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真這午後,一直不在狀態,艾米叫了她幾聲,她才聽到,忙從工位上站起來,艾米已經到了她身邊了。


    歪著頭看她:“在想什麽呢?那麽入神!”


    “沒想什麽?”程真有些不好意思,她搓著手,剛她一直盯著自己的手發呆,邱嘉倫的吻仿佛還燙在那裏,讓她恍惚。


    “沒想什麽,叫你幾遍了,也不應,把這些打出來,共三份,再去先生那裏請他簽字!”艾米說道。


    程真應了,接過那幾頁文件。


    半個多小時後,程真拿著打好的三份文件,去敲周錦生辦公室的門。


    聽到裏麵周錦生說請進了,程真推開門。


    周錦生正埋首在辦公桌前,程真走進去,他也沒有動,還在寫著什麽。


    程真走過去:“先生,這些,請您簽字!”她走到辦公桌前,將文件輕輕地放到桌麵上。


    周錦生側過臉掃了一眼,點下頭,但還是再寫著手裏的東西。


    程真無聊地看了一會兒,就將目光從周錦生那裏移開,這裏是整棟大廈最高的一層,周錦生這間辦公室又是視野最好的一間,外麵是空闊地,下麵是這片商業區唯一的一個廣場,從這裏,可以望見廣場上的中心轉盤那的雕塑,一個不斷螺旋上升的造型,最頂端是隻鳳凰,那個廣場又叫鳳凰廣場。


    “幫我泡杯咖啡,謝謝!”周錦生說道,在程真要走出去時,又囑了一句:“別加奶!”


    程真應了,想到上次,自己作惡,讓他拉肚子的事了,程真心裏好笑,大帥哥這個黑料要被自己記一輩子了。


    泡了咖啡迴來,周錦生已經將那文件簽好了字,遞給程真:“簽好了!”


    “是!”程真接過來,轉身要走,周錦生叫住她:“程真,迴去準備下,明天下午,和我出趟門,去參加廈門的一個會議,會議流程找艾米要,為期要一周,和家人說一下!”


    程真愣了下:“我去?”


    周錦生端著白色的咖啡杯,修長的指尖輕敲杯體:“怎麽?不想去?”他略歪了下頭,唇邊帶著點笑意,程真了解不到他這個笑的含意,他總是無意地散發著他的魅力,不分時間,不分地點的。


    如果換個女人,怕已經被這樣的他誘惑了,他說什麽,都怕忙不跌地答應吧。


    “不是,隻是我怕我做不好,艾米姐她們?”程真解釋道。


    “艾米下周要跟進新項目,別人也都有事要做,而且,這次去的人,有楊哲宇……”周錦生又笑,盯著程真的眼神有些曖昧:“你的偶像,我以為,你會很高興的!”


    聽到楊哲宇,程真想到那個不苟言笑,氣度非凡的男人。


    “想不想去?”周錦生又問。


    程真茫然地點點頭:“好吧!”


    周錦生倏然一笑:“出去吧!”


    程真走後,周錦生輕輕地喝著咖啡,他想起阿森查到的資料,程真的哥哥,程宇,是車禍身亡,但相關的死亡報告,與入殮消息都是空白的,這個人,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而且,他消失的那段時間,與自己之前出事的那個時間,太相近。


    周錦生可以確定的是,程真恨自己,不論她有意還是無意中透露出來的情緒,與她不經意間未經掩飾的眼神,都讓他清楚地感覺到,她恨著自己。


    他有個大膽地猜測。


    程真的哥哥程宇,好像就是上次,刺殺自己的那個男子。


    想到那個男子死的瞬間,周錦生閉上了眼睛。


    太慘烈了……


    “你雖不殺伯仁,伯仁因你而死!”周錦生喃喃地說。


    他閉著眼睛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是上次從九華山求來的,心裏念著大師傳給他的靜心咒。


