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弟愕然,抬頭,天空詭譎,雲層堆積起來,天穹裂了個口子,申時的天,此時卻像黑了一般。


    ‘啪~啪~啪’雨滴速度越發的快,節奏也越發密集。


    黃豆大小的雨滴砸在他臉上,生疼,可是,小徒弟卻像傻了一般,跪在地上,顫抖伸出手,感受手心的濡濕。


    喃喃自語,“是下雨了?”


    擦了擦臉,臉上多了些許笑意,“是下雨了!”


    繼而,眼淚肆意從臉上留下,他使勁推著暈倒的人,“師傅,您快醒醒,師傅!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遠處。


    宮外大街上,人人都疾奔而出,昂著臉,或哭或笑,狀若瘋癲,眾人迎著這場大雨,頭被打濕,身子淋透,全然不在意。


    更甚者,有人趴在地上,伸手接著大雨,不管不顧咽了下去。


    “是雨水,真的是雨水!天不絕我啊!”人群裏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嗓子,接著,附和聲越來越大。


    眾人仰天大笑,文人揮墨,武人水裏舞劍,整個人間,頓時從死氣沉沉,變成另一番景象!


    太廟,瓢潑大雨落下,打濕了她的身子,唐木陽這才停下動作。


    程徽神色複雜的望著她,她動作剛停下,風頓時小了許多,他的眸子閃過一抹未明的色彩。


    是湊巧?還是她真的有這通天的本事?


    他知道,從今往後,整個大周,怕是沒人比她的地位還高!


    唐木陽站在高台上,仰頭迎接瓢潑的雨水,笑靨如花,睫毛微顫,暢快不已!


    她成功了。


    “我太可憐了是吧?所以你才讓我重生,讓我有機會再享受這難得的人生?


    看看,現在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能擋我?誰能擋的了我?哈哈……”


    高台上,眾人聽不清楚她的話,隻望著她的眼神,無比敬畏。


    “小神算!”眾人突然發出驚唿。


    原來是她搖搖晃晃下,竟然一腳踩空了,整個身子一歪,徑直從高台落下!


    這高台建的足足有十米之高,就這麽摔下來,怕是……


    膽小的已經閉上了眼。


    唐木陽天旋地轉,來不及驚唿,身子就落入一個硬邦邦的懷抱,她直勾勾盯著程徽。


    “是你救了我?”


    伸出玉臂,攬住他脖子,雨水中越發明亮的眉眼,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看。


    那場隔斷了前世今生的舞不止求了雨來,更是給她新生。


    唐木陽整個人像是變了一般,緊緊貼著他,直直望著的他!


    程徽側頭,躲開她視線,唐木陽哪裏由著了他?手臂一個用力,對上他的視線,吐氣如蘭,“說啊,你為什麽不說話?也不敢看我?”


    程徽脖子被勒的生疼,這人怎麽這麽大勁!兩隻手一鬆,作勢要把她放下來。


    早料到他會有這麽一手,兩腿用力,憑著如今的姿勢,竟然一把夾住了他的勁腰,手臂還是那樣攬著他的脖子,整個人像是猴子一樣扒住了他!


    “你放手!”程徽麵紅耳赤!全部血液充斥到腦袋上!無賴!真是無賴!


