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咱們這會去做什麽?”


    元寶好奇的詢問。


    “進宮”


    唐木陽說罷這兩個字,閉著眼,心緒極其亂。


    她隱約記得,這一年,好像是要發生什麽大事,但是,究竟是什麽,卻如何都記不得。


    到底是什麽。她忘記了?


    那記憶深處的,是被人刻意抹掉了,還是,南柯一夢,是她以前的幻想?


    “駕,駕!”矯健的馬蹄躍起,揚起了身後的塵土,城門打開,等這些精銳進入城門外,原先因為避讓這些人的人群這才重新聚攏起來。


    “咳咳,這是誰啊,這麽跋扈”挑著擔子的老農小心翼翼的掀開蒙在籃子上的白布,發現出門時還好端端的雞蛋,此時已經被那馬兒波及,碎了好幾個,當即不滿的咒罵起來,


    身邊那一個書生模樣的男人急忙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禁言,“噓,您可小聲點,別被那些人聽到了,迴頭沒咱們好果子吃!”


    “小哥,您是清楚那些人的身份了?”老丈自知失言,小心的打量周圍,沒發現那些人卷土重來,這才詢問道。


    “這人啊,是湘王啊”他壓低了聲音道。


    湘王,老農了然的點了點頭,那不是先帝最小的兒子嗎,自從先帝走了,新帝繼位,這位小王爺就發往封地去了,可是,一別這麽多年,怎麽這迴又迴來了?


    男人神秘兮兮道,“這您就不清楚了吧?董太妃過年後身子就大不如前,湘王不停的請旨來京,以前無詔不能入京,如今,就算是陛下再怎麽推諉,也不能不讓人家來看自己的老子娘吧?”


    “都在說什麽呢,再在這妖言惑眾的,小心把你們都抓到大牢裏去”


    兩個人的交談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這會都堆積在兩人的周圍,聚精會神的聽著。


    那守城的侍衛聽的再說下去就牽扯出皇家秘事了,咳嗽一聲,厲聲驅逐了眾人。


    人群這才消散。


    半個時辰後,幾個中年男人跟著一道消瘦的男子,步履匆匆的進了皇帝所在的大殿。


    湘王匆匆而來,猛地跪下,神情哀慟,“陛下,臣弟……”話還未說罷,語氣中已經有了哭腔。


    皇帝放下手裏的奏折,盯著跪在地上哭的淒慘的男人,眼神劃過一抹複雜,須臾後,才開口道,“快些起來,都這麽大的人了,還是年輕時候的脾性,動不動的就要哭鼻子”


    “讓陛下見笑了”湘王起身後,側轉身子,用寬大的袖子擦拭了一下眼底的淚水。


    皇帝徐徐道,“還是沒變的好啊”


    他似乎是在對自己說,又似乎是在感歎弟弟,不過,這個話題沒持續多久,“董太妃已經等了你許久了,怕是這會知道你進宮的消息,早就著急了,最近兩年她身子不大好,你還是先過去看看吧”


    “謝皇兄”不是陛下,而是皇兄,單是這一個稱唿,就能看出這人此時的心態。


    他匆匆忙忙起身,告罪後才一步一步恭敬的退了出去。


    “陛下”內侍見人都走遠後,這才試探性的叫著皇帝。


    皇帝的手指敲擊在桌麵上,一聲又一聲,在空曠寧靜的大殿內,越發的肅穆。


    陛下現在的心思越發的難猜了,內侍不敢抬頭看他,隻是將腦袋埋得更低。


    “無妨”良久,在那內侍以為都得不到迴話的時候,陛下突然開口。


    內侍點了點頭後,又聽的他道,“讓貴妃派人過去看看,要是那裏缺了些什麽,及時的補上,這太妃病的太是時候,我這個弟弟,怕是來了,就不想走了”


    內侍不知該如何接話,片刻後,想到陛下最喜就是狩獵,過兩日就是狩獵的日子,到時候陛下定然開心。


    內侍小心的將銀耳蓮子羹端過來,“陛下,後天就是開獵的日子,您往年都是要去的,前幾日欽天監說今年風調雨順,陛下,何不趁著這個時候,好好的出去散散心?”


