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沉,眉心有黑氣說明不是普通的丟魂,而是失魂。


    一般的丟魂通常是因為受到驚嚇,本能的想逃離危險,人的身體還是原地,但魂已經跑遠了。


    越是年紀小的孩子越容易受驚丟魂,因為小孩的眼睛比成年人有靈性,更容易看見不幹淨的東西。


    成年人丟魂雖然不多見,但也有,一般我們聽說某個正常人突然有一天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瘋瘋癲癲的,那就是丟了魂。


    丟魂其實很好處理,去丟魂的人生前愛去的地方喊迴來就可以了。


    但失魂不一樣,金家女兒眉心的黑氣,說明她的魂魄是被鬼怪帶走的,與周雪的情況一樣,用普通的招魂方式是招不迴來的。


    普通神婆隻會些小手段,招不迴來情有可原。


    “小陸師傅,我妹妹到底怎麽樣?”見我半天沒有說話,金大田有些著急的問道。


    我嚴肅的說:“你妹妹是失魂了。”


    “是啊,神婆也是這麽說,但她找不迴來我妹妹的魂,小陸師傅,你給想想辦法吧!”金大田充滿期待的看著我。


    我糾正道:“失魂和丟魂不一樣,失魂比丟魂嚴重的多,你妹妹的魂魄是被不幹淨的東西帶走了。”


    “啊?”


    這話一出口,金家三人大驚失色。


    “那,那可咋辦?”金母慌的來話都說不清楚了。


    “小陸師傅,這種情況我妹妹還有救嗎?”金大田比父母稍微要冷靜點。


    “這種情況要想找迴你妹妹的魂魄,就要知道她遇見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在這之前,你們有發現她有什麽異常的表現嗎?”在不知道對方是什麽鬼怪之前,我也無法給他們保證。


    金大田和金父想了一會,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沒,沒發現有啥不對勁啊……”


    “對啊,一直都好好的,我家小玉是個懂事的姑娘,昨天去山上采點春筍給我們嚐嚐鮮,結果迴來以後就……”金母說不下去了,蒼老的眼中流下兩行淚水。


    我心中一動,問道:“在哪個山上采春筍。”


    金大田迴憶了一下:“好像就是鎮上那個後山吧,那裏有一大片竹林……”


    我心中一緊。


    亂葬崗就在竹林後麵!


    我趕緊讓金母掀開金小玉的枕頭,枕頭下果然有一個黑色的盒子,打開來一看,一對黃澄澄的金鐲赫然出現在我們的眼前。


    果然是鬼王!


    麻蛋!本以為救出周雪,這件事就過去了,沒想到這鬼家夥又來害別的姑娘!


    “啊?這,這是哪來的?我家哪有這麽貴重的東西!”


    “小陸師傅,你咋知道我女兒枕頭底下有東西呢?”


    金大田與父母麵麵相覷。


    我歎了口氣:“這不是你們家的東西,是鬼怪下的聘禮,要娶你們的女兒為妻。一旦收下,就表示同意了這門鬼親事,你們女兒的魂魄就是被那鬼怪拉走去做鬼新娘了。”


    “這下可怎麽辦啊?”金家人老兩口六神無主,金母更是大哭起來。


    金大田安慰道:“爸媽,你們先別著急,聽聽小陸師傅怎麽說,他一下就看出是怎麽迴事,一定有辦法的。”


    這一麽說,金家老兩口激動的情緒才稍微緩和了些,都含著眼淚看著我。


    看著他們期盼的眼神,我感覺心裏一陣難過。


    不是我不想救人,而是我實在沒有能力。


    這些天每每想起鬼界的恐怖場景仍然感覺心驚肉跳,上次能逃出實在是僥幸,再次進入鬼界,我不能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像上次一樣幸運。


    “小陸師傅,你放心,隻要你救了我妹妹,多少錢我們都願意給!”金大田見我麵露難色,還以為我是在考慮價格。


    “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


    我正要解釋,突然發現金小玉眉心那股黑氣在擴大,像霧氣一樣即將籠罩她的全身。


    我心中一顫,這是瀕死的征兆。


    黑氣在一瞬間融入金小玉的身體,金小玉那一點微弱的唿吸徹底停止了。


    “小陸師傅,怎麽了?”金大田見我發愣,奇怪的問道。


    “對不起,已經晚了,她……走了……”我用無比歉意的眼神看著金家三人,用盡量委婉的語氣告訴他們這個殘酷事實。


    “走,走了?”


    金家人呆呆的看著我,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


    兩秒過後,他們突然反應過來,撲倒在床邊。


    金小玉已然毫無生氣。


    “小玉,小玉啊,你醒醒啊……”


    房間裏響起他們痛徹心扉的哭喊,我不忍心看這個畫麵,走到屋外,感覺喉頭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難受的緊。


    我很想抽一支煙,卻發現這些日子忙的焦頭爛額,根本就不記得買煙。


    房間裏的哭聲還在繼續,充滿淒涼和悲痛。


    那種親人離世痛如骨髓的感覺,我深有體會,所以我沒有離開,就坐在屋簷下,想看看還能不能再為他們做點什麽。


    “媽,媽,你怎麽了?”


    金大田驚慌的聲音突然傳出,屋子裏一陣慌亂。


    我趕忙跑進屋,看見金大田扶著自己的雙目緊閉的母親,正在緊張的唿喚著。


    我檢查了一下金母,還好,隻是傷心過度暈過去。


    金家小妹才剛剛去世,如果金母再出事,我無法想象金父和金大田能不能承受的住。


    我幫著金大田把母親攙到另一間睡房裏躺下,又凝神畫了一道安魂符,讓金大田放在他母親的衣服裏,以免金母因為悲傷過度一時想不開做出傻事。


    金大田含著淚感激的說不出話來,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他一番。


    悲痛之後,金家接受小妹去世的事實,開始準備喪事。


    在農村,誰家裏出了紅白喜事,村裏人都會出來幫忙搭建靈堂。


    金家老兩口一天之內仿佛又老了十歲,蒼老的臉龐充滿了悲苦。


    金大田雖然也是一樣的悲痛,但也隻能強忍眼淚操辦喪事,他是家中長子,父母已經年邁,出了事他再不站出來,這個家就真的垮了。


    我沒有離開,葬禮的流程我很熟悉,一直幫著金大田布置。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這個世界殘酷的不一定是死亡,而是即使再悲痛,活著的人還是要把日子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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