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那個箱子了。”推開胖女人的門,我這麽說道。


    胖女人依舊是坐在原先那個躺椅上,她先是一愣,隨後露出貪婪而瘋狂的目光,“在哪裏,箱子在哪裏,你給我帶來了嗎?”


    看見她這幅樣子,我突然覺得很滿意,“箱子我可以給你,那手機?”


    婦人的目光慢慢沉了下來,她狡猾地轉了轉那紅豆般的小眼珠子,“沒看到箱子前,我不會告訴你解決的方法的。”


    “那好吧。我還有另外一件事。”


    我本就沒打算在這個時候套出她的話來,“這個村子到了晚上,是怎麽迴事?”


    “晚上,咯咯咯咯…;…;”婦人搖了搖她背後的躺椅,“小弟弟,我倒是覺得,這兩個問題,其實是同一個問題。”


    “如果你什麽都不打算說,那麽你最好再找一個人,去幫你拿你想要的箱子。”我裝出一副打算撂挑子不幹了的樣子。


    “等一等。”婦人在背後叫了我一聲。


    我停住腳步,迴過頭。胖女人一點一點地直起身子,臉慢慢陰沉起來:“村子的晚上,比你想的還要可怕。最後一縷陽光消失之後,千萬別留在村子裏,也別試圖來找這個村子。最好,什麽都裝作沒聽見,什麽都裝作沒看到,我隻能告訴你這麽多。”


    “村子裏的人晚上都到那裏去了?”


    “人?咯咯咯咯,村子裏的人?他們都在村子裏啊,隻不過,你最好祈禱不要見到他們。”婦人怪笑。


    …;…;


    我不是很懂她的意思,但總覺得有些慌兮兮的。


    因為那個箱子,今天晚上,我又得留在這裏了。


    “明天我會把箱子帶到這裏來,不過,我需要一點工具。另外,箱子的鎖,你得自己想辦法了。”


    “我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自然不會食言,如果你能活到那個時候的話,咯咯咯咯…;..”


    …;…;


    我從胖女人那裏拿了一把鏟子,趁著天還沒黑下來,又溜迴了老頭的房子。


    如果運氣不好,在地下室撞見那個老頭子,大不了就跟他拚了,我一邊拉開暗門,一邊對自己說。


    我用手機燈在地下室周圍照了一圈,倒是沒發現有人,算好了距離之後,我就在箱子的側麵,一鏟子鏟了下去。


    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就發現這老頭的地下室的地磚全都鬆動了,輕輕鬆鬆就能把下麵的磚塊給拔出來,露出黑褐色的泥地,大概是他靠著池塘建屋的緣故。


    於是,我就想了一個辦法。我先把一大片的地磚全都拔了出來,為了盡量不發出聲音,倒是耗費了我不少的時間。緊接著,我在地磚下麵的泥地裏挖了一個大坑,恰好可以容納那個一臂長半壁寬的大箱子。


    最後,我把箱子推到了坑裏,在上麵又把地磚鋪了迴去。


    如此一來,這個箱子就不算是房子的一部分了,當夜晚降臨,村子消失的時候,我就可以來這裏把箱子搬出來,一點一點挪到胖女人的門前。


    幹完這一切,天也幾乎要徹底黑下來。我跑到村口,把行李都帶上,沿著那條泥土小路一直跑,一直跑,跑迴了311省道上。


    路燈已經亮了起來,我看了看身後,果然又是從右邊的岔路跑過來的。


    我沒有休息太久,就重新鑽進了左邊的岔路。


    按照昨晚的推測,左邊的這個村子應該又變成了一座山,隻要按照原先的路從山上下來,就能到老頭的房子前麵。


    出乎我意料的是,當我跑到左邊的岔路盡頭時,我又看到了大毛他們早上開走的那輛車。


    車上都是紅色的血手印,但車裏卻沒有人。


    什麽情況?


    我帶著疑惑走到村口。村門外,赫然站著兩個熟悉的身影。其中一個比較嬌小的影子,看到我就跑了過來,撲到了我身上。


    “趙博,趙博,我們出不去了,我們走不出去了!嗚嗚嗚…;…;”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海禮呢?”我輕輕地拍著小萱的背,一邊安慰一邊問。


    “今天早上,我們從311省道往迴開,一開始都好好的,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大毛走上來,臉上滿是憔悴,“可是後來,我們發現,我們怎麽都開不出去,一直在同一盞路燈下打轉。”


    “這種情況不是說隻有晚上才會發生嗎?”我驚訝道。


    “我也不明白,手機也沒信號,路上也沒有別的車。後來實在沒辦法了,我們就把車停在路燈邊的緊急車道上,兩個人分兩頭往前走,把海禮留在了車子上。我本以為車上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等我和小萱找迴來的時候,車子還在原地停著,海禮卻不見了!”