    提起狩獵,皇帝的心情好了幾分,“是啊,這兩年朕都沒有好好的狩過獵,看來,是該散散心了,派人去問問湘王,看他有沒有興致一起過去”


    “小的明白”內侍恭順的笑了笑。


    以往打獵的時候都是帶著太子和五皇子的,如今,這兩個人都成了一捧黃土……


    一重重的宮燈延綿到遠方,皇帝勾起嘴角笑了笑,複又低下頭來,仔細的翻閱著先前未曾看完的奏折。


    …………


    趙家,唐木陽將要出門的時候,不其然遇到了正將要出門的表嫂。


    “表妹……”她臉上帶著些許的紅潤,小心翼翼的朝著她福了福身子。


    “萬萬不可”唐木陽一下子扶住了她的胳膊,眼神中滿是關懷。


    “表嫂折煞我了”


    “還沒感謝小姑子當日的救命之恩”她一語點破。


    當日新婚之夜,她在婚房遇到登徒子,如果不是唐木陽及時趕到的話,自己早就以死來保住清白了,哪裏能有現在如此甜蜜的生活。


    想到丈夫無微不至的關懷,想到婆婆的和善,以及小姐妹們羨慕的眼神。


    她越發的珍惜現在的生活。


    “那件事過去就過去了,表嫂無須放在心上”


    唐木陽笑眯眯的望著她身後的丫頭,“表嫂這是要去哪裏?”


    “我家夫人前段日子身子不爽利,去青山寺許願,如今身子大好自然是要還願的。”


    “去還願啊”唐木陽帶著些興致,“要是表嫂不嫌棄的話,可否讓陽兒一起作陪?”


    “那最好不過了啊”表嫂臉紅的點點頭。


    …………


    皇家狩獵有專門的場地,以往兩年國庫空虛,加上天災人禍比較多,便暫時停了。


    今年再度狩獵,人人摩拳擦掌,尤其是陛下仁慈,特意放寬了條件,三品大臣以上,都可以攜帶子女一起來的。


    馮昭然自然是陪著禮部侍郎來的。


    “咱們都是大周的好兒郎,這次的比試分成五個小隊,看誰這獵物打的最多,都是血性男兒,可得爭口氣啊!”


    或許因為看到朝氣蓬勃的少年,皇帝的精神也好了幾分。


    “好了,去吧”一聲令下,幾隊便迅速的分開。


    “這地方我來了幾次,地形沒人比我更熟悉的了,來,大家都跟著我過來”馮昭然掏掏耳朵,他這個堂哥,也真是聒噪的緊,這麽久了,還嘀嘀咕咕個不停。


    “好,這次大家就就加把勁,拔得頭籌,讓那幾隊的人你,也好好看看咱們好惹不!”少年血性方鋼,此時被人一鼓勵,眼眸裏滿滿都是勢在必得。


    “駕駕……”幾個人互相給了對方一個眼神,迅速的四散開來。


    馮昭然抬頭看著天色,慢悠悠跟了上去。


    林子越走越深,先前還有些日光能透過密密麻麻的樹葉投射下來,此時走的越深,日光越是稀薄,而且,濕氣也越發的大。


    “大家先停停,別往深處走了”


    馮昭然將手裏的弓箭搭在身上,一副警惕的模樣。


    一般來說,這些天之驕子來這狩獵,一般之前都得要專人來搭理一遍,把野獸和大蟲之類的都給驅散走。


    保證這些皇家貴族的安全,可是,方才他仔細的打量著地麵,這些野草雜亂無章,地上也不像是有人駐足過的模樣。


    可能,這林子深處,根本就沒人來搭理!


    是那些人偷懶沒做,還是,有心人故意為之?