    “不放!”她從高台摔下的地方是死角,有厚板子擋著,眾人自然看不見此時發生了什麽。


    但是周圍已經傳來急促腳步聲,想是那些人擔心她,特意來看她有事沒。


    程徽焦急,這要是被人看到了……


    “你下來!”程徽壓低聲音道。


    “就不下”唐木陽斬釘截鐵。


    “小神算,小神算?”慌亂的腳步帶著的雜亂的叫聲傳來。


    程徽咬牙,手上用勁,握著她腿,身子微仰,單手摟住她的後背,電光火石中,她被人以公主抱的姿勢,攬入懷裏。


    “小神算……您”內侍惶恐低頭,一個無比虛弱癱軟在將軍的懷裏,另一個則是緊緊將人摟在懷裏。


    小神算‘虛弱’的將額頭貼在將軍懷裏。“怎麽迴事?”程徽手臂像是著火,想甩甩不掉。


    “陛下有請”內侍不敢抬頭,哆嗦迴答。


    “那就勞煩大將軍了”小神算感激不已。


    程徽全身肌肉緊繃,抱著她前行之際,咬牙在她耳側,“你別太得寸進尺!”唐木陽感受著他胸前的僵硬。


    分明暴怒,卻又不能說出口,多好。


    宮內,皇帝已經平靜,心緒難平,隔著雨簾,有人走進。


    皇帝語氣擔憂,“怎麽了這是?”


    唐木陽臉色蒼白,“勞陛下掛心,隻是脫力,休息些時日就好了”


    “那就好”皇帝有些著急,安排下去,“快帶小神算下去,好好休養”


    程徽將她放下了,隻是,剛講她放下,那人剛給陛下行禮後,就因體力不支,再次倒在程徽的胸口。


    “愛卿,她身子不適,還得勞煩你了”


    “末將遵旨”停在他胸口,似乎能聽到他咬碎牙齒的聲音。


    程徽彎腰抱起她,送往她暫時落腳的煙雲閣。


    剛走到門外,眼神示意女官放下東西。


    周圍沒人後,這才將她推出懷抱。


    唐木陽剛站穩腳,突然驚唿一聲,原來,那人單手抓著她的胳膊,使勁一甩,將她甩在房門上後。


    強勁的的身子往前一跨,半壓著她,“我警告你,你最好安安分分的,不然……”


    唐木陽手伸在背後,反手推門。


    門開後,她順勢退到門內,將還處在暴怒中的程徽拉了進來。


    “安安分分?將軍什麽意思?難道,這是在暗示我些什麽嗎?”


    “你!”程徽惡狠狠的盯著她,一拳打散了桌子。


    唐木陽笑意頓消,背轉身子,拿起女官送來的衣服,挑眉道,“將軍在這留著,看來是舍不得小道了?”


    程徽迴過神後,冷哼一聲“恬不知恥!”


    關上房門,揭開了臉上的麵紗,唐木陽站在鏡子前,摸著鏡子內,蒼白的臉頰,輕聲道,“快了,馬上就快了”


    於此同時,鄭文在大雨磅礴中,倉皇趕到祭台旁。


    隨手抓著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太醫,太醫,我弟弟呢?他人呢?”


    太醫被他扯得東倒西歪,“什麽弟弟?”


    “就是,就是被小神算取了,取了……心頭血的男人”


    “哦”太醫神色為難,指了指身後,欲言又止。


    最後才化成一聲歎息,“大人,節哀順變”


    這人也是倒黴,本來說,年輕氣盛的,這也不至於當場就死。


    “實在是取血之時,他又喊又叫,太過激動惶恐,血流的速度太快,所以……”


    鄭文仰天大笑起來。


    聲音刺耳可怖,那幾個善後的人,都不敢招惹這怪脾氣的男人。


    匆匆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狼狽離開。


    煙雲閣內,換好衣服,喝了薑湯,唐木陽又恢複成不可一世,華貴尊榮的小神算了。


    好戲還在後頭,知曉陛下在召集百官,部署雨後工作,她讓人通報陛下,自己有事請求。


    皇帝笑眯眯召她進來,和藹恭敬的詢問,所求為何。


    唐木陽突然單膝跪在地上。


    皇帝惶恐起身,“什麽事,小神算開口就是,不需多禮的”


    唐木陽搖頭,視線瞥到前麵一臉正經的程徽。


    被她一看,程徽的身子僵硬,腦袋裏閃過可怕的念頭。


    她對陛下有所求,難不成,這人是想,讓陛下賜……


    唐木陽看到他麵色一變,身子僵硬,心中突然鬆了那麽口氣。


    收迴視線後,娓娓道來,“這次大旱是上天震怒,所以才降罪於百姓,日後想風調雨順,必須四海升平,化戾氣為祥和,相信,隻要陛下誠心上達於天,日後定然五穀豐登!”


