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鉛雲聚積在荊楚省的上空,遠處天邊偶爾還會傳來一陣“隆隆隆”的悶雷滾動的聲音。此時身處鎮江號戰列艦核心處一間豪華休息室的周原禮——此時正坐在一張巨大的紫檀木打造的辦公桌前,手裏捏著武廿無在楚陽的演講稿,他低低的念著那幾句詞“楚陽是楚陽人民的楚陽,不是楚天明的楚陽,更不是偽帝周原禮的楚陽,楚陽萬歲,楚陽人民萬歲!”周原禮的長發被額頭上的汗水粘連著,他那對劍眉微微蹙起,他一遍遍在心裏念叨著‘楚陽是楚陽人民的楚陽‘想到這裏,他的嘴角不由泛起一陣冷笑。


    周原禮心裏悄悄罵道:‘沒有老子平定荊楚省的鼠患壓製住各路軍頭,你口中的人民早就他媽的死絕了。還有金瑤那個賤人在老子身邊那麽久,楚天明那個白眼狼投降的時候怎麽不攔著?人民...人民...全是白眼狼。‘他想到這裏就恨得牙根癢癢,他捏著這張輕飄飄的白紙,指節因為太過用力帶著自己的整條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現在這位周皇帝,死死盯著紙上“人民”這兩個字,就不由冷笑連連。現在的他想到了在荊楚鼠災爆發的時候自己是如何提著一條金屬球棒就義無反顧的衝到那些老鼠群中救下了一個又一個人。再後來他這個周氏集團的大少爺是如何變賣家產來懸賞老鼠尾巴。他已經為荊楚省榨幹了自己所有的價值,以至於現在的身上還有那些變異老鼠咬出的大大小小十多處傷口。


    “偽帝周原禮?偽帝周原禮....老子我可是被那群你所謂的人民自己擁立的。不是什麽偽帝!”他用力捏著演講稿的手越來越緊,指節因為太過用力而變得蒼白,甚至有些發青。他的唿吸變得急促,每一次唿吸都像是在壓抑著心中的怒火。終於,他無法再忍受這份侮辱,猛地站起身來,將手中的演講稿揉成了一團後,咬牙切齒的說:“武廿無啊,武廿無,好你個偽君子。偷了老子的重鎮楚陽,奪了老子的鐵衛第九師,還放出來了鐵衛第四師楊守節那老賊。”


    他死死地攥著已經團成一個紙球的演講稿,他的手因為憤怒而變得異常有力,指節蒼白到幾乎透明,青筋暴起,如同一條條蜿蜒的蛇在他的皮膚下遊走。他的唿吸急促而沉重,他覺得自己的血壓正在升高,青筋也不受控製的一陣陣劇烈跳動了起來。


    “我偽你先人板板....”周原禮大叫著把手裏那個因為他掌心攥出的汗水浸透的紙球重重的拍在桌上,那力道之大瞬間就讓那個紙團粉身碎骨,甚至讓那厚重的紫檀桌麵都發出了一聲悶響。


    這位荊楚皇帝的眼角和額頭的青筋被氣得突突直跳,他的唿吸開始紊亂,嘴角不受控製的頻頻抽動著,最後他大叫道:“武廿無你這個外省的軍閥,憑什麽說老子是偽帝!朕要誅你九族!九族!”


    周原禮的憤怒如同狂風暴雨,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他的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腔,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他的臉頰因為充血而變得通紅,連同耳朵和脖子內的血管都因為過度的充血而變得滾燙起來。


    此時他的心裏還迴蕩著武廿無在楚陽市受降儀式上的另一段話,別人雖然沒沒什麽印象可這句話卻像是直戳他的肺管子,“偽帝原禮不修德行,性情暴虐,舉止乖張,貪食鼠尾因其怪癖而敗其千億家財。”


    “老子愛吃老鼠尾巴?”這位皇帝陛下說著就從一遝子文件中又拿出了一份新的武廿無的演講稿。他不光看到說他愛吃老鼠尾巴的段落,甚至看到一段新的段落。“古之桀紂雖狅悖驕橫皆因統九州而禦萬民,天下無出其右者,以至於狂暴專橫至此。今周原禮屈屈一省之地,兵不過兩萬之數,卻狂暴驕橫以至於淫人妻女填後宮,雖桀紂而不能比也。”