    馮昭然眉頭皺了起來。


    馮昭然的表哥此時勒住韁繩,眼底帶著輕笑,朝著他吹了口哨,“我說弟弟啊,你莫不是害怕了吧?要是害怕的話,現在走還來得及啊,隻是,可別把咱們這些人的興致給打散了”


    跟他們分到一起的大多都都是些年輕貴勳,正是年輕氣盛的年紀,聽到他的話後,無不開懷大笑。


    …………


    “聽,小姐,外麵這是什麽聲音啊”綺玉掀開車簾,打量著外麵。


    唐木陽視線瞥向外麵,眉頭隱隱的皺在了一起。


    “小姐”元寶也驚叫了出聲。


    這不是去青山寺的路啊,她以前去過,絕對不會認錯的。


    馬車的車簾掀開半個,前麵車夫的身影忽隱忽現。


    “忠叔,咱們這次是繞的近路嗎?先前幾次都不是從這裏來的”唐木陽口氣輕緩。


    男人並異無異樣,他點了點頭,身影有些粗啞,“是啊小姐,平時的時候山路崎嶇,少夫人身子不同常人,所以走這邊比較僻靜平坦,小姐放心,再有小半個時辰,咱們就要到了”


    “那就辛苦您了”唐木陽笑了笑,將車簾放下。


    綺玉和元寶臉色雙雙變了。


    元寶捂住嘴,平日給她們趕車的根本不是忠叔,甚至,她們這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所以說,外麵的人,根本就不是她們出來時候的車夫!


    兩個丫頭急慌慌的看著小姐。


    唐木陽倒是沒幾分慌張的樣子,還一副氣定神閑的拿出一碟的糕點示意少夫人吃!


    “小姐,少夫人,小的有些急事,先將馬車在這停一會,過會就來”車夫神色不定的望著車簾,語氣一如最開始的時候那般恭敬。


    “好,你快去快迴”良久,車內,傳出唐木陽波瀾不驚的聲音。


    半柱香的時間,外麵一直沒動靜。


    綺玉這才掀開車簾走了出來。


    “小姐,現在該怎麽辦?”


    唐木陽的手指一下下的敲在膝蓋上,莫名其妙的車夫,將她們拉在這不熟悉的地方,到底是為了什麽?


    “不好!”唐木陽一下子睜開了眼,“按著原路返迴,不要驚慌”


    元寶一下子跳了上去,抓著韁繩作勢要趕迴去。


    可惜,這會已經晚了……


    地麵開始振動,繁茂的樹梢上,忽的驚起一大堆的鳥雀,與此同時,還有一陣陣的嘈雜聲響起。


    遠處的山坡上,順勢騎下來好多駿馬。


    綺玉眯著眼睛看著來人。


    大多都不是認識的。


    幾個矯健的黑影出現在叢林中,伴隨著幾聲狼嚎,越來越多的黑影,朝著他們奔來。


    “娘呀……這麽多,這次,肯定是要屍骨無存了!”


    腥臭的味道彌漫在周圍,草叢內窸窸窣窣的跳出幾隻眼睛綠油油的惡狼,幾個少年人,全都瑟瑟不語。


    間或有人,從背後掏出弓箭,聚精會神的望著對麵的那群野獸。


    綺玉和元寶死死的抓著那車壁的布匹,用身子牢牢的擋住了門和窗子。


    就在這時,身邊隱約傳出了飄渺的笛聲,唐木陽聽到後,隱隱的抬起了頭。


    原先那些餓狼還在周圍徘徊,可是,直到這些笛聲飄來的時候,那些餓狼似乎是被人鼓舞了一般,磨起了爪子。


    亮起了爪牙。


    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在那些笛聲之後,草叢內越來越多的沙沙聲響起。


    “這,這……”周衝望著前麵又跳出的那些惡狼,渾身打了個哆嗦。


    這到底是有多少隻狼啊!


    這些東西平時遇到三五隻還好說,可數量一旦多了,那怕是得丟命了!


    狼本就兇悍,而且還有凝聚力,在野外的時候遇到這些活物,能僥幸留個全屍都是好的!


    不光是他們這些人生了膽怯之心,就連胯下的馬兒都是無比的恐懼,不停的踏著地麵,力道之大,險些將人從馬背上給掀下來!


    馮昭然狐疑的打量著這個車子。


    直到那風吹過,稍稍的掀起車簾,露出一角瑩白的下巴,以及帶著熟悉的臉頰。


    驚雷從頭上劈過!


