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岩嘴角掛著笑,他的拇指跟食指上下摩擦,眼睛裏閃過精光,從褲袋裏掏出一張紙巾,遞給孫素雅,“怎麽了這是,怎麽在醫院哭?”


    聽到熟悉的聲音,孫素雅一怔,她的眉頭輕輕一皺。


    眉睫顫了顫,她抬起頭,跟程岩精明狡猾的視線對在一起。


    “程哥?”


    被美女喊一聲哥哥,程岩心情很不錯。雖然這個美女是個瘸子,但是他並不在乎。


    他將手裏的紙巾遞給孫素雅,“怎麽在這裏哭?家人沒來嗎?”


    孫素雅咬著牙,霧氣便迷蒙了她的眼睛,她薄薄的嘴唇艱難的向上一挑,繼而接過程岩的紙巾,“沒事。”


    越是掩藏,越是讓人覺得好奇。


    這個女人跟項錦東的關係匪淺,程岩更加不會放過。


    他嘴角一揚,上前溫潤的拍著孫素雅的肩膀,“不開心的話出去走走比較好,我正好探望完朋友了,有興趣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嗎?”


    孫素雅眼簾垂了下來,吸了吸鼻子,“算了吧,程哥,你推著我出去是不是給你丟臉……”


    孫素雅長相本就靈秀,骨架又小,現在這副可憐巴巴的模樣,頓時激發了他的大男子主義。


    幽幽的走到了素雅的身後,兀自推動她的車子,緩緩開口道:“素雅你別妄自菲薄了,不就是腿的問題嗎?又不是好不了,你既然叫我一聲哥哥,我自然會盡到一個做哥哥的本分。”


    推著孫素雅,兩個人便出了醫院的走廊。


    孫素雅精明的眼珠一轉,修剪精致的眉頭微微向上一挑,程岩這個人她雖然不是很了解,但是也聽說過。


    見到弱者恨不得踩一腳的人,怎麽會出手幫助她?


    這一點顯然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孫素雅一直留了個心眼。


    果真,兩個人談了一會兒之後,程岩就意味深明的對她說:“素雅,有興趣當我今天的女伴嗎?”


    “女伴?”


    “今天我小伯父迴來,項家準備了晚宴,你不知道嗎?”


    孫素雅用力的握住拳頭,她知道,自然知道的。可是她卻並沒有收到項家的請帖。


    她氣惱!


    可是徒勞無功。


    根本就沒有辦法。


    項錦東根本就沒有跟她提及這件事!就連平時對她還蠻不錯的項老爺子這次也沒有跟她提一句。


    素雅白淨的臉上都是嫉妒的猙獰,在陸微凝出現之前,一切都不是這樣的!


    咬著牙,佯裝無所謂的模樣,但是她的聲音已然暴露了她此刻的憤怒。


    她道:“我就算了吧,畢竟我沒有收到請帖。”


    程岩站在孫素雅的背後,嘴角向上一勾。


    他蹙著眉頭,嗓音中帶著疑惑,小聲道:“之前我明明看到我表哥讓人準備的請帖上有你的,怎麽,你沒有收到嗎?”


    孫素雅赫然一愣,她僵硬的轉了轉腦袋,偏著身子看向程岩,“程哥,你說什麽?”


    程岩眼底閃過一絲的笑,不過很快就消失了,他擰著眉頭,勸慰的接著道:“沒什麽,我是說反正我的女朋友現在住院,我短時間也找不到女伴,你有時間的話就陪我走一趟吧,也算是給我救救急。幫哥一把。”


    孫素雅口腔裏的銀牙都要咬碎了。


    怪不得!!


    怪不得她沒有收到項家的請柬!!


    之前每一次項家舉辦的宴會,她都會收到請柬,盛裝出席的,怪不得這一次沒有收到,原來是人為操縱的。


    而這個操縱一切的人為,她自然而然的認為是陸微凝。


    素雅素淨的臉上閃過猙獰,她再次抬起頭,“程哥,如果你不嫌棄我的話。”


    她的話還沒等說完,就被程岩截下來了。


    程岩說:“我怎麽會嫌棄你,素雅,你說這話可就把我當成外人了。”


    “謝謝你,程哥。”


    “客氣什麽。”


    ……


    陸微凝迴了臥室,躺在床上,她的手摸了摸那件禮服,眉目間帶著悅色。


    在床上屏氣凝神了一會兒,陸微凝睜開眼睛,她急忙將手包拿過來,掀開手包,將那份離婚協議書跟離婚證拿過來。


    再次仔細的閱讀了一番上邊的條款。


    上邊的確都是有利於母親的。


    項錦東這個時候出手,讓她摸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但是不可否認,她被感動了。


    “砰砰砰——”房門被敲響。


    陸微凝從床上起來,整理好衣服,脆聲:“進來。”


    傭人推門而入,臉上掛著焦急,“少夫人,三老爺的博美丟了,您能幫忙看看,狗是不是跑到您這兒了?”


