少。即使家裏有紡紗機，暴露的幾率也小於鄉下。
這也是薛家把紡紗廠放在金陵宅子裏麵的原因。
“放在城裏是隱蔽一些，方便一些。但是也有不足之處。若是給你娶妻，恐怕要難一些。”
“放在鄉下，雖然比較偏僻，但是那裏官府從來不去，人心也齊，不一定暴露。好處是，那裏女人多，娶妻更加容易，彩禮也少。甚至不用彩禮，也能過門兒。不過，你沒有彩禮，女方也沒有嫁妝。”
“剛開始的時候，日子會苦一些，等你賺錢了，就會好起來。”
“當然，你若是沒帶彩禮錢，我可以給你一些。你是咱們錢塘人，若是兩手空空，我這臉麵也不好看。”
“究竟是放在鄉下，還是放在城裏，各有利弊。咱們還要看看那邊是什麽意思？”
“鄉下真的娶妻容易？”
“真的，你若是願意，我敢擔保，一個月之內，就把新娘迎過門。”
“那就放在鄉下，彩禮錢我也帶了一些。我也不能白拿二少爺的錢，就算是我借你的，到時候我還你。”
你帶了一些就好，我還能省點兒錢。
“彩禮錢我是一定要給你的，給就是給，不用你還。你能還錢，但是我丟不起這個人。”
“還有，房子那邊也會給你準備好，不用你花錢。”
槐樹林裏那麽多人，給蓋個窩棚，還是不難的。
雖然作洞房寒酸了點兒，但人家黃長老都能住，也不算委屈了你。
免費的福利房，既不用你交首付，也不用月月還房貸。春天裏槐花飄香，大森林天然氧吧，流淌著蜂蜜的地方。
寒窯雖破能遮風雨，人家王母娘娘的女兒，都能跟董永雙雙把家還，你挑水來我澆園。你一個工匠，平白得了個老婆，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你賺大了你啊。
“若是如此，在哪裏都行。別說是鄉下，就是荒郊野外，我也不在乎。”
“也算不上荒郊野外，也有一千來口人呢。”
“那就是鄉啦，很不錯啊。”
是不錯，就是窮點兒。
但是話又說迴來，正是因為窮，才叫你去。否則的話，那老婆能輪到你？
“二少爺，能不能給我也娶一門親，我娘總是念叨著要抱孫子呢。”
吳耀宗也著急了。
“人家周三會手藝，到了那裏就是匠頭。組裝紡紗機，教人紡紗，修理機器，你會什麽？”
“匈奴未滅，何以為家？好男兒誌在四方。我都沒成親，你著什麽急？老老實實跟我去神京，等我成親之後，給你娶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
“二少爺，你還是饒了我吧，那些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我可不敢要？你能給我娶個小門小戶的本分人家姑娘，能跟我好好過日子，生兒育女的媳婦兒，我就知足。”
多麽樸實真摯的愛情婚姻觀啊。
“行，我答應你。不過要好好賣力。”
“二少爺放心，便是赴湯蹈火，我也絕無二話。”
一是為了臨清磚，二是在這等待吳耀宗和周三帶著紡紗機和棉花前來。
按照約定，這兩天他們就會趕到臨清。
首先在客棧投宿，讓夥計燒了熱水洗澡。
船上燒水不方便，這些天在船上，一直沒有洗澡，身上都發癢。
一個熱水澡過後，渾身舒坦。
穿好衣服之後，俞民就前往工部營繕分司，見到王哲，通報了準備采購臨清磚的事情。
上次來的時候，已經跟大城窯場預定好了，這迴不過是通報一聲。
傍晚的時候，陳潤家帶著載著工匠的船到了。
也不歇息，俞民就帶著陳潤家跟工匠到了大城窯場。
兩個工匠仔細查看了這家的轉，又聽了介紹，認為這磚合格，就帶了三塊樣品迴來。
到神京之後，把樣品給秦業和賈政看過，確定合格，再迴來采購。
第二天早晨，陳潤家帶著工匠船繼續北上，前往神京。
午時初，吳耀宗和周三帶著船趕到，拉來了紡紗機的零部件和棉花。
俞民上了船，就前往德州。
之所以前往德州，是因為那裏距離葉培林的槐樹林根據地更近，可以減少陸地運輸行程。
如果從臨清上岸，陸地運輸距離太遠，運費也更高。
俞民雖然不差這幾個運費錢，但有錢也要算計著花。
“這一路上還順利吧？”
俞民問吳耀宗道。
“還算順利，雖然不時檢查，但都是散裝的部件，官兵沒發現異常。草草看了一下，也就放行。就是過鈔關的時候，收稅有點兒多。不僅課稅司的人收一筆，太監還要再收一筆錢。”
太監收稅，是最近的事情。
雖然都是太監，但還不是一夥兒的。有的太監是皇上派出來的，有的是太上皇派出來的。
理由都很充足，說是九邊防務吃緊，要籌集軍費，所以派太監出來收稅。
