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垠坤和素頤都沒有講一句話。先按兵不動,後發製人,我在猜垠坤,沒怎麽在意素頤。那奕芯呢?先人一步成為史上第一個剛一進社就成了副社長的人,社長是顧聯,而莊媚隻是社長助理。她憑借的是化學學院是我們學校的王牌專業,而她是係花,僅僅如此?我沒有說服我自己。


    第一次會議好像是社團的自我定位的介紹,一錘擊中每一位社員的心,以後每個周六早上都會開一次這樣的會議,我很期待這樣的定時炸彈般的驚喜,我相信這個社團絕對水很深,我就拿著我的英俊瀟灑的非凡氣質進了這裏?我也沒能說服自己。


    那垠坤呢?用的是什麽小伎倆呢?不知為何我想起她的時候,總想戲虐一下。對於她我知道的最多,也最猜不懂。而奕芯,雖然我初中的時候就和她認識,也隻是遠遠的知道:哦,她這次考試又考了第一,她又被哪個男生看上了,又被誰表白了……對於她的內心所想甚至真實性格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素頤的爸爸是學校老師自然知道學校內幕,也輕而易舉的把素頤送了過來,看起來也不簡單。


    進社的第一步是考寫作,聽莊媚和顧聯說話也可以知道,他們每個人的文學功底都很深。其實我早就看到社員的血統服裏都有書香門第的素白色襦裙,像素頤的那身粗布襦裙一樣,隻不過布料各不相同,有棉麻,有絲綢,有綾羅。書香門第的門檻各不相同,就像奕芯的胸前的素色絲綢紡金衣領,那是王者的書香標誌。讀的是天下道義,大道三千飛流而上。刪去嘩眾取寵的駢儷,抹掉反反複複的迂迴,直中真出,吐露芳香。


    在所有社員的血統服裏有一個引起了我的注意。一個花枝招展的羅緞和絲綢相應相稱的七色襦裙,還帶了花樣的珠繡格外醒目。發型是各種發髻盤貼在額前卻沒有拳頭高。頭上沒有任何裝飾。比起身上的極盡華美,她的頭上平平烏烏。那是誰?在科舉駢體文極盡華美的言辭裏找到的都是花花草草春暉晚霞。而像奕芯這樣隻露金絲衣領卻把綺麗的繡花藏在外衣之內的隻在默默思考而已。沒有文獻,沒有記錄,沒有任何人提起。被提起的隻是花花綠綠,膚淺的炫耀。


    她有謀略嗎?怎麽進的棋盤社?我看到了她深邃溫柔、含情脈脈的眼睛,小巧的嘴巴如菡萏。一個初成少女般的溫婉卻懵懂,清澈唯美,沾不上一絲汙穢,也洗不掉一心汙濁。


    “你的理解分析能力真的超乎了我的預料。”那個男人的聲音又來了。“他們是罪人,我已經懲罰了她們,那場文學浩劫。”


    “你多大了?”我被自己的這個問題嚇了一跳。“那已經過去多久了啊。”


    “我生在清末,我永生。”那個男人說到這裏聲音突然變得冰冷了。“我已經跨越了一個世紀了……”他的聲音變得悠長。


    “不是所有的文字罪人都長得像她那樣美好,也有醜的。”他補充說。我聽出他聲音裏麵的戲謔。


    “永生?!”我全身的汗毛都戰栗了起來,牙齒不停地顫抖,心立刻停止了震動,仿佛落進了一個崇高的冰窖裏,再也浮躁不起。我感覺耳邊有重低音的教堂低吟,無數個對智慧的膜拜,無數對世界的敬畏,一切的一切都讓自己變得格外嚴肅,格外沉默。


    “有一個名額,你們中間有一個可以跟我走。”他的聲音又想起了,溫暖而喜悅。“還記得我說過記住你的名字嗎?”


    “我叫李顯,李顯李顯李顯……理顯?理論的理顯示的顯?”


    “可以這麽說。”


    “我以前發現我們以前的文化都是‘隱文化’,大家都喜歡沉默。自娛自耗,浪費了世代世代的生命。”


    “他們已經受到了懲罰。”


    “理顯,可以讓智慧更加精細,隱隱藏藏的美感終究是不為己知的模糊。”


    “果然是一點就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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