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不要給俞蓉嫣和那個琴師創造私會的機會?”俞啟光看著碧香玉時笑得有些猥瑣。


    碧香玉搖頭:“俞三公子隻需要不經意地透露給俞家家主,豐州王的興趣,然後再不經意地讓宣夫人和俞小姐知道家主的偏向,如此便好。”她輕笑,“那位勿樺琴師定然會赴宴的,三公子請記得為他安排一個能讓蓉嫣小姐看得清楚的位置。”


    一個的感性的容易衝動的世家小姐,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算計了婚姻,又看見心上人在場,她的反應會更偏向於激烈抗爭,畢竟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條命。


    碧香玉的嘴角勾起。她不敢自稱為能推波助瀾的幕後黑手,但俞啟光一定是那根轉動渾水的攪屎棍,她唆使一根攪屎棍來挑起俞家內部爭端,再順道把這爭端邊緣的大家族都給拉下水,尤其是那幾個能做閑雲公主駙馬的,統統都別想置身度外。


    瀟灑倜儻的風子期也好,冷酷邪肆的幽潯昀也罷,哪怕是看似無欲無求的謹無華,都是帶著各自的目的來接近她的。若是不能成為同伴,就定然會是敵人。


    碧香玉從來不敢肖想,會有一個男人如折子戲裏演繹的那般,能將她捧在心尖尖兒上,能將她護在羽翼之中,不讓她每日在提心吊膽中度過,她不信她會這麽好命。


    身為一個無父無母無權無勢且身份令常人所不恥的老鴇,碧香玉即便認了公主的名號,也無非是個炮灰而已。


    要做腹背受敵的炮灰麽?她碧大樓主沒興趣。


    如果不用在紙醉金迷中虛與委蛇,就應該在市井或山野中悠然度過人生,才對得起她換皮之時的生死不能和每月毒發的疼痛煎熬。


    憑什麽要做傀儡為他人做嫁衣?!帝都的殺手瀟湘殿都能遠赴豐州來給她上個一課,她碧大樓主怎能不順其自然知難而退呢?


    看著俞啟光泛著貪婪精光的眼,碧香玉自斟自飲。


    她不用關心俞家的事情怎麽收場,因為那都是別人的事情,她隻需要做的就是挖掘出他們的欲望,再給於這欲望滋生的養料,欲望和欲望傾軋之間就會有空隙,這空隙能讓她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裏博得一線生機,便已足夠。


    “刑姑娘,你幫助本少爺這麽多,怕不是那麽簡單吧?你還想要些什麽?”俞啟光的眼神裏帶著探究,“你放心,隻要你全心助我,就算是平妻之位,我也許給你!”能做俞家未來家主的平妻,豈是一般人能享受的殊榮,何況是個依附於俞萍蓮的丫頭?


    “多謝三公子關照,奴婢的心思……果然逃不過三公子的眼睛!”碧香玉故做羞澀地低頭,又不動聲色地將他不安分的手按住,“奴婢自打聽蓮兒小姐提到您的名字,便心心念念著公子您,隻是……眼下時間緊迫,奴婢還是先助您辦得大事要緊!”


    沒有要求的助人為樂是值得被人懷疑的,隻是碧香玉沒想到俞啟光的色膽也隨著他的欲望上漲了這麽多,不過這也好,對手多一個弱點也是多一個軟肋。


    她裝著嗔怪地白了俞啟光一眼,含了杯中最後的一口酒,一點一點咽入喉,這才提了酒壺在他猥瑣的笑容中起了身,緊隨著這俞三公子出了院門,在偏僻無人的小巷上得馬車。


    在顛簸的馬車上,碧香玉一點雲牽便製住了俞啟光那飛揚的小心思。她漫不經心的地從車窗縫隙裏往外看,還是那條本應繁華的隆昌街,還是那個本來香火旺盛的城隍廟,隻是明顯清冷了許多。


    記得幾日之前,她也是與人坐著馬車從這條街路過,當時的氛圍極好,是她喜歡的自在舒適的味道。那人撫琴煮茶,與她討論商道,似乎是才發生的事情。


    轉過這街再向右拐就離俞家不遠了,有沿街叫賣的商販扛了插滿糖葫蘆的木杆路過,碧香玉淡淡瞟了一眼,卻不經意看到一個人影,那人一身黑色緊身衣,腳步蹣跚,似是受了什麽傷,從他周圍平民的反應來看,他似乎每走一步都有血濺在地上。


    “刑姑娘,你看得這麽認真,是不是碰到熟人了?”那俞啟光在她這吃了點苦頭,問話也是小心翼翼。


    “嗯。”碧香玉繼續盯著那黑色緊身衣的人。


    ……宣夜。


    嗬,他是跟了她毒公子幾年的左右手,是囚音閣分堂的後起之秀,可不就是是老熟人麽?


    “那,那……刑姑娘……”俞啟光有些緊張,似是怕他的殺人之事被碧香玉告發,即將行跡敗露般,說起話來吞吞吐吐。


    “麻煩俞三公子把外袍脫了。”碧香玉頭也不迴,隻盯著宣夜踉蹌著進了一個幹貨鋪,那是囚音閣的一個外接暗堂。看來有非常緊急的情況啊,不然他也不會就這麽青天白日、眾目睽睽之下,身著夜行衣就進去了。


    “脫,脫了?在,在這裏?”俞啟光臉上升起的一點亢奮又被他自己強行忍著,“嘶,這,這……刑姑娘,這不太好吧……男女授受不親,啊不是,那這馬車裏也施展不開呀,不如先去旁邊的隆昌客棧包個間休息一下……呃!”


    碧香玉懶得解釋,直接就甩了一蓬毒粉過去,正好讓這俞三公子消停一會。


    授受不親這四個字對於碧大樓主來說,就跟聽她樓裏的姑娘一邊喊著“不要不要”,一邊飛快地把一雙美眸眨得跟翻白眼兒似的,是叫欲拒還迎吧。


    授來受去,才有了一來二往,也算得是個打造關係的過程。碧香玉忽然想著,她若是跟那個負責找尋公主的佑州王幽大人也來這麽授上一授,會不會後麵的日子就會好過一些?


    一想起他那張冷寒的臉,她頓時身上就一抖,轉身便把俞啟光的外袍扒了套在自己的身上。這男子的袍子大是大了些,偏偏正好將她的身形裹得籠統。


    她再把頭發鬆鬆地一挽,胡亂抽出幾縷垂在臉頰,又翻出個拇指大小的竹筒,將裏麵灰色的粉末倒出些在手心,滴了點酒調和出青灰色的膏狀物,粘粘的也不成型,然後憑著自己的感覺,就把那東西抹在兩個腮幫子、下巴和上唇部,像極了青灰色的胡茬。


    最後,她把餘下的膏狀物往眉毛和下眼斂上一抹,不過半柱香的時間,碧香玉便已裝扮成一位矮個子的落魄青年,對比她那與身形極不相稱的別人家的袍子,更添了一分窘迫。


    身上的毒藥多就有這點好,遇歹徒可防身,吃飯時可調味,偽裝時還可以當妝麵,用起來真真是順心得很。


    “過了拐角就停車!”碧香玉將門簾掀開一絲縫隙,“把俞三少爺送迴府去,就說刑媛後日再與他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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