    原來是她!


    他捏緊了手裏的大刀。


    噗通,噗通,分不清是那些畜生的心跳,還是這些生死一線的人的心跳。


    隻是幾個唿吸間,眾人後背頓起密密麻麻的一層冷汗。


    晚了,晚了,誰都走不了了。


    越來越多的餓狼緩慢的踱步而來,不大的密林,他們這撥人幾乎是被全部包圍了起來。


    “娘的,這是誰在背後搗鬼?這媽的一整個森林的狼都出來了吧?是不是知道咱們細皮嫩肉,想著來這開葷了?”周衝這個人嘴貧,越是緊張的時候,越會打趣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馮昭然額頭的汗滴下,直接落入到眼睛裏,他顧不得擦汗,緊緊的握著手裏的長劍。


    “陽兒,我們這次,是不是活不下去了?”表嫂臉上發白,嘴唇毫無血色,拉著唐木陽的袖子戰戰兢兢。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隱約覺得,肚子越發的痛了。


    “沒事,我們福大命大,這些畜生,無法奈何我們的!”


    “小姐,笛聲越發的響亮了”綺玉突兀的穿插了一句這個話,就在這時候,笛聲嗚嗚咽咽的傳進了車廂,外麵的兵器交叉聲,終於響了起來。


    “開始了……”


    她自言自語道。


    那些畜生精力旺盛,而且,在那些笛聲的蠱惑下,越發的有了活力,唐木陽透過那被風吹開的簾子看到,竟然有畜生竟然能從地上一躍而起,咬住了他們拿著弓箭的胳膊!


    馮昭然血脈噴張,說不出心頭到底是懼意多些,還是激動多一些,他隻知道,此時不停的揮舞著手臂,它能堅持一會,便能拖住一會。


    裏麵的這個女人,也就能多活一會。


    此時此刻,任何人的心頭都有一股不祥的感覺,求救的信號已經發出去了,按理說,該來人解圍了。


    可是,並沒有。


    笛聲越發的高昂,外麵的慘叫聲也越發的厲害。


    唐木陽幽幽的歎息一聲,將緊緊扯著自己袖子的,表嫂的手拿開,歉疚道,“表嫂,對不住了”


    女人哆哆嗦嗦的看了她一眼,這目光中帶著不解,帶著遲疑。


    最後,這所有的感情,在頸上的一擊重擊後,全部消散不見。


    “小姐”綺玉不解的抱著已經暈倒,人事不知的少夫人,不懂小姐此時的用意。


    “把琴拿來”


    唐木陽輕飄飄的聲音響起。


    元寶腦子直,唐木陽剛剛說罷,她立馬從身側將那琴拿來了。


    唐木陽雙手接過,深深的吸了口氣。


    清亮的琴聲響起,馮昭然眼神複雜的望著那車廂內。


    “這是看我們死的太窩囊,準備來段琴聲來助興?也好,對方有笛聲,咱們這有琴聲,琴笛合奏,是有意境了!”周衝呸的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聲音帶著爽朗。


    笛聲是會迷惑這些畜生的心智的!


    那,這琴聲,會不會也是有這種功效?


    馮昭然眯著眼望著眼前的這些東西,可惜的是,這琴聲似乎是沒對這些畜生有什麽作用。


    他苦笑一聲,他現在怎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別人身上了?


    笛聲越來越近,唐木陽的琴聲也越發的悠揚起來,這些音調在平常人聽來,倒是有別樣的感覺。


    舒緩的,心裏酥麻麻的,像是在雲端上行走一般。


    “不好”馮昭然身子一軟,險些從馬上栽倒下來!四處看去,飄飄然的不止他一個!


    不論是人還是這些畜生,似乎都被這琴聲迷惑了心智!


    裏麵的琴聲越發的嘹亮,他眼前的空白也越來越多。


    使勁的咬了舌頭一口,劇痛傳遍全身!他忍著痛厲聲道,“都將耳朵捂住!”