    “會不會是下車找你們去了?”我問。


    “我走之前曾經再三叮囑過她,除非遇到危險,不然絕對不可以離開車子的範圍之內。而且之後我們又在車子附近找了很久,就是沒有找到她的人。”


    “我們想,這麽找下去也不是辦法,就在路燈上用小紙條給海禮留了言,打算往迴開開看。結果一直開到了晚上,總算是又開迴了這裏,車子也沒油了,我就讓大毛先過來找你了。”小萱說。


    “你們在那盞路燈上,有沒有看到什麽別的標記?比如,一根紅色的帶子,或者,用石頭劃上去的兩道白杠?”我突然關心起另外一個問題來。


    “有啊,你怎麽知道的。”大毛瞪大眼睛問。


    …;…;


    “那個地方,我以前也遇到過。到了晚上…;…;”我的腦子裏滿滿的都是喪樂隊的樣子,有些不忍心,“到了晚上,九死一生…;…;”


    大毛聽了,表情僵在了臉上,他痛苦地蹲下身子,雙手抱著腦袋,“我們為什麽要來這麽一個地方。”


    …;…;


    “先上山吧,今天晚上還有些事要忙,或許能幫助我們逃出去。”我拍了拍大毛的肩膀,伸手將他拉了起來。


    今天的天黑的似乎比昨天要晚了,沿著昨天的老路上山,期間依然是大毛走在最後,小萱被我拉著,爬起來也不算是太吃力。


    “喂喂,那個不是村長嗎?”迴到那個半山上的破廟前,小萱指著門口的一個人影說。


    我把手機燈關閉,定睛一看,真的是村長!


    此時,他正站在廟門前,麵向著我們,身體左右晃動。


    “你看,還有別人。”順著小萱的目光,我們看到村長的身後,跟著幾個相同穿著的男人,他們走路的姿勢極其僵硬,完全不像是活人應該有的樣子。


    “你說,我們昨天在廟裏看到的人影,該不會都是屏風村的村民吧,大晚上的,他們到廟裏來幹什麽?”


    “鬼知道他們在這裏幹什麽,這裏這麽邪門,我看我們還是和昨天一樣,繞道走吧。”大毛說。


    我沒有仔細聽小萱和大毛的談話,見到門口的幾人轉身進了廟裏,鬼使神差地就跟了上去。


    “喂,趙博,趙博?你去幹什麽?”


    胖女人先前的話讓我覺得這個村子背後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很有可能就和我手上拿著的這張手機卡有關。無論如何,我都要看一看這些村民究竟在這裏幹些什麽。


    由於日久失修,破廟的外牆上破了好多個小洞,從洞口往裏麵看,勉強能看見廟堂內發生的事。


    在破廟的主殿上,跪拜著許許多多的村民,還有…;…;高楓!他們麵色平靜,如一張白紙,沒有任何的情感。他們裸露在外的手腕上,無一例外地有著青紫色的勒痕,有些顏色還比較淺,有些已經淤結起了厚厚的黑色血塊。


    那樣的一雙手,早就該殘廢了!


    難怪這裏的村民大白天大部分都坐在自家門口無所事事,因為他們根本什麽都幹不了!


    但是他們到底在跪拜什麽?


    我一點一點地挪動著身子,試圖再靠近裏麵看一看。主殿的最前麵,村長一個人跪在蒲團上,而他的左右兩側,赫然立著兩枚紙人!


    紙人,又是紙人!那大大的木頭腦袋和竹簽串起來的身體給了我很深刻的印象,這裏的紙人和夜晚徘徊在311省道上的喪樂隊一模一樣!


    雖然仍舊看不清廟裏的“正主”是誰,但我大致已經有了一個駭人的想法。


    傳說是真的!這個村子被詛咒了…;…;


    …;…;這些紙人,我想,應該全都是在村子裏死去的村民。


    小萱曾經告訴我,原先發生在311公路上的車禍,那些被壓死的“人”,其實幾天前就死在村子裏了。


    其實被壓死的都是這些紙人!


    所以很多司機才會出了事故而遲遲不自知,因為沒有人會注意馬路中間的一個紙人!而那些司機也同樣受到了紙人的詛咒,最終代替那個紙人迴到村子裏,延續村子的香火,如此往複。


    直到311省道改建之後,那些紙人無法再走出村口的那一段公路,慢慢地,才形成了喪樂隊。


    可是,雖然有人利用了這樣的風水格局將詛咒困在了村子裏,但也同時將這一段省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捕獵牢籠,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有無知的人們,從這裏經過,恰好撞上了這一段永無止境的循環公路,最終迴到村子裏,或是成為喪樂隊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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