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您不信去看看那個女人,和上迴攔您路的紅巷女子一個樣!”夢玨兒差點就說出狐媚子那般粗俗的言辭,隻挑著當屬於她書香門第大家閨秀的言語來陳述,“那刑媛還光明正大的調毒藥,可是將勿哥哥迷得目不轉睛了!”


    “毒?”孟兆年皺緊眉頭。


    “可不是!父親若是再不管管,女兒怕是再難與勿哥哥結緣了……嗚嗚嗚嗚……”孟玨兒捂臉哭了起來,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人心疼不已。


    若是碧香玉在此,定然會佩服這孟四小姐的演戲功底大好特好,說不定還要伸手點個讚,再把那欽佩兩個字寫在紅紙上雙手舉過頭頂供起來好生上支香。


    可惜這裏聽得憂心的觀眾隻有孟家當家孟兆年,他緊鎖了眉在孟玨兒的麵前來迴踱步,不知怎的總覺得孟玨兒口中那個能使毒的刑姑娘有哪裏不對。能將女兒撮合給公子無華當然是最好,但若不能,也不該再得罪了他如上次般重蹈覆轍。


    那可是一條錦州直通的商業線啊,那位爺竟然斷斷續續就給他孟家截了。


    “玨兒,這事情你母親可知曉?”孟兆年緊張地問道。但願她不知,畢竟上次的事情就是因著當家主母處事不夠圓滑,這才惹公子無華發惱的。


    孟玨兒連忙搖頭。


    孟兆年大大地舒了口氣,帶著讚許的眼光看了眼孟玨兒,語重心長道:“玨兒這次倒是注意了些,但是你要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是件極為平常的事情,切不可以做過,教訓教訓也就罷了,不能不留後路,知道嗎?”


    “父親教訓得極是,玨兒隻是看長隆街的黛雲齋又出了些新式的胭脂水粉,便想帶那位刑姐姐出去走走,也長長世麵。就是怕不巧正碰上俞大公子全城搜尋佳人孝敬俞老爺,玨兒和刑姐姐一不小心與他們起了些衝突,後麵……可就不關玨兒的事情了。”


    孟兆年點了點頭,將出府的信牌給了她一支,便揮揮手讓她下去了。


    孟玨兒拿著信牌沒有直接迴房,倒是直奔她哥哥孟驚鴻那邊去,畢竟要打聽俞大公子的下落和安排巧遇,可真真要好生合計一番才是。


    豐州城東區,豐州王府,萬華園。


    萬華園,萬花園,美人盛放之佳園也。此時已是寒夜,園中燈火通明,無數衣著暴露的美人魚貫而出,將一盤盤佳肴擺滿長桌。正堂內四周懸掛著金絲流蘇,隨處可見古玩字畫,玉器擺件。熏香灼灼,歌舞升平,更是為這奢華的園中增添了一分淫靡的氣息。


    豐州王挺著圓滾滾的肚子,親自為佑州王幽潯昀斟酒。


    “佑州王此次來我豐州,本王也沒來得及好好招待,反倒讓那個不成氣候的東西鑽了空子,差點誤了大事,王爺可莫要怪罪呀!”豐州王拍了拍肥胖的手掌,又安排了兩個絕色的美人過來伺候:


    “既然王爺是奉了帝君的旨意來我豐州尋人,本王定然是要全力協助的,隻是幽大人如何判定,兩日後的俞家壽宴,那位閑雲公主真的會過來自投羅網?”


    “本王有收到消息,閑雲公主定然會與風世子在俞家壽宴匯合,至於她偽裝成何種身份,倒是不得而知。”幽潯昀身著暗紅色淩雲錦的袍服,在這鶯歌燕舞中依然冷傲邪肆,他起身迴敬了豐州王一杯,“屆時還當麻煩豐州王鼎力相助!”


    他飲罷酒液,撇一眼坐在角落悶聲不響的白衣公子,那正是被豐州王稱為不成氣候的東西的世子風子期。此次分明是豐州王口中的家宴,實際落座的卻隻有他們三人。


    豐州王抬手將杯中酒飲盡,對幽潯昀大笑道:“佑州王何必客氣,這是我等該當做的,隻是這甕中捉鱉的人該如何安排……”


    “風大人放心,嚴格按照計劃行事就好,閑雲公主尚在孩童心性,王爺的暗探定要守好藏身之處,萬不可掉以輕心。”幽潯昀沉聲迴答,卻不自覺想起那夜假山洞中瑩潤的唇,一時竟有些失神,在迴過神時心底陡然泛出一絲焦躁。


    “……這點幽大人不用擔心,”豐州王笑得陰險,“不管她來早來晚扮男扮女,定然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倒是有一件事本王分外憂心呀,”他再次給幽潯昀斟滿一杯酒:


    “不知上次本王信中所求之事……”


    “嗬,”幽潯昀挑起嘴角,“若是大事能成,風大人所求之事自當不在話下!”