    皇帝坐直了身子,“那,小神算您說,究竟該如何做?”


    這老天要是一次不快,就這麽折騰人一次,他和百姓可承受不住啊。


    唐木陽神色有些猶豫。


    皇帝又催問了一遍。


    “迴皇上,如果……”唐木陽支支吾吾。


    皇帝深長脖子,“小神算,你倒是快些說啊”


    “是”她閉閉眼,複俯首在地,“徹底解除大難,降低怨氣的法子,那就要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四字一出,眾人惶然,就連一項坦然秦監正,都被她的話嚇的連退兩步。


    太祖建朝以來,整個大周還沒出來過大赦天下的例子,就算是為了降低怨憤,就不能用別的法子了?


    非要這個法子不成?


    唐木陽閉眼跪在地上,身子久久未動,她謀劃了這麽久,周家,靜虛道人,程徽,皇帝,鄭謝,甚至小神算這個身份,都是為了今天準備。


    隻有大赦天下,趙家才有希望。


    她走了這麽遠,走的異常辛苦,定不能在最後一步出了岔子!


    “小神算,真的沒了別的法子?”皇帝心緒難平,長歎了口氣。


    “陛下,這次大赦,並不針對那些大兇大惡,燒殺搶掠之人,隻是那些罪責輕,尚且有改過機會的人,具體範圍可以讓提刑司來具體量化”唐木陽解釋著。


    皇帝擦了一把汗,原來是這個,這麽說,要放的也就是那些小打小鬧,偷雞摸狗之類的人了。


    不成氣候,想必引不起民怨。


    “好,依你”


    唐木陽大喜,“皇上仁慈,大周有君如此,是我朝之幸”


    她心頭卸下一塊大石,說話都輕快了許多。


    大殿內,跪在地上的百官中,趙敬亭虔誠的低下頭,他被雨淋濕,身體還未換衣服,他的眼淚,一顆顆砸在地上,他的兒子,終於得救了!


    “傳朕旨意,將小神算所言,盡快執行,具體事宜,交由提刑司權全處理,小神算並程將軍監督,即日執行,不得有誤”


    皇帝害怕下麵那些人,不將此事放在心上,為示莊重,特意頒布了聖旨。


    眾人謝主隆恩。


    “小神算,您快起來”皇帝起身扶她。


    唐木陽知道皇帝的用意,讓她和程徽全權處理,就是看重程徽他的正直剛強,不會被收買,所做的判斷,也是最公允的。


    她被皇帝扶起來後,看了一眼烏沉沉的天。


    腳下一軟,整個人摔倒在程徽身上。


    程徽強忍著怒氣,當即將人推開。


    皇帝則是無比慌亂,扶著她胳膊,焦灼道,“這是怎麽了?”


    大殿內有侍女,皇帝派人過來,那女官小心翼翼將手放在她額頭,隻一下,馬上把手縮迴來,“這麽燙”


    程徽隱約聽到有人在背後說他不盡人意。


    大概也是因為他將人推開的緣故,他牙齒癢癢的,如果不是這女子,一點沒有女子該有的溫婉羞澀,找著機會就往他身上蹭。


    他怎麽會不留情的把人推倒?


    “愛卿,還愣著幹什麽,快些把人送迴到寢宮,她一點差錯都不能出的!”皇帝推了他一把。


    程徽咬著牙稱是,不情願彎腰,將她抱起,路了迴去。


    他們走後,跪在原地的文武百官,方才被陛下叫起身。


    鄭文一身血跡,站在前首,散朝後,看著身邊迎麵走來的趙敬亭,皮笑肉不笑的攔住了他。


    “趙大人,好福氣!”


    他原本以為能把趙家扳倒,卻不料,沒收拾了趙家,自家還搭進去一條命!