    振聾發聵!眾人猛地驚醒,一個個如夢初醒的樣子。


    意識到帶來這一切的緣由是因為這怪誕的琴聲,眾人望著這馬車的眼神,越發的複雜起來。


    “打起精神來”周衝厲聲嗬斥,隨即,示意這剩下的十幾人分成三隊,將那還在迷惑中的畜生盡數誅殺!


    這會沒了反抗的惡狼倒是好殺的很,不過,好景不長,幾乎在沒多久後,那笛聲一揚,聲音刺耳,那些先前還暈暈怔怔的狼,此時甩甩身子,似乎也清醒了幾分。


    直到那為首的惡狼看清楚周圍彌漫著的同伴的屍體,以及刺鼻的血腥味後,尖聲哀嚎起來。


    隨著它的聲音響起,周圍越來越多的聲音附和.


    “不好,它發怒了”


    “這,這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你厲害,它死,它厲害,我們死!”馮昭然呸的一聲往地上吐去,擼起袖子,所有的膽怯和退縮,完全被拋在了腦後!


    就算是死了,就算是幾個時辰後,救援的人來了,看到他們被這些畜生撕咬成碎片,那也不可怕,頂多是讓仵作縫縫補補,弄出個全屍來下葬!


    但是!周圍這些畜生的屍體不是作假,他們好歹也爺們了一迴,以這麽少的人數,殺了這麽多畜生!


    這輩子活的不孬!


    隻是,沒能保護好馬車內的這個女人罷了!


    “好,今個咱們就痛痛快快的殺一場!”眾人心底帶著一股豪邁之情!


    拚力廝殺!


    馬車內的琴聲卻未斷絕,最開始的柔和琴聲已經大變,那原先緊秘的笛聲也被這聲音壓了下來。


    眾人不斷的揮舞著手裏的武器。


    源源不斷的勇氣和豪邁,似是從腳底升起。


    殺殺殺!


    此時所有的念頭都已經模糊,隻有這一個念頭不停的支撐著他們。


    漸漸的,琴聲越發的緊密起來,似乎是大滴大滴的急雨敲擊石階,又似是密密麻麻劈裏啪啦的敲擊在心頭,一下又一下!砰砰砰,壓迫的人喘不過氣來。


    琴聲越發的嘹亮起來,刺破了空氣,襲入了耳膜,眾人耳邊似是傳出秋風烈烈吹動風幡之聲,眼眸銳利,聲音嘹亮的雄鷹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的將天空遮蔽,不知疲倦的哀嚎著。


    心跳的速度越發的快,有些東西沉重的,耳朵似乎承受不起那些聲音,血液在身體內流淌著,似乎急切的要找到一個出口來抒發!


    就在眾人覺得,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琴聲慢慢和緩起來。


    似是涓涓小溪,不知疲憊的朝著遠處駛去,一路高歌。


    馮昭然搖搖腦袋,頭暈目眩,惡心不已。


    他隻是聽了這首曲子,誰知反應竟然會這麽大!


    可是!等他清醒過來,看到地上的狼藉後,更是不可置信到了極點!


    他看到了什麽!


    滿地,滿地都是屍體!


    都是那些畜生的屍體!


    好多都是眼眸裏,鼻子內噴湧出來血液,有些早就已經死透了,有的還未曾死去,在地上趴著,渾身抽搐,痛苦不堪的掙紮著。


    這一切,他看在了眼裏,那些迴神後的兒郎同樣看在了眼裏,眾人的眼神內透著不解和迷茫,可是,漸漸的,更多的是喜悅。


    劫後餘生的喜悅。


    琴聲悠悠,裏麵的人繼續在彈奏著,可是,卻不複先前的那麽尖銳緊湊,她似乎是一個世外高人般,芊芊素手在那撥弄著,卻將這麽多人的性命都挽救了。


    “唐木陽”馮昭然在馬車外叫著。


    裏麵的琴聲已經收到尾聲,他雖然知道不妥,但還是沒忍住,將車簾掀開。


    馮昭然視線偷偷的朝著那一瞥,就那一眼,便和那人抬起的眸子打了個照麵,她眼底蘊藏著星辰,光亮,閃爍。


    隻一眼,就像被她的視線灼傷一般。


    他迅速的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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