    周原禮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冷笑,他看著手中的演講稿,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最後忍不住放聲大笑。他的笑聲在豪華休息室內迴蕩,笑得如此放肆,以至於眼角都擠出了淚花。他一邊搖著頭狂笑一邊指著文件上武廿無的名字說:“哈哈,好你個武騾子。你自己連個兒子都沒有,肯定不知道要女人幹嘛啦。哈哈哈笑死我了。”


    武廿無沒有兒子這件事一直都不是什麽秘密,以至於不單單是宋省趙連和荊楚省周原禮這種末世梟雄心裏清楚,甚至就連荊楚省的神策軍,救贖軍,六千盟這種上不得台麵的勢力頭領都知道,可真敢捋虎須的又能有幾個人呢?不過這種話一般都是私下調侃兩句。可如果說‘武騾子‘一般人除了武廿無也都不會想到別人。


    周原禮的笑聲在奢華的宛如一座宮殿的休息室中迴蕩著,不斷地喊出‘武騾子‘這個詞之後,他的心情似乎因為這份調侃而變得稍微輕鬆了一些。但很快,他的笑容逐漸收斂,隻見他目光一凝惡狠狠地按了一下電鈴隨後不耐煩的說了句:“雪梅你來一下,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


    不過一會兒,一陣急促的電鈴聲從厚重的鋼鐵艙門外響起,周原禮看到小屏幕上出現了穿著一身簡潔得體的深灰色職業套裝的李雪梅站在門口,桌子上應答設備的喇叭中傳來李雪梅的聲音:“陛下我是雪梅。”


    “哦,雪梅啊。正好你有事進來吧。”周原禮說著就輕輕按動on的開關,巨大的金屬門伴隨著一陣泄氣減壓聲緩緩打開。李雪梅那雙10厘米的金屬長跟高跟鞋叩擊金屬地麵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當她身穿簡潔而不失優雅的職業裝從水霧中走出的那一刻,那裁剪後完美貼合她傲人身材而展現出的流暢線條,顯得既專業又充滿女性魅力。套裝的v領設計恰到好處地顯露出了她宛如天鵝一般潔白纖細的脖頸,既保守又透露著一絲性感。


    隨著李雪梅越走越近,她身上的香水味開始在空氣中彌漫,是一種淡淡的梅花香,既不刺鼻也不過分甜膩,恰如其分地襯托出她的氣質。她的步態從容,每一步都顯得穩重而自信,高跟鞋在豪華地毯上輕輕敲擊,發出輕微而有節奏的聲響,那節奏帶得周原禮都有一些心跳加速了。


    周原禮就那麽怔怔的看著這個平日裏唯唯諾諾的女人,自從淮南商會參展以來,她就變得自信而性感。說實話平日裏周原禮身邊的女人太多,李雪梅又總低著頭唯唯諾諾的樣子,讓周原禮根本沒法注意到她那令人血脈噴張的身材。他看到李雪梅的長發被整齊地束在腦後,露出了她的額頭和耳朵,耳垂上的小巧耳釘在室內燈光的照射下,閃爍著細微的光芒。她的妝容精致,眉眼間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視的銳氣,而她的嘴唇輕塗著淡色口紅,顯得既莊重又不失柔和。


    “來先看看,這份演講稿吧。你的表妹夫武廿無下了討伐我的檄文了。”周原禮歎了口氣,把那份演講稿遞給了李雪梅。“武廿無這個家夥占了廬州這個不缺糧的地方,還有小一百萬人口,別看他被叫武軍長,我估計他的兵要有四到五萬。這次還收了咱們的鐵衛第九師,放出了困在山裏的鐵衛第四師楊守節那個老賊。所以很麻煩啊....”


