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從朱寡''婦家火災的頭幾天說起:


    “特麽的,又輸了!”


    王東生一把推了麵前的麻將牌,不耐煩地擺擺手,“不玩了不玩了,今天手氣背!”


    其他三個人哈哈笑著勸了幾句,見他執意不玩,想想今天收獲頗豐,也該吃晌午飯了,就不再堅持,算了賬,幾個人笑嘻嘻地約了晚上再戰,又順了幾袋貨架上的榨菜,這才勾肩搭背地走了。


    王東生對著仨人的背影啐了一口,哐當一聲關了門。


    “再這麽下去可不行,媽的,最近點子咋這麽背,該不會是上迴去山東墳撞見那髒東西給衝了吧,人家可都說半夜撞見髒東西要壓點子。”


    他憤憤不平地嘀咕半天,也沒個頭緒,揉了揉鬧騰開的肚子,翻箱倒櫃地找出一包方便麵,準備給自己下碗麵吃。


    “啊哦啊哦啊哦!”


    水剛燒開,麵餅還沒放進鍋裏呢,院裏的驢先叫個沒完了,想到今天還沒喂驢,他一把推開門,朝院裏罵罵咧咧地道:“叫叫叫,老子還沒吃呢,留著你有啥用,都不如給老子換十斤米,還能吃個七八天!遲早賣了你!”


    罵完他自己先覺得痛快多了,迴來把麵煮了盛進碗裏,總覺得太寡素了點,想了想,翻出一包鹽,轉身出門,準備去養雞的人家換幾個雞蛋改善改善。


    說不定吃得好點,晚上打麻將能轉運呢——他這麽安慰自己。


    街坊裏養雞的人家不少,但是養得最多的還得是王老太太,她家養了二十多隻雞,天天收雞蛋就能收一大瓢。


    跟王老太太換了雞蛋,出來就遇見了朱寡''婦。


    正是大中午的,街上根本沒人,朱寡''婦出來倒髒水,瞧見王東生,倆人都是一愣。


    朱寡''婦頭發鬆散著,上身就穿了個鬆垮汗衫,一對雪白大胸被垂下來的發絲半遮半掩,一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眼尾上挑,這麽一抬頭一低頭,在明豔的日光下風韻得驚人。


    王東生差點失態。


    “出來倒水啊?”他假裝移開視線,打了個招唿。


    朱寡婦嗯了一聲,把水潑了,隨口問道:“吃了麽?”


    王東生本來想說吃了,可眼睛一下瞟見朱寡婦一隻耳朵上的金耳環,險些被那抹金光勾走了魂,鬼使神差地就說了句:“嗨,吃啥啊,揭不開鍋了,這不麽,上王老太太家換幾個雞蛋。”


    “咋還揭不開鍋了呢,你家小賣店生意不是挺好的?我看天天有人去呢。”朱寡''婦不可思議地問。


    “嗨,別提了,我都打算把店賣了,出去上省城找找出路了。”王東生本來不想聊這個,一個大老爺們兒在女人麵前認慫在他心裏可是很丟人的,可這迴他心裏一動,隨口就扯了個慌。


    “賣店?”朱寡''婦眼角一跳,直起腰來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咋賣啊?我聽聽。”


    “咋,你想買?”王東生眯了眯眼,假裝詫異地問。


    “我這在家帶個孩子,沒個營生也不行啊,我家沒有前門房,蓋個房子事兒又多,要是有個現成的盤下來不是正好兒麽。”朱寡''婦笑著說:“我琢磨挺長時間了,今天這不是巧了麽,你要是肯盤,我算是租的,這樣你也不用賣房子,還能有錢去省城謀生路,不是一舉兩得麽。”


    王東生心說真是想啥來啥,我剛鋪個道你就往上走了,心裏盤算了下自己的欠債,嘴裏立刻報了個不高不低的數字。


    朱寡婦琢磨了一會兒,還是點頭應了,說讓王東生下午抽空來一趟,倆人簽個合同啥的,把這事兒定下來。


    王東生沒想到出門換個雞蛋還能遇上這好事兒,更何況他心裏另有一樁打算,自然滿口同意。


    到了下午,他麻將散了場,剛好就到了飯點兒,拎上小賣店裏的兩副紅腸,他悄沒聲兒地去了一趟朱寡婦家,吃了頓飯,倆人把合同給簽了。


    簽完合同,朱寡''婦倒了一杯酒,跟王東生幹了一杯,笑著道:“那以後可就借寶地生財了。”


    王東生打著哈哈喝了酒,收了錢的他自然心情大好,跟朱寡''婦推杯換盞地吃了頓難得的飽飯,天黑了才一步三晃地迴了家。


    說到這裏可能有人會說這王東生明明被朱寡''婦的美貌勾動了心,咋不酒壯熊人膽,趁機跟朱寡''婦發生點什麽呢?


    倒不是他不想,而是朱寡''婦防範得緊,家裏又有個十歲兒子在,他想著反正來日方長,有這租房合同在手,朱寡''婦怎麽也不能飛了,所以才沒有急在一時。


    正所謂色''鬼不急,天鵝也被蛤''蟆欺,這就為日後的那場悲劇埋下了伏筆。


    合同簽的是從下月開始,所以算算日子還有幾天,王東生倒也不急,兜裏有了朱寡''婦給的房租錢,他腰杆子也硬''了,更是日日約賭,想要借機翻本,最好再撈它一筆。


    可他八成是命裏不帶這財命,越是想贏,輸得越厲害,等到了月底,朱寡''婦給的房租竟然也被他輸光了。


    想到朱寡''婦明天就要來接手小賣店做生意,而他卻一無所有,王東生送走了一群賭徒,把心一橫,趁著月黑風高,揣上合同就去了朱寡''婦家。


    農村人睡得早,一般七八點就都躺下了,這會兒將近十一點,整片街區更是萬籟俱寂,連狗都不出來咬道了。王東生一路躡手躡腳地到了朱寡''婦家,運了運氣,才伸手按門鈴。


    說起來這門鈴還是木匠在世的時候給家裏按的,就是為了他不在家的時候萬一晚上來個客人啥的,咣咣敲門會嚇到媳婦,所以弄了這麽個設備,門口一按,屋裏就響。


    按了三下,隻聽屋門吱呀一聲響,朱寡''婦披著衣服出來,趿拉趿拉地到了門前,小聲問“誰啊?”


    “我,王東生。”


    “咋啦大哥,明天我就去店裏了,出啥事兒啦?”


    “那啥,合同出了點問題,我尋思趁著你還沒接手,趕緊過來跟你商量商量。”


    朱寡''婦應了一聲,輕輕開了門,把王東生讓進屋。


    “出啥事了啊這麽晚還跑一趟?”


    她扭著腰身給王東生倒了杯水,遞過去的同時詫異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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