    那個女的取走小弟的心頭血,眼神挑釁睥睨,但凡一閉眼,他就覺得胸口有說不清的東西在翻騰。


    趙敬亭拱拱手,兒子在大牢裏的遭遇,他比誰清楚。


    所以麵對他,自然是挺著一股傲氣。


    該死的,不該死的,冥冥中就有定數,誰都逃不出天命。


    “鄭家兒郎為了拯救百姓光榮赴死,令人欽佩,大人雖傷心,可要節哀”趙敬亭嘴上不饒人,一陣見血的刺激他。


    “好好好”鄭文嘴角含著冷笑,“取你兒子的命,隻是時間長短,來日方長,咱們走著瞧吧!”


    說罷,拂袖而去!


    趙敬亭沒顧忌他,擔憂的望著唐木陽離去的地方。


    牢獄外,趙敬亭寬聲安慰著妻子老母,時不時翹首以望。


    “那個,是兒子嗎?”元娘指著牢獄門外削瘦的男人,疑惑道。


    “是少爺!是少爺!”趙仕城的貼身小廝跳下馬車,飛奔而來,攙扶著瘦脫相的少爺。


    趙仕城踉蹌轉身,眼前黛磚高牆,這些日子,就跟黃粱一夢般。 小廝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低聲道,“少爺,如今大赦天下,那位,也被放出來了”


    “真的?”


    “再真不過!而且還是陛下親赦,日後再不追究他身份”小廝抹著淚花道。


    趙仕城推開小廝,重重跪在地上,“父親,兒子不孝,給你賠罪了!”


    “父親,兒子荒唐,給父親賠罪了!”


    他渾身沒一處完好,跪在低聲,磕的咚咚作響,元娘想扶,卻被婆母拉住。


    “讓他磕!”


    唐府,守夜的婆子聽見屋內的聲響,害怕的縮起脖子。


    就在她兩股戰戰之際,屋子內傳出破碎的哭聲,婆子從未見夫人如此失態過。


    唐初韻見姨娘倒地,急忙將她攙扶起來,唐初雨動作有些慢,迴過神後,後知後覺去扶她。


    “啪”迎麵過來一個巴掌,鄭姨娘力道極大,扇了一巴掌後,眼睛血紅的狠掐唐初雨的脖子。


    “小弟死了,是你害死的,我知道,是你害死的!”她收緊手指,使勁掐著不停掙紮著唐初雨。


    “你這個小賤人,賤人!”


    “嗝~嗝”她臉頰漲紅,唿吸不過來,雙手劇烈拍打著,掐在脖子上的手。


    鄭姨娘披頭散發,力大無窮,嘴角還掛著可怕的笑意,似要將她送入地獄。


    “姨娘,姨娘您醒醒啊!”唐初韻被嚇壞了,以至於看到了唐初雨的求救,還是無動於衷。


    姨娘失去理智的樣子,她過去,姨娘也會掐死她的!


    唐初雨奄奄一息,臉上已有死灰之色,在這會,抓在她脖子上的手鬆開了。


    良久,地上隔了許久的她,才渾身打了個寒顫,重新坐了起來!


    “怎麽了?”鄭姨娘看著她的手,惶恐不已。


    “姨娘,沒事,沒事了,您因為小舅舅的死……”


    “你小舅舅死了?”鄭姨娘捂著耳朵,尖聲叫道。


    “姨娘,您冷靜些!小舅舅不會白死,聖上嘉獎了鄭家,還有,娘,想想大姐,想係那個那個孩子,那才是咱們的希望!”


    她這翻話,起了成效,良久,她深吸口氣,“都怪趙家,怪唐木陽,我不能放過她們,她們得償命,她們得償命!”


    屋內燭火,似是被戾氣影響,左右搖晃,好不嚇人!


    皇宮內,今晚同樣兵荒馬亂。


    帝後同在屏風外,焦灼不已。


    “怎麽樣,還沒醒過來?”皇帝拉著太醫質問,年邁的太醫搖了搖頭。


    “一群廢物,廢物!”皇帝暴怒,隨即想到裏麵的人,壓低聲音道,“那人身份珍貴,隻一個風寒,你們都治不好!養你們何用!”


