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兒,你怎麽來了?是不是你家小娘子也來東京了?”劉過一陣激動,興奮地問道。


    菁兒盈盈上前,屈膝給劉過行禮道:“婢子菁兒,見過阿郎。”


    “見過阿郎?”劉過被她的稱唿搞糊塗了,王雨霏的侍婢不是一直都稱唿他“劉官人”的嗎,怎麽改成“阿郎”了?就算以後他和王雨霏成親,她們也應該叫自己“姑爺”,而不是“阿郎”,劉過驚訝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菁兒道:“小娘子她並沒有來江寧。阿郎走後,小娘子擔心阿郎,所以派婢子前來照顧阿郎。”


    劉過看了看一旁的芄蘭,狐疑道:“真的隻是讓你來照顧我?”


    菁兒有些遲疑道:“小娘子真的……真的隻是放心不下阿郎,所以派婢子來照顧阿郎的飲食起居。”


    劉過算是看出來了,王雨霏派菁兒來東京,哪裏是擔心自己沒人照顧,分明是擔心自己沾花惹草,所以派她監督自己來了。


    劉過還在猶豫要不要把芄蘭給收了,結果王雨霏就派個“監軍”來監督自己,以王雨霏要強的性格,納妾這種事若是事先不跟她商量,先斬後奏的話,她真有可能跟自己急的,劉大官人歎了口氣,這事隻好往後推了。


    菁兒還帶來了王雨霏的一封信,大意是說明一下她派菁兒來的緣由,以及表達一下她對劉過的相思之情.


    從正月十六離開江寧,劉過已經有快一個月沒見王雨霏了,心中還真有些挺想念她的。


    東京城外城西南角,一座前後三進的豪宅裏麵,王雨霏剛洗去一身的風塵,穿著她喜歡的月白色曲裾,手中端著她喜歡的江南鳳團雀舌牙茶,跪坐在潔白的蒲簟上麵,輕輕呷了一口。


    侍婢霽兒小心問道:“小娘子,自然你來到了東京,為何不讓劉官人知道呢?萬一以後被他知道,產生誤會……”她沒有說下去,但是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王雨霏歎了口氣道:“我又何嚐不想讓他知道?可是以他的性子,自然知道我在東京城,肯定會想辦法來見我的。東京不比江寧,皇城司無孔不入,一旦被他們發現我們來往,不僅我們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還會立即讓他陷入危險之中。所以還是這樣他在明,我在暗好一點兒,有菁兒在那邊隨時照應,也不怕出現紕漏。”


    霽兒暗暗地歎了口氣,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小聲稟報道:“對了小娘子,文彥博也到東京了。”


    “哦,連他也來了嗎?”王雨霏喃喃地道,“看來太皇太後的身體真的是快不行了。”


    ※※※※※※※※※


    翌日上午是劉過授課,他在邇英閣等了近一個時辰也不見小皇帝來,劉過不禁有些心焦,因為除了朔望日的大朝會、或者發生重大事情外,趙煦一般都會在辰時三刻就來聽課,很少發生這種都快巳時了還沒來的情況。


    劉過心想是不是小皇帝今天不來上課了,向旁邊的宮人詢問,那宮人答道:“好像是發生了什麽大事,一大早太皇太後就把官家叫去垂拱殿了。”


    劉過感到一陣無語,知道小皇帝有事,你倒是也早給我說一聲啊,非要等我詢問你才說,害我白白的苦等了這一上午。


    自然皇帝一時半會兒不會來,劉過也就沒必要站著苦等,他一邊活動酸痛的雙腿腰部,一邊找了個椅子躺下來,常言道春困秋乏,劉過沒事可做,不多時就躺在椅子上睡著了。


    睡夢中,劉過迴到江寧,騎著高頭大馬,身後跟著小皇帝趙煦,去喬家嶴王家接親,王雨霏穿著大紅喜袍,戴著鳳冠霞帔,坐著花轎被抬頭劉家大宅,接下來兩人拜完天地,送入洞房。