    李雪梅接過那篇討賊檄文性質的演講稿,她的舉止中透露出一種職業女性的專業和冷靜。她並沒有立即發表意見,而是靜靜地站在辦公桌旁,修長的手指輕輕翻動著演講稿的紙張,黑絲包裹的長腿優雅地交疊著,一隻高跟鞋輕輕點地。


    她的姿態既有力量感又不失女性的柔美。她的黑絲在燈光下閃著柔和的光澤,與她的高跟鞋相得益彰,高跟鞋的金屬細跟在燈光下閃爍著冷冽的銀光,讓人覺得宛如一把鋒利的匕首。


    她就那麽輕輕翻動著這篇有十幾頁的文件,她的裙擺隨著她雙腿的交疊而微微擺動,黑絲包裹的長腿在裙擺的遮掩下若隱若現,她那雙高透性的黑絲長襪在燈光下透露出若隱若現的肌膚,讓人忍不住想要探究。那雙明亮的像是鏡麵一樣的黑色高跟鞋的高度讓她的身姿更加挺拔,同時也強調了她腿部線條的流暢和力度。她的黑絲在燈光下閃爍著細膩的光澤,與她的高跟鞋相得益彰,展現出一種成熟知性的韻味。


    在李雪梅閱讀演講稿的時候,她的表情嚴肅而專注,她的眉宇間透露出思考的深度。她不時地點頭或是輕輕蹙眉,到最後她閉著眼睛迴憶了一下演講稿的所有細節才對周原禮點了點頭匯報道:“陛下我看完了。”


    “你怎麽看武廿無這篇檄文?”周原禮雙手交叉擋在臉上,他滿是胡茬的下巴被那雙被白色手套包裹著的雙手完全擋住了,那雙鷹一樣銳利的眼睛死死盯著李雪梅,“雪梅你怎麽看?”


    李雪梅被這麽一瞪,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她有些不自然的撇了撇嘴,她知道這根本不是簡單的詢問。現在的她自信的根源就是利用李玄是她叔叔這個優勢幫周原禮求來了淮南商會第二特混艦隊的支持,可完成這個交易的時候,她恰恰就在場。周原禮答應李玄的可是遣散自己的後宮,隻有她李雪梅生出來的才是周原禮這個皇帝的繼承人,荊楚省內除淮南商會以外任何的交易都定為非法,以及交出周原禮最大的依靠荊楚鐵衛第九師師長楚天明的人頭。


    現在可好了,武廿無這個李玄的女婿自己把楚天明的第九師吞並了,而且還發了一個檄文指名道姓的罵周原禮荒淫無道。如果換做別人這麽罵周原禮,她完全可以說如何如何辟謠可偏偏武廿無的妻子李潔就是自己的表妹也是李玄的親女兒。雖然武廿無管轄的廬州人口比淮南商會的襄城人口多得多,而且還是一個獨立甚至壓過李玄一頭的勢力,這無形之中給周原禮傳達的意思就是——逼周原禮立刻遣散後宮。


    周原禮這種皇帝的後宮往往牽扯著很多的派係說個最直觀的吧,控製水源地的第一師師長的姐姐在周原禮的後宮,在宋省宋省邊境駐紮的第七師師長的妹妹也在後宮,以及答應幫助鎮壓王傳傑而被封為鎮國將軍的穀子饒的女兒。一旦周原禮遣散了後宮那麽,周原禮就成了一個淮南商會控製下的傀儡。這讓她怎麽說呢?


    “陛下,武廿無這個檄文也許並不隻是說給咱們聽的。”李雪梅試探著這麽輕輕地說了一句,然後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周原禮的反應。當她看到周原禮示意她繼續說下去,才勉強振作精神繼續說。“其實這個檄文,涉及到的有以下三個部分,第一部分白話文的開頭部分。簡而言之是說楚陽是人民的不是陛下您的,這句話很顯然是給自己的侵略正名。在這部分演講之後,他一定是跟著一些惠民政策,基於他的地盤淮省廬州到處都是變異草籽這一點,再結合他們作戰一般都有很大空優的特點來看,他們應該會空投大量的變異草籽來穩定民心,所以這主要是說給楚陽那些百姓聽的。”


