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人順著江月的手看過去,門口站了個不認識的婦女和她的兒子。大家你看看我我看你,都沒有說話,因為她們相信江月的話。


    全明春第一次被人這樣看著,頗有些不自在,大牛也是,被曬黑的臉浮起一層紅,他拉了拉全明春的手,“媽媽,她們怎麽都在看我們,是不是……不歡迎我們過來?”


    他年紀小,隻能想到這個結果,一時間臉都嚇白了,要是江月阿姨家人不歡迎他們,省城的房子賣了換錢,那他們還能去哪?


    不會真的要去橋洞睡吧?


    大牛眼裏帶了淚意,不能哭!


    他家裏隻有他一個大人,不能給媽媽和奶奶拖後腿!他把哭意憋迴去,一抬頭就看到被大家圍住,穿著好看的衣服的小寶。


    大牛低頭看了自己灰撲撲的衣服,上麵有很明顯縫補的痕跡,家裏能吃飽飯就很不錯了,還要存錢去買媽媽要喝的藥。


    其實他一點也不羨慕!


    江月看出大牛的窘迫,輕聲道,“小寶你能帶大牛哥哥去跟你的小夥伴玩嗎?大牛哥哥他剛來我們家,還有點害羞。”


    小寶從桌子抓了把糖果,跳下沙發,“媽媽,我知道了。”


    小寶向大牛張開手,“大牛哥哥,請你吃糖。”


    大牛不敢拿,這糖一看就很貴,可眼裏的渇望騙不了身邊人。全明春看到兒子眼裏的神情,心一下就痛了起來,她看了看小寶,又看著大牛,“大牛這是弟弟請你吃的,快跟弟弟說謝謝。”


    “謝謝弟弟。”細若蚊蠅的聲音響起。


    小寶看向全明春,“阿姨,我能帶大牛哥哥出去玩嗎?”等著她的迴答。


    全明春點頭,同意大牛跟小寶出去玩,這幾年因為她的緣故,大牛一直都是孤憐憐的,沒有同伴,希望他能在這裏找到小夥伴。


    而且全明春隱約有些猜測,江月是有什話要跟她說,才會讓孩子出去。


    其實她猜的沒錯,江月確實要跟她說一件事,這也是江月忽悠她過來的原因。


    一群小孩子在屋裏擠著,大人也不好談事。江月便讓女孩出去院子裏玩。


    女孩哪肯出去,她們怕自己一出去,自己好不容易能讀書的機會就沒了,還是留在屋裏親耳聽到才好。


    江月啞然失笑,感受到懷裏女孩的顫抖,知道她們在擔心什麽,勸解道,“阿姨什麽時候騙過你們了?之前答應給你們找的書,阿姨不是給你們找到了,還念給你們聽了。二妞你說是不是?”


    二妞聲音小小的,“是。”


    “你看,阿姨答應你們的事都會做到,所以這次相信阿姨好嗎?”江月把孩子放在同等地位來交談,答應她們的事一定會做到,也知道小孩子的信任有多難得。


    女孩們仔細一想,江月這話好像也對,確實沒有騙過她們。於是大家都出去了,把空間留給大人們。


    但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女孩沒有走遠,偷偷蹲在牆邊,探著耳朵偷聽。


    其他的女孩見了,放下雞毛鍵,也踮起腳走過來。二妞想說她們這種行為是不對的,可剛開了個嘴,別人做了個“噓”的動作。


    屋裏的大嬸大娘急急忙忙開口,“月丫頭,你說的她是怎麽一迴事?你不說清楚,我可要急死了。”


    大嬸口中的“她”是全明春。


    江月把全明春拉到她們的麵前,向她們介紹全明春的情況,“各位嬸子,她叫全明春,是一名烈士,因為在省城被人惦記上了,到手的撫恤金被搶,所以我把她們一家人帶來大隊,想著能搭把手,也算是報答她丈夫在前線保護我們。”


    大嬸接話道,“這可是件好事,再說了過來我們隊裏,能在廠裏領個活幹,散奮點的都能養活一家人。”


    “可是你還沒說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呢。”幫全明春跟開學校有什麽關係?


    江月笑道,“嬸子你別急,你聽我慢慢說。”


    嬸子臉稍紅了,意識到自己太著急,可她很快就想開,這事可是跟自家孩子能不能去上學可是有關係的。


    “明春是大學生,成績很厲害的,還會唱歌,她可以當學校的老師。”全明春的情況她在上一次幫忙時,就知道得七七八八,隻是後來耽擱了。


    現在又重新遇到,江月便讓黃裏峰把她的情況調查了遍,拿到結果後,她沒想到自己還是撿了寶呢。


    全明春的父母是大地主,自小就請了老師教書唱歌畫畫,放在後世是個妥妥的才女。可現在卻是她們家的摧命符,被揪出來豎典型,父母被氣病了,不久後撒手人寰,家產什麽的也被人給搶走。


    這也是為什麽全明春是烈士家屬還會被人看還起欺負,偏偏全明春被罵怕了,不敢向相關部門舉報,這也造就那群人的脾氣,被人搶了錢也不敢吭聲。


    而江月在查清清況後,直接連人帶事捅到公安局,又找到相關部門,說全明春情況不好,要遠離省城,去到別的地方休養。


    相關部門自知自明失職,處理不到位,便開了證明,讓全明春一家人來到紅旗大隊。


    “可是一個老師根本就不夠,孩子這麽多,更別說還有些原本就念高中的孩子。”有人擔擾別的事。


    難不成全明春還會分身不成,一個教室一個?


    “誰說我們沒有老師?”江月反駁道,“知青院裏不是有現成的知青?我們可以出卷子來選出老師。”


    “再不濟,牛棚裏也有人啊。”江月拋出句驚人的話。


    “這,這可不行,要是被人抓到,我們都會有事的。”有人搖頭搖成波浪鼓,強烈不讚同。


    “這事是我們共同的秘密,隻要我們不往外說,沒有人會知道的,而且他們過來是進行改造,改造什麽不是改造,隻是換了種方法而已。”江月偷換概念道。


    大夥一聽,這話好像也對?


    要不就小心點?大不了在村裏開個會,讓大夥守口如瓶,這事誰都不能往外說,說了可是會害到自家孩子的前途,是家裏的罪人!


    大夥的表情有了鬆動,江月趁熱打鐵,繼續哄道,“要不是他們出了事,他們現在都還在各地大學當教授,我們都沒機會見到他們呢。”


    “再說了,孩子們也可以多學點東西,萬一日後用得上呢?”


    江月這一番話下來,聽得大夥心癢癢,這確實是個不錯的條件。


    “可是我們沒有空房子當學校。”


    “村尾那間屋子就是學校,我當初特意讓人留出來的。”


    大隊長:“什麽?原來那個房子是學校?我還以為你要在那開廠,還好奇你怎麽一直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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