    豐州王頓時大喜,連忙將自己的酒杯滿上,與幽潯昀把酒言歡。


    而角落裏的風子期則是冷笑一聲,仰頭將杯中酒飲下,起身甩袖便離席。


    是夜,月寒如冰。風子期獨自出了萬華園,在一處僻靜之地佇立,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纖長而孤立。突然,一道黑影從牆角的陰暗處滑出來,藏在另一個樹影下,單膝跪下道:


    “世子請吩咐!”


    風子期早沒了平日風流的模樣,隻沉眉冷聲道:“無論我世子府安插在父王那邊的細作還剩幾人,明日午夜前,務必將此次俞家的安防圖拿到手!”


    “是!”那道黑影領命轉身,再度消失了蹤影。


    風子期依然站在原地,沒有再動。


    與此同時,豐州城長隆街,隆昌客棧。


    慶州世子青玄爭隻著裏衣坐在榻上,看著手中之物黯然傷神,那是一片風幹了的銀杏葉。


    他的耳旁依稀響起年少時那個稚嫩的童音:“玄爭,這片葉子給你,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哥哥了,羽兒從來沒有過哥哥呢!玄爭要永遠陪我玩哦!”


    他還記得自己說:“我不要做羽兒的哥哥,但是我會保護你的,永遠哦!”


    當時還說了什麽他竟然有些忘記了,隻記得那天天很藍,宮殿的琉璃瓦很耀眼,她梳著小辮兒的頭上插滿了不知名的小花,她對他笑,活潑得就像田野中飛揚的風。


    迴想著她那時的模樣,青玄爭不自覺嘴角彎起,再迴想起三日前的再次相遇,他又惆悵不已。


    “羽兒,你這些年經曆了什麽,可會說於我聽?”他忍不住自言自語。


    房門外有侍從敲門,青玄爭慌忙將葉子收進一本小冊,平複了心情後,應道:“進來!”


    “世子殿下,葉家家主求見,似是有關於俞家壽宴邀請的事情……”


    “俞家不是已經派送請帖了麽,不去!”青玄爭起身拿過一本書來看,胡亂翻了幾頁,更加煩躁,“閑雲公主的下落,還沒有消息嗎?”


    “呃……是,是的,小的幾人初到豐州,人生地不熟,這個,打探不力,還請世子寬限時日……”侍從跪在地上冷汗直冒,“倒是慶州來了消息,世子爺這次偷偷離府,王爺大發雷霆,若不是被王妃攔著,怕是要親自來豐州將世子爺帶迴了……”


    “那就等父王親自來了再說!”


    “是,是!”侍從對這個任性的主子也是沒轍了,“葉家家主還在大堂候著,世子可要見見……”


    青玄爭把書一摔:“本世子要尋羽兒,當然沒空去見葉家家主!”


    侍從的表情已經繃不住都快要哭了:“葉家家主說收到消息,豐州王親自為兩日後的俞家壽宴布設安防,有可能設了吸引閑雲公主到場的圈套,……世子你真不見?”


    “真的?他在大堂嗎我立刻去見他!”青玄爭幾乎跳起來,飛快地衝到門口,似又想起什麽,當下折返迴來,將那個侍從提起推到門外,“快去帶他上來見我!”


    “是,是……”侍從結結巴巴應答,又慌忙起身奔出門去。


    青玄爭整理了衣衫,端坐在案邊等葉家家主,而誰也沒有注意到,半開的窗外,有一道黑影靜靜地躲在哪裏,黑色的布巾遮住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漠然如狼的眼睛。


    “咕哇!”有寒鴉被什麽驚擾了,撲棱棱飛過,發出淒厲的叫聲。而那隆昌客棧的院牆處突然飛起一道身影,緊接著青玄爭窗外的人影也動了,幾息之間竟然追上了對方,隻聽到極為細碎的聲音過去,兩道身影已然交手數十招!


    “你不是我的對手,說!跟蹤我幾夜你們意欲何為?!”說話的人抬手將對方製住,手中緊握的是一把金色的彎刀。


    “漠州人……你殺我囚音閣十數人馬,我閣主不會放過你的!”被製住的囚音閣暗探嘴裏發出一聲急促尖利的短音,似是用暗號求援,再趁著對手怔神的功夫,淩空翻身、抬腳飛踢,一個唿吸間就掙脫開來!


    “既然是探消息的,就該在暗地裏藏好,”漠州的黑衣人冷哼,“既然現了身,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你……”那囚音閣的暗探後退兩步,正待拚個魚死網破,卻有一個聲音破空而來,空靈清雋:


    “本閣許久未去漠州,卻不知漠州幾時也有閑來參與天下之爭,哼,你們各大部落的紛爭可是解決了?”


    漠州的黑衣人瞳孔頓時收緊:“囚音閣主?!”


    那囚音閣閣主從星光月影中現身,淡然微笑,白袍飄逸:“你若真想要漠州獨善其身,一開始就不該趟閑雲公主的這趟渾水!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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