    周原禮聽著李雪梅的分析,他的雙手依然交叉擋在臉上,他銳利的眼神逐漸變得深邃,似乎在揣摩李雪梅的分析。隨後他微微點頭,示意李雪梅繼續說下。


    “第二部分,看起來是對您的嘲諷和人身攻擊。但這隻是冰山露出水麵的一角。”李雪梅看了看周原禮情緒非常穩定,於是以一種非常平和的語氣說:“他第二部分不單單是說了您所謂的‘荒淫和暴虐‘,這看起來是武廿無的道德潔癖。但其中夾雜著對您變賣家產懸賞鼠尾的調侃這就很不簡單了。他是要把咱們嚴肅的問題娛樂化,要以調侃對衝您稱帝後的神聖化。咱們荊楚省可是有謗議君父罪當淩遲這一條的。如果他的演講稿四處流傳會,事情就會對衝這條法律,咱們未此付出的代價也就費掉一大半。”


    李雪梅悄悄地把手搭在周原禮的手上,等周原禮溫柔的看向自己,才小聲說:“陛下,現在一定不可以和武廿無打大決戰。他先遣軍的規模已經比咱們軍隊的規模還大。他以幾乎兵不血刃的代價就占領了楚陽這2000多平方公裏。而且還收編了咱們的第九師和第四師。我猜測他們已經有可能開始修複楚陽的機場。雖然荊楚省漢寧到廬州的廬漢隧道垮塌了,可他們修複楚陽機場的混凝土跑道的速度可是很快的。一旦廬州的飛機轉場到了楚陽,那麽咱們的荊楚省都在他的轟炸範圍。”


    周原禮聽出了李雪梅分析的道理,可有一個最關鍵的點還是有些想不通:“可是咱們不去打楚陽,難道看著他們修好機場在咱們頭上狂轟亂炸嗎?”


    李雪梅微微笑了笑,看周原禮同意她靠近於是側著身輕輕坐在他的腿上說:“原禮,你忘了。我叔叔李玄提出那麽苛刻的條件可不是所謂的‘為了我好‘而是想占咱們荊楚省的便宜,甚至是鯨吞了咱們的荊楚省讓咱們當傀儡。你想想,如果武廿無可以轟炸荊楚省全境,是不是李玄會比咱們更著急?所以咱們不妨給李玄透個風。”


    周原禮聽了李雪梅這個‘驅虎吞狼‘之計,眼神中綻放出久違的光彩,他的手輕輕撫摸著李雪梅說:“有你一個,真是比那一群女人都管用。”


    李雪梅笑著壓住了周原禮不安分的手,嬌嗔了一句‘死相‘就繼續說道:“原禮,你安排些使者遊說一下小勢力吧,雖然他們都是牆頭草,花點代價總是可以的。咱們槍多糧少,就往楚陽附近的小勢力送槍,他們有了槍就要招人。先讓他們把合適的兵源都截流。這樣武廿無就沒辦法在本地招兵買馬。”


    “雪梅,你這個主意太好,非常實際。”周原禮的語氣中透露出對李雪梅的讚賞和信任,“而且那群小勢力兵強馬壯了,肯定也是缺糧。到時候,那群小勢力不敢搶他‘武騾子‘還不敢搶老百姓嗎?他武騾子大義凜然,那老百姓被搶多少,他就給多少吧。這樣消耗他的糧食可是沒完沒了的。”


    李雪梅笑著把手搭在周原禮的肩膀上,小聲在周原禮耳畔說:“原禮你可別忘了武騾子可是沒親兒子的,而且我聽說他家那個新宇少爺可是個見了血就會嚇得尿褲子的軟蛋。這可是秘密渠道剛剛獲取的最新情報,咱們也把這個消息砸到廬州,讓武騾子丟丟人。”


    “這個辦法好,這個辦法最妙。”周原禮興高采烈的在李雪梅的脖子上親了一口。“繼承人問題看起來最有用也最沒用。可這關係到他家的重臣們是一頓飽還是頓頓飽的區別。末世裏都明白這些道理,更何況是廬州的重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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