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霏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才發現劉過神情不對。


    “好算計!好計謀”劉過一直還自我感覺良好地以為是自己魅力驚人,讓王雨霏這一代才女對自己傾心,不料那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自己不過隻是王雨霏的一件利用的工具,一枚棋子。


    在這個計劃中,新黨、舊黨、太皇天後、皇帝、劉過、天下的士林百姓、包括王雨霏自己,都囊括了進來,想到這裏,劉過感覺到毛骨悚然:“但是當初我們的計劃,並沒有這麽遠?”


    “我當時確實是還有一部分計劃沒有給你說,那不過是我當時覺得還沒必要,現在時機成熟了,所以我特意來給你說明。”


    王雨霏感覺到可能因為自己的疏忽,讓劉過產生了誤會,所以連忙又解釋道:“在這過程中,你從一介布衣,一躍成為官家身邊的人,而且一旦得到官家的信任,前途不可限量,以後封侯拜相也不是沒有可能,就算你不在意高官厚祿,不為權力,就想幹一番事業,也是大有可為的。同時我想讓新黨得勢,完成祖父遺願的願望也能達成,所以這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但最終目的是為了新黨。”被自己最喜歡的人算計,劉過感覺到心在滴血,這讓他想起了一些不愉快地過去,他盯著王雨霏的眼睛道:“原來我不過隻是你的一顆棋子,那麽你現在為何又早早地把計劃說給我聽?”


    王雨霏被劉過的態度嚇著了,她後退兩步,不可置信地看著劉過道:“我想要新黨重新得勢不假,但是我是真心幫你的,你說過,等將來新黨得勢了,你就會來我家上門提親,若是沒有人為,現在奄奄一息的新黨又如何能得勢?我以為我們倆想的都是一樣的,現在不過是把計劃再確認一下。”


    王雨霏哪裏知道,劉過有前世的記憶,自然知道明年太皇太後就會駕崩,新黨重新得勢,變法得以繼續推行,根本就不需要他去做什麽,所以他也沒打算做什麽,但是王雨霏不知道。


    因為信息的不對稱,導致了他們對對方意圖理解的錯誤。


    如果是另外一個人現在對劉過說,我一直都在利用你,我在利用你達成我的心願,因為目的的一致性,劉過可能還會欣然接受,但是因為說這話的是王雨霏,劉過就有種被人耍了的感覺。


    所以說,劉過之所以有這麽大的反應,不是因為事件本身,而是被自己喜歡的人利用和被別人利用,那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哈哈,王雨霏,王小娘子,王大才女,是我太過一廂情願了。”劉過說完袖子一甩,臉色鐵青的走下山去。


    看著劉過離去的背影,王雨霏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一個天大的錯誤,這個錯誤足以讓她失去劉過。她從出生就有心疾,這時候又是後悔又是害怕,心疾發作,頓時疼的躬下身子,汗如雨下。


    侍婢霽兒和菁兒遠遠地在一旁等著,不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麽,先是見劉過臉色鐵青地離去,接著見小娘子心疾發作,頓時嚇得慌了,連忙上前七手八腳地救治。


    劉過一氣之下下了雞籠山,一邊往迴走一邊還在想剛才的事,忽然心中一動:王雨霏如果自始至終隻是利用他的話,她會有千百種方法讓他心甘情願地被她利用,根本就沒必要把自己也搭進去,隻要王雨霏在利用他的同時,也喜歡他,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或許真像王雨霏所說的,她不過隻是覺得這件事對他是百利無一害而已,所以並未想過要存心去利用他。


    想到這裏,劉過一時心亂如麻,事情的真相如何,他必要要搞清楚,所以立即調轉馬頭,朝雞籠山而去。


    到了桃花庵,隻見佳人已去,隻餘那片桃樹,在秋風中蕭瑟。


    劉過這時隻想著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根本就顧不上會不會被人看到自己的行蹤,他立刻打馬趕往喬家嶴,到了王家門口,王棣正在對守門的下人吩咐什麽,看到劉過過來,冷冷地道:“我不管你是為了什麽,反正將霏兒氣成那樣就是你的不是,你也不用進去了,迴去吧。”


    劉過道:“我和王小娘子的事,自有我們兩人自己說清楚,還勞煩王兄讓我進去,見王小娘子一麵。”


    王棣氣道:“霏兒都氣得心疾發作了,若非菁兒幾個小丫頭把她送迴來,還不知道怎麽樣呢?這個時候你還有臉見她?”


    王雨霏有心疾,劉過同她一起在桃花庵著書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時得知她心疾發作,心中亦是掛心,道:“霏兒心疾發作了?嚴不嚴重?她現在怎麽樣了?”


