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部辦公樓,老爺子的辦公室內,此時的我並沒有如同所有人想象的那樣出現在舞會中。反而是和老爺子麵對麵坐著,此時我們兩個中間被一張紅木桌子所阻隔,桌上還擺著一副牙雕象棋。


    老爺子手裏攥著剛剛吃掉的一車一馬,笑著問道:“廿無啊,今天累了?怎麽不去舞會啊?你不去很多人可都在等著你呢。”


    我喝了口茶,手裏則捏著一馬雙炮,笑道:“不礙事,去的是不是我很多人也都會耐不住性子做一些出格的事。”


    老爺子聽了,故意反問道:“我想去舞會可以嗎?”


    “老爺子,下棋是個君子的博弈,文明的戰場。要是離開的話也許顯得不那麽文明了。”我說完用餘光死死盯著他,此時隻要屋裏有一點額外的動靜,小劉就會帶著十幾個拿著衝鋒槍且值得信任的警衛員衝進來把他打成篩子。


    老爺子拿過毛巾苦笑的擦了擦腦袋,有些無奈的說道:“我記得我已經說過了,你的媳婦柳青是那位大人的女兒。無論是我還是張建軍其實都是那位大人的棋子。這所謂的第四軍的基業比起那位大人的垂青簡直是不值一提。可惜啊,最近有另一位外邊的神明給的很多。還告訴了我一個秘密,說那個李哲確實和我有著一些關係。這樣吧,李哲給我,我消失離開第四軍。”


    我笑了笑說道:“老爺子,您說過,您是個絕戶。我是您的幹兒子。我領了您的家業肯定是要給您養老的。所以這話從今以後就別說了。我會好好給您養老送終的。”


    老爺子一聽歎了口氣,丟掉了棋子說:“你小子挺狠的啊。你不怕王阿輝來救我?”


    我苦笑著搖頭道:“末世前您就算是個大人物對人性和良心是什麽應該比我了解。所謂的人性和良心其實就是人這種殘暴的野獸,身上最華麗的裝飾品。所謂裝飾品就是性命無虞的時候拿出來顯擺的,如果有性命之憂,丟得最快的也就是這些東西吧。”


    老爺子笑著對我拱了拱手說道:“臭小子,還是你看得通透啊。所以李哲還活著對吧?不然你你不會這樣對我肆無忌憚。”


    我努努嘴,看了看我這亂七八糟的棋盤搖了搖頭說:“聽說老爺子對物理學也有所了解。現在李哲就是薛定諤的貓。不過呢,按鈕不在他那邊,在你手裏。我就是想安安生生的過日子。你現在手裏有安新宇,我手裏有李哲。”


    老爺子無奈的搖搖頭說:“老了老了,人也糊塗了。原本就覺得你是接班的好人選。可是從那天你給我說了,我有可能是李哲的爸爸以後。我每天都在琢磨著我年輕的時候接觸過的每一個女人。我的腦子裏那些我記得清楚模樣的,記不清楚模樣的,都在我腦子裏一遍又一遍的過。直到最近某位位格很高的古神的使者告訴我一個名字李紅霞。我一下子眼前就浮現出來那個女人的模樣。也和李哲的臉重合起來了。哎,你說我圖什麽呢?”


    我看著老爺子笑而不語,隨即拿起那個蓋碗,一邊吹著浮起來的茶,一邊小心翼翼的抿了幾口。最後把茶杯放在棋盤上說:“茶是靜,酒是鬧。茶酒是喝個淺嚐輒止,酒是酩酊大醉。老爺子,您覺得呢?”


    老頭子拍拍自己的軍裝笑道:“我去睡一覺,今晚的事我不管了。明天我是安新宇的好爺爺,還是第四軍的老叛徒。全在武軍長一念之間,走咯睡覺去咯。”


    “安新宇離不開爺爺,我是個孤兒也需要一個父親。”我這樣說了一句,老爺子一聽頓了下腳步聲音有些落寞的說道:“我呂修良,真是活了一輩子越活越迴去了。對了,王美芳被柳青那個丫頭關在軍部好幾天了。你也不去看看?我還記得美芳出國的時候你....”


    老爺子說到這裏頓了頓感慨道:“歲數大了,就是這樣總說那些老黃曆,平白無故的招人討厭。”


    我看了看他沒說什麽,雖然心裏有些難受,但這也不是迴憶過往的時候。我提高了些聲量對門外的小劉說:“老爺子今晚累了,今夜誰也不許來打擾。明天老爺子睡醒了,你們就走,別惹老爺子不開心。”


    老頭兒聽到我的話,走過來看看我流淚了,小聲說:“你小子心黑手軟。可不能這樣啊。我錯了以後當安新宇的好爺爺,你的好幹爹。給李哲來個痛快吧。”


    我此時心裏痛苦到了極點,我知道這根本不是心軟的時候,於是我用拳抵住嘴巴。因為我這時候張嘴肯定是要殺了李哲。老爺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問:“你還敢信我嗎?”