    皇後勸道,“陛下,別氣壞了龍體”


    小神算下午被抱迴來,當即就發熱,溫度簡直要把人灼傷,而且,不論什麽法子,都降不下那溫度。


    再這麽持續,一會人就燒傻了!


    “愛卿,你有什麽法子?”皇帝病急亂投醫,竟向程徽求助。


    程徽搖頭,“末將不知”


    皇後斟酌後道,“陛下,小神算本是神仙般的人物,凡間方子定然治不了她,依臣妾看……”


    “如何?”皇帝急切道。


    “要是明日再沒好轉的話,還是把人送迴蒼山上,或者是句芒山,她的師傅師兄都是世外高人,一定有法子”


    “如今隻能這樣了”皇帝示意程徽過來,“愛卿,如今還得需要你來”


    程徽低頭應下。


    榻上,幾個丫頭忙碌給她額頭換著冷水帕子,夜半眾人散去,香爐裏青煙飄起,因為下了雨,所以夜裏的風也比平時涼的多。


    清玉公主輕車熟路,鑽進煙雲閣,她現在對這個小神算,好奇到了極點。


    趁著這機會,看她到底是何身份。


    她閃身進了屏風,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榻上的人就像死了一樣,隻有從她略微起伏的胸口,才知道這人健在。


    “我倒要看看,你為何一直掛著麵巾!”她咬牙,欲揭開她臉上的麵紗。


    父皇尊崇她,百官敬畏她,自己卻不怕她!


    近了,越來越近了,就當她手指剛碰到她臉頰,突然頸後一痛,清玉公主不可置信,軟軟的倒在地上。


    唐木陽睜開了眼。


    “你醒了?”宋黎驚喜上前抓著她的手。


    她早在公主進來那刻已然清醒,如果不是他出現,自己也能讓身份不暴露。


    這會強撐著坐直身子,宋黎則順手坐在她身後,當了她靠枕。


    “你怎麽進宮的?”她咳嗽一聲,感受到背後的溫熱,想移開,卻礙於身子軟乏無力,隻能任由他這麽做。


    “我擔心你啊”這幾日發生的一切,他全都知道。


    知道她為什麽拚了全力,來做這件事,也知道兩個人立場不同,他必須要阻止她。


    可是,他做不出來,就算是不傷害她,不出麵,破壞她的計劃,自己也不願意。


    她那麽辛苦啊。


    這麽拚,想要救家人,這次高燒不退,想必就是上次箭傷沒好,加上舟車勞累,一下子爆發出來了。


    宋黎還想繼續說些什麽,唐木陽卻強撐著身子打斷他,“我問你,這次你們有多少人?”


    “什麽意思?”


    “刺殺我的……”


    “這,你問這個做什麽,我會保護你的”宋黎堅定不移的說。


    唐木陽咳嗽一聲,“聽我說,這次給你們一個機會,來殺我……”


    ………………


    女官依著時辰來給唐木陽送藥,沒承想,剛進來,就看到地上人事不知的清玉公主。


    “啊!”她驚唿一聲,手中藥碗摔碎。


    程徽受命守在這裏,方才有人將他引走,等意識到調虎離山,再趕迴來,看到的就是此。


    他右手握刀,蹲下身子,摸了摸清玉公主的脈搏。


    “沒大礙,扶下去”


    女官點點頭,她迫不及待想離開,她方才端藥的時候,不知道小神算有沒有被人……


    她剛才恍惚看到有人影滑去的。


    要是小神算有個三長兩短,皇上肯定要把她們殉葬!


    女官退下,程徽在原地站了片刻,平靜的臉上罕見的閃過掙紮,最後還是沒按捺住心底聲音的驅使,闊步上前。


    床榻旁邊,粗糲的手掌握成拳頭,看著沒了生氣的唐木陽。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她身邊。


    彎腰,將手伸到她麵前,觸碰到遮蓋在她臉頰上的麵紗,手上微微用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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