    自然洞房都進了,當然是要幹那事的,結果不知是緊張還是因為什麽,劉過竟然解不開王雨霏的衣裳,劉過正在著急,忽然王雨霏變成了戴夢兒,反客為主,要收了他劉官人,劉官人自然是禁不住誘惑的,馬上就要就範的時候,王雨霏忽然又出現了,滿臉怒容地指責劉過對她不忠,要跟他離婚,劉過一急,就醒了。


    劉過怔了怔,從夢中驚醒過來,聽到外麵太監的聲音說:“皇上駕到。”劉過一個激靈,從椅子上站起來,整理衣冠迎接趙煦。


    趙煦一聲緋紅長袍,頭戴烏沙襆頭,帽簷上兩隻長長的帽翅一晃一晃,顫悠悠地走了進來,劉過連忙施禮道:“臣劉過拜見官家。”


    趙煦點了點頭,讓劉過免禮,忽然詫異道:“劉說書,你很熱嗎,怎麽額頭上全是汗?”


    劉過聞言一陣惡寒:自己那裏是熱啊,是剛才在夢中給急的,這時連忙胡亂地擦了兩下,嘿嘿笑道:“有一點兒,有一點兒。”


    趙煦鬱悶道:“奇了怪了,朕怎麽還覺得有點兒冷呢。”


    趙煦雖然心中有些奇怪,但隻是瞥了劉過一眼,便心情沉重地在禦座上坐了下來,吩咐宮人給他倒水。劉過見趙煦三兩口就將一碗茶喝完,可見是真渴了,小心翼翼地問道:“官家,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趙煦歎了口氣道:“黃河決堤了。”


    “什麽,黃河決堤了?”劉過吃驚地一蹦老高。


    曆史上黃河每一次決堤,除了大片的良田房屋被淹外,都會帶走成千上萬的人命,在任何朝代都是影響王朝命運的大事,趙煦倒也不怪劉過一驚一乍,語氣低沉地道:“昨天夜裏河決孫村口,開德府、大名府,再加上京東路的鄆州、濟州等數州十多個縣皆受其害,數十萬人喪生,無數人流離失所,無家可歸。”


    劉過聽得驚心動魄,雖然趙煦說的數字可能有誇張的成分,但是死十數萬人,近百萬人流離失所是必然的,來自後世的劉過,他經曆過的最大的災難就是08年的汶川地震,那一次有近十萬人喪生,而這次的黃河決地,傷亡顯然要比那次大地震厲害的多,而且以這個時代的救災水平,水災之後僥幸活下來的人,在這春寒料峭的季節裏,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因為缺衣少食而喪命。


    “那麽,朝廷已經有救災的方案了嗎?”劉過問道,死者已矣,現在最重要的是減少傷亡,讓活著的人盡量能熬過這場災難。


    “太皇太後已經派欽差前往災區,並下令當地的廂軍參與救災,兵部還派了人去災區招兵了。”趙煦道。


    派欽差和當地軍隊去救災都在情理之中,怎麽兵部還在這個時候去招兵,劉過怔了怔,隨即便明白了:大災之後關鍵不是死了多少人,而是活著的人,這些人剛剛失去家園,一無所有,如果一個處理不好,很容易就會聚眾暴動,朝廷把他們中的青壯年應招入伍,一來災民中隻剩下些老弱病殘,要發生暴動也很容易鎮壓下去,二來這些人當兵拿餉,也能替補一部分家用,讓家人度過難關,可謂是一舉兩得,不過如此一來,朝廷必然要招收大量不合格的士兵,拉低軍隊的整體戰鬥力不說,還會造成冗兵,成為沉重的財政負擔。


    朝中眾臣顯然沒有想得這麽遠,或許他們想到了,但是目前最重要的是賑災和防治災民暴動,即便是飲鴆止渴,也隻能是先度過眼前的危機再說。


    自然朝廷已經有了完整的救災措施,劉過也就稍稍放心,有些好奇道:“現在才三月,還不到雨季,最近這些天天氣也晴好,並未下暴雨,好端端地,黃河怎麽就決堤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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