    我努力地點了點頭,隨後心裏的疼痛感讓我唿吸都有些困難。


    試想一下,呂修良給了我一份在廬州可以唿風喚雨的基業。末世前還是我的老校長,他幾乎完整的見證了我和王美芳這個前女友的感情。甚至他在末世後還兩次救了我的命。


    估計如果沒有老爺子隻是我和安娜,想必我混得真未必有那個王大明要好。我看了看老頭,他的手又開始不受控製的抖了。


    我歎了口氣然後起身,深吸一口氣對老爺子說:“幹爹,還有什麽吩咐的嗎?”


    老爺子笑著遞給我一個本子,唿出一口氣:“這裏邊的人都弄死吧。留著對你也是個禍害。我給你這個本子,希望你別濫殺無辜。”


    我接過那個本子,心說這老爺子真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隨即把本子揣在口袋裏對老爺子說:“我知道了。”然後轉身離去,一邊走一邊想著:‘李哲還得留著,殺了李哲,呂修良這種狠角色的死穴豈不是又少一個?可總這麽拿捏著李哲又著實有些雞肋。今晚以後換一批人平衡一下原有的班子再說吧。估計老頭也看出來了,今晚我清洗的越幹淨,李哲越安全。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也算是達成了默契。不對啊,這邏輯不對。誰說的就必須殺光那群人才行?’我心中盤算著退出了老爺子的門。


    這時安新宇正抱著他那條大狼狗看平板電腦。突然,平板電腦中一聲鏗鏘有力的對白猛地響起:“朕不要那一紙名單,朕要的是天下太平。”這聲音嚇了我一跳,以至於我險些碰到牆上。


    可我卻似乎猛地抓住了什麽線索急急忙忙的走過去,麵色嚴肅的看著安新宇問:“新宇你在看什麽?”


    安新宇被我那麽一瞪差點嚇哭了,他一邊擦眼淚一邊說:“爸,我什麽壞事都沒幹。我在看平板電腦下載好的電視劇。看雍正王朝也有罪嗎?”


    安新宇委屈地看著我,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手裏緊緊抱著他的大狼狗,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我看著他,心裏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哎,我怎麽又拿孩子撒氣呢?可剛才明明感覺有個思路轉瞬即逝。到底是什麽呢?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撫著安新宇的腦袋。這時平板電腦裏傳來一句對白:“阿瑪所言極是,這百官行述確實留不得。”


    我瞬間像觸電了一樣。我趕忙一把搶過平板電腦,這一下我就明白了。以至於我居然開心的哈哈大笑了起來。我這一笑嚇得安新宇身邊那隻,叫“二十一”的大狼狗居然躲著我遠遠的。


    安新宇這個小屁孩兒小聲問道:“爸怎麽了?你沒事吧,別嚇唬我啊。”


    我笑了一會兒親親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兒子啊,你可是立了大功了,明天老子我給你獎勵。”


    安新宇小聲囁嚅道:“我剛才聽到你和爺爺吵架了。爸你會殺掉爺爺嗎?”


    我心說:“壞了,剛才說話沒有顧及聲音。不知不覺嗓門就太高了。”


    我笑著說道:“新宇啊,爸爸隻是和爺爺吵架,明天就沒事了。哪有吵個架就殺人的道理啊。小孩子不要瞎想。”


    安新宇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問道:“爸,你怎麽對百官行述這個詞這麽敏感啊。”


    我笑了笑拿出老爺子遞給我那個本子說道:“孩子啊,爸爸手裏這就是個末世的百官行述啊。你說我該像是電視劇一樣燒了百官行述。還是按著名字殺了上麵的人呢?你是我兒子,也當是我給你上的第一課。”


    安新宇聽我這麽說,完全都驚了。他不可思議的說:“爸,我還是個孩子啊。”


    我看著安新宇不由一陣苦笑,心說:“武廿無啊,武廿無。怎麽和七八歲的小孩聊這個啊。難道你真的已經是個孤家寡人了嗎?”想到這裏,我站起身來,對安新宇說道:“新宇啊,今天晚上爺爺累了。你就去自己屋裏睡吧。你放心爸爸不會殺人。誰也不殺。行了早點休息吧。”


    安新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平板電腦,一臉不解的問:“那,爸,這個百官行述怎麽辦?”


    我笑著揮揮手說說道:“新宇乖,去睡覺。我去處理這個新時代的百官行述去了。”


    “哦。”安新宇把平板電腦關上,隨後對著身邊的二十一吼道:“二十一!你去睡覺吧!”那狼狗還真聽安新宇的話。扭頭就跑進了安新宇房間。


    我也起身走出軍部辦公樓,夜風微涼,我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此時安娜迎了過來快速說道:“現在所有人手都已經就位。隨時可以開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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