    陸微凝秀眉一擰,“你找找看,我迴來這麽長時間,沒見到。”


    傭人迅速地點點頭,在陸微凝的房間裏轉了一圈,眉頭依舊緊鎖著,“不好意思啊少夫人,打擾您休息了。”


    “沒事。”


    “少夫人,那我就先先下去了。”


    傭人下去之後,陸微凝正打算給王叔打個電話,告訴他關於母親已經離婚的真相。


    這時,她的床下突然傳來了一陣窸窣的小動物的呻吟聲。


    陸微凝被嚇了一跳,急忙弓著身子,將床挪了挪,一眼就看到了床下的一條雪白色的小狗。


    原本真的在她的房間。


    陸微凝伸手將小狗從床下搬了出來,但是隱約卻發現狗的身上黏糊糊、稠膩稠膩的。


    那感覺像是血一樣。


    不知怎麽迴事,隻是這麽想一想,陸微凝便覺得有一種惡心感從她的胃部洶湧。


    她咬了咬牙,將小狗抱出來。


    果真發現了狗身上的血跡。


    血紅的顏色遍布在雪白的絨毛上,陸微凝胸口頓時泛著一股濃烈的惡心。


    她趕緊打開臥室的門,正打算叫下人將博美犬帶走。


    恰好碰到推門而入的項錦東。


    “怎麽迴來得這麽早?”陸微凝抱著狗,疑惑的詢問。


    項錦東凝視著陸微凝懷裏的狗,又看了一眼陸微凝的臉色,明顯就看出了她眼睛裏隱約的濕潤。


    “發生什麽事情了?”


    “三叔的狗不知道怎麽跑進來了,而且還受了傷。”


    陸微凝說著,餘光不小心看到了小狗身上的血跡,猛地一下將狗塞給項錦東,匆匆忙忙的跑到了洗手間。


    項錦東的眸光漸深。


    這麽快已經有了妊娠反應,懷孕的事情,他也不能瞞太久。


    項錦東眸色頗深,薄唇緊閉,他低頭帶著一絲的不屑看了一眼抱著的狗。


    項博安的狗……


    項錦東冷哼,有些東西在自己的腦海裏精準的算計。


    他走出房間,衝著站在門口的傭人招招手,“將狗送給三老爺。”


    然而他還沒等說完,就看到項博安的身影從樓下匆匆的趕了上來。


    項博安暗淡的眸光在看到傭人懷裏抱著的狗時,頓時亮了。


    他三步並兩步趕到項錦東臥室門前,急忙將博美犬抱在懷裏。


    “怎麽受傷了?”


    “三叔。”項錦東臉色沉靜,臉色不變,開口叫了一聲。


    項博安拍了拍博美犬的頭,抬起頭,“這麽早就下班了?”


    “您迴來了,自然要提前迴來看看。”項錦東皮笑肉不笑。


    項博安亦是相同的表情,他哈哈一笑,“真是客氣。”


    就在兩個人說話的時候,陸微凝從洗手間出來了。


    她握了握拳。


    出來的真不是時候。


    不過既然出來了,就要去問候一聲。


    她打心底裏不是很喜歡這個三叔,總覺得這人的心機城府太深。


    站在項錦東的身旁,陸微凝淺淺一笑,唇邊帶著一絲的小梨渦,“三叔,下午好。”


    “汪汪汪——”一直悶在項博安懷裏哼哼的博美犬突然叫了起來。


    陸微凝嚇了一跳,眼神無意的就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狗受傷的位置。


    傷口處類似被柳條抽打過一樣,很深的傷口,傷口的位置還在不斷的冒著血泡,上邊的狗毛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


    陸微凝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惡心感,再次的席卷了上來。


    她的手立馬放在了唇畔。


    胸口一顫,酸水就湧了上來。


    項錦東冷厲的盯著項博安跟那條狗,鼻腔裏溢出一絲的冷嘲。


    真不愧是他爺爺曾經最看好的兒子。


    這心機夠深。


    他的手拍了拍陸微凝的後背,“怎麽樣了?”


    這一次沒有上一次那麽嚴重,陸微凝別開臉,長唿了一口氣,這才對上項錦東的眼,“我沒事的,你放心吧。可能是今天中午吃得有些雜。”


    項博安拍了拍狗頭,逗了下狗,聲音裏帶著關懷,“侄媳婦,這個季節可要好好的注意飲食。”


    “謝謝三叔。”


    陸微凝淺笑一下。


    “謝什麽,都是一家人。”項博安亦是一笑,他頓了一下,看了項錦東一眼,接著道:“不過看你反胃得這麽嚴重,不會是懷孕了吧?你跟錦東結婚也有一段時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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