    王棣見劉過不似作偽,便知劉過還不知道他走後王雨霏心疾發作的事,神色緩和了些,說道:“你放心,她已經緩過來了,這時候你不要再去刺激她,你先迴去吧。若果霏兒想要見你,我自會派人去叫你。”


    劉過見如此,隻好打馬返迴,心中既感念王雨霏對他的情意,又痛恨她對自己的利用,還掛念著王雨霏的病情,一時百感交集。


    剛進家門口,宋管家就迎上來,稟報說:“戴姑娘來拜訪二郎,已經在客廳等候多時了。”


    “我都不在家裏,你為何不讓她迴去?”劉過心情正不好,現在看到什麽都來氣。


    “這個……小的對她說了,不過戴姑娘執意要留下等候二郎,小的也沒有辦法。”宋管家心中也鬱悶的很:最近戴夢兒和劉過的風流韻事傳的沸沸揚揚,劉過經常去潘樓,戴夢兒也常來劉家,宋管家哪知道他們之間是什麽關係,萬一將來這戴夢兒成為劉過的寵妾呢?所以戴夢兒上門來拜訪劉過,宋管家哪敢怠慢,劉過不在家,對方說要等,那隻好好茶奉上,讓對方去客廳等候了。


    劉過也知道自己這火發的不應該,將馬交給下人,自己去客廳見戴夢兒。


    劉過到了客廳,儒衫儒巾的戴夢兒正在欣賞一幅牆上掛的字畫,她的兩個侍婢站在一旁,看到劉過進來,都向她看來。


    劉過心情不好,也懶得跟對方客套,開門見山地問道:“戴姑娘今日來,可是有什麽事?”


    戴夢兒微怔,劉過這樣說不僅唐突,而且甚至可以說有些無禮,但是她隻是眉頭微微一皺,便從侍婢手中接過一個錦盒,從裏麵取出一本線裝書,遞給劉過道:“劉官人,《啟示錄》已經雕刻完畢,這是印出來的第一批,你看看可好。”


    劉過接過書,隨便翻了翻,無論是用紙用墨還是字跡都比上次蘇記印的好的多,就算在市麵上來說,也算的是精裝本了,知道戴夢兒用了心,道:“感謝戴姑娘對我的書這麽上心,我很滿意。”


    戴夢兒欲言又止,劉過道:“戴姑娘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戴夢兒遲疑了一下,微笑道:“聽聞東郊棲霞山風景如畫,尤其是此時正值深秋,楓葉紅透,據說十分漂亮,不知劉官人明日可有暇,願意同遊棲霞山否?”


    這時劉過滿腦子都是王雨霏,哪有心情去遊山玩水,拒絕道:“戴姑娘相邀,本不該拒絕,但是劉某有地兒私事,恕不能前往,還望戴姑娘見諒。”


    見劉過拒絕,戴夢兒有些失望,以她的玲瓏心,又如何看不出劉過有心事,正想告辭,忽然聽一個清脆的聲音說:“官人不去,我去。”隨著聲音,後堂走出一個嬌俏可人的少女。


    戴夢兒一怔,隨即打量著少女道:“這位想必就是蓼蓼姑娘吧?”


    蓼蓼也在打量著戴夢兒,亦道:“你想必就是被稱為‘江南第一名妓’的戴夢兒吧,果然是嬌媚動人,麗色無雙,妾隻是一個女子,看了也心動呢。”


    “不過隻是一個淪落青樓的苦命女子而已,那些虛名,不提也罷,倒是蓼蓼姑娘你,能脫離苦海,隨侍在劉官人左右,才真的讓人羨慕呢。”戴夢人柔柔地說。


    對這一點蓼蓼倒是十分讚同,迴頭看著劉過,柔聲道:“官人,那棲霞山的大名,妾也是常聽人說起的,明日你就陪我們去看看好不好?人家每天待在後宅中,都快憋出病來了。”


    戴夢兒笑吟吟地站在一旁,以她的道行,又如何看不出這小丫頭片子是在給自己示威、當著自己的麵宣誓主權呢。不過她心中也暗想:“天底下竟然有如此俏的女子,若非贖了身跟了劉過,恐怕不出三年,其名氣將不在我之下了。”


    劉過被蓼蓼纏的沒法,隻好點頭道:“罷了,陪你們去就是了。待會兒我讓人去問一下阿月,如果她明日有時間,把她也叫上。”


    “嘻嘻,我知道官人最疼我了。”蓼蓼歡喜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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