不僅運河上的鈔關收稅，在陸地上的交通要道，也設立關卡收稅。
按說邊軍的經費，正常情況下，應該由戶部籌集。有的時候，皇帝也從內帑中拿出一部分。
但是象現在這樣，太監出來收稅，充當軍費，本朝以來還是頭一迴。
至於太監收了錢，將來是真的用作軍費，還是充實皇帝和太上皇的內承運庫，大概也隻有皇上和太上皇自己知道。
不管怎麽樣，皇上和太上皇派太監來收稅，還是各收各的，這吃相也實在難看了點兒。
在俞民的印象裏，曆史上的太上皇和皇帝，基本上就沒有關係融洽的。
李淵和李世民，李旦和李隆基，李隆基和李亨，表麵上父慈子孝，實際上都恨不得弄死對方。
天無二日，國無二主。父子兩個僅僅撈點兒錢也就罷了，若是這麽爭權，早晚是病。
“二少爺。紡紗機究竟運到何處去啊？”
周三問道。
“吳橋縣。”
“是城裏還是鄉下？”
既不是城裏，也不是鄉下，而是層層密林裏麵，比鄉下還要鄉下。
“你覺得城裏好還是鄉下好？”
“表麵上看，鄉下偏僻，似乎有利。實際上，放在鄉下，反而容易暴露。”
這個道理，俞民還是懂的。
鄉下人少，紡紗機開工，就需要比較多的人員聚集，物料進出頻繁，在鄉下也很顯眼，根本就瞞不過鄰居。很容易暴露。
城裏雖然人多，但是人員密集，貨物往來多，物料進出反而不易引人注意。
鄉下同一個村裏的人，或者是同姓，或者沾親帶故，起碼也彼此熟悉，常來常往。
相反，城裏人情冷漠，各過各的日子，來往反而較少。即使家裏有紡紗機，暴露的幾率也小於鄉下。
這也是薛家把紡紗廠放在金陵宅子裏麵的原因。
“放在城裏是隱蔽一些，方便一些。但是也有不足之處。若是給你娶妻，恐怕要難一些。”
“放在鄉下，雖然比較偏僻，但是那裏官府從來不去，人心也齊，不一定暴露。好處是，那裏女人多，娶妻更加容易，彩禮也少。甚至不用彩禮，也能過門兒。不過，你沒有彩禮，女方也沒有嫁妝。”
“剛開始的時候，日子會苦一些，等你賺錢了，就會好起來。”
“當然，你若是沒帶彩禮錢，我可以給你一些。你是咱們錢塘人，若是兩手空空，我這臉麵也不好看。”
“究竟是放在鄉下，還是放在城裏，各有利弊。咱們還要看看那邊是什麽意思？”
“鄉下真的娶妻容易？”
“真的，你若是願意，我敢擔保，一個月之內，就把新娘迎過門。”
“那就放在鄉下，彩禮錢我也帶了一些。我也不能白拿二少爺的錢，就算是我借你的，到時候我還你。”
你帶了一些就好，我還能省點兒錢。
“彩禮錢我是一定要給你的，給就是給，不用你還。你能還錢，但是我丟不起這個人。”
“還有，房子那邊也會給你準備好，不用你花錢。”
槐樹林裏那麽多人，給蓋個窩棚，還是不難的。
雖然作洞房寒酸了點兒，但人家黃長老都能住，也不算委屈了你。
免費的福利房，既不用你交首付，也不用月月還房貸。春天裏槐花飄香，大森林天然氧吧，流淌著蜂蜜的地方。
寒窯雖破能遮風雨，人家王母娘娘的女兒，都能跟董永雙雙把家還，你挑水來我澆園。你一個工匠，平白得了個老婆，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你賺大了你啊。
“若是如此，在哪裏都行。別說是鄉下，就是荒郊野外，我也不在乎。”
“也算不上荒郊野外，也有一千來口人呢。”
“那就是鄉啦，很不錯啊。”
是不錯，就是窮點兒。
但是話又說迴來，正是因為窮，才叫你去。否則的話，那老婆能輪到你？
“二少爺，能不能給我也娶一門親，我娘總是念叨著要抱孫子呢。”
吳耀宗也著急了。
“人家周三會手藝，到了那裏就是匠頭。組裝紡紗機，教人紡紗，修理機器，你會什麽？”
“匈奴未滅，何以為家？好男兒誌在四方。我都沒成親，你著什麽急？老老實實跟我去神京，等我成親之後，給你娶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
“二少爺，你還是饒了我吧，那些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我可不敢要？你能給我娶個小門小戶的本分人家姑娘，能跟我好好過日子，生兒育女的媳婦兒，我就知足。”
多麽樸實真摯的愛情婚姻觀啊。
“行，我答應你。不過要好好賣力。”
“二少爺放心，便是赴湯蹈火，我也絕無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