    洶湧的恨意,與愛一樣,讓人無法避及。


    這次的出行,生意是一半,還有些私事,周錦生本來沒有想到讓程真去,但剛剛她進來,他突然添了這個主意。


    被她安了監聽器,被她搞走了漁山經濟區的內部資料。


    他表麵上做了戲,虧了幾個億,其實,也算是他人為放水吧,上麵有人盯著他,看著他不順眼許久。


    虧些錢,保平安,人不可能永遠順風順水的。


    父母走得匆忙,也是礙了一些人的眼。


    那些人,從來沒有放棄,搞垮周家。


    周家是塊肥肉,多少人盯著,恨不得取而代之。


    周錦生長歎口氣。


    睜開眼睛,鬆開手腕上的佛珠。


    程真不過是個小女孩,她盯著他的眼神,卻成了他無法擺脫的愧疚。他自認為,不曾虧欠任何人,但是,對著程真,他卻無法若無其事。


    如果,那個人真是她的哥哥,那麽……


    就讓她恨著他吧!


    程真今天的心,真應了那句話,七上八下。


    邱嘉倫的表白,讓她驚慌失措。而下午,周錦生的一個命令,又讓她不明所以,給‘張老師’發過了短信,對方有過交待,關於周錦生的一切行蹤,最好有報告。


    艾料聽到程真說要和周錦生出差,倒是一點意外地表情都沒有,反而很耐心地耳提麵命,好多和老板出差的注意事項。


    上次程真也跟著周錦生去過上海,但身份是翻譯,一應出行,有人安排得妥妥當當。


    這次不同,程真這次的角色是秘書,所以,她是那個安排這次出行的車馬食宿那個。


    在艾米的教授下,程真用自己的身份,訂了廈門的酒店,還訂了飛機票,與廈門分公司的人事聯係,請他們安排接下來一周在廈門出行的車及司機。


    具體的工作還有詳盡的出差流程表,艾米把重點注意事項,都用熒光筆標了出來。


    下午下班前,程真都在忙這些事,有些焦頭爛額,虧得有艾米手把手地教她,終於所有的事都有些眉目了。


    程真坐在椅子上,舒口氣,正想歇一會兒,邱嘉倫卻上來了,踩著下班鈴上來的,看到程真就笑著說:“一起下班吧,我把韓雨彤要的入場券給你帶來了!”


    正好三張,程真一邊接過來,一邊說著謝謝。


    邱嘉倫看了看左右,旁的人都在收拾著也要下班了,隻有艾米還在她的辦公室,周錦生的辦公室也關著門,他指了指周錦生的辦公室:“老板還沒走?”


    程真點點頭。


    邱嘉倫笑著說:“那你能下班嗎?”


    程真抱起一堆的文件,迴道:“可以,我去和艾米姐說一下!”


    艾米從打開的門往外看了眼,笑著對程真說:“小夥子不錯!”程真臉紅了,整個公司好像都知道了一樣。


    艾米還開玩笑說:“咱們老板開明,並不禁止辦公室戀情,不過,你可要清醒些,該給我好好幹的工作,一點也不能含糊啊!”


    程真羞澀地點點頭,艾米才放她出來。


    邱嘉倫看到程真難得紅著臉從艾米辦公室裏出來,就知道一定被人家打趣,他心裏歡欣喜悅,太高興現在的感覺,等電梯的時候,他伸手,將程真手裏抱的東西拿過去。


    “哎!”程真訝然。


    邱嘉倫拍了下她的頭:“哎什麽,這麽沉,讓你男朋友幫你拿!”


    周錦生出辦公室的時候,正看到這一幕,他也是準備下班了,


    “周先生!”


    “周先生!”


    程真與邱嘉倫見周錦生走過來,忙側過身子恭敬地問好。


    周錦生笑著點頭,電梯門開了,他先一步走進去。


    邱嘉倫與程真也走進去,站到了周錦生身後麵。


    周錦生能感覺到身後的兩個年輕人,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有了進一步的親密。


    直覺,往往比眼睛看到的,更讓人驚詫。


    是程真臉頰上少女般的紅暈,是邱嘉倫那個出色的年輕人,有了少年似的毛燥感。


    是他們兩個,躲在他的身後,那種互相偷看,又按捺不住地碰碰小手都甜蜜的隱秘感。


    周錦生在心裏歎了口氣。


    羨慕這對年輕人。


    自己比他們大不了多少,可是,情感上,卻已經如老人一樣,千帆過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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