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天靈走進了賭場,他的老朋友確實在賭場裏,而且還是賭場的大老板,李大善人。


    齊善平見到燕天靈,心裏斷定此人必是剛才那名身份不明的男子口中的道士,他猛然站起身來,對著啊亮厲聲喝道。


    你這龜兒子要打架是嗎?連你爺爺的銀子都敢偷,簡直找死。”


    齊善平還沒等啊亮解釋,他已撲了上去,狠狠的給了啊亮一擊拳頭,啊亮避之不及,登時鼻青臉腫。火惱之下,啊亮也不管不顧了,野獸般撲了上去,齊善平見狀不妙,心裏一緊張,連連向後倒跌,啊亮趁勢威逼,隻聽噗的一聲清響,齊善平重重的撞在了一根花斑石柱上。人群湧動,紛紛亂竄,場麵一度十分混亂。


    燕天靈似沒看到一樣,隻是徑直的往前走,這種鬧戲他絕不會多管,大門後麵正是李大善人,他愜意悠然的躺著,厚實的雙手骨節分明,輕輕的捧著一株鮮紅如血的曼珠沙華,沁芳馥鬱,花香撲鼻。


    “老板,有人鬧事,請問如何處理?”


    李大善人茗了一小口桂花茶,仿佛已醉,喃喃道:“中亭地白樹棲鴉,冷露無聲濕桂花。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他抬頭看著夜色,眼裏離落。花茶是他親手烘焙煉製的,雖不十分香醇,但意義卻非凡,對他來說,這是一種味道,淡淡的青春的味道。


    她已故的妻子叫曼珠沙華,曼珠沙華正是曼陀羅的一種,人稱彼岸花。她雖是曼陀羅,卻猶喜桂花,她說曼珠沙華並不屬於人間,而她卻要永生永世跟人間男子在一起,不離不棄。所以,李大善人此刻茗的不是茶,而是一種柔情似水的迴憶,記憶中的她,身上透著一種比曼陀羅比桂花還要使人沉醉的幽香,可見可聞的白嵐色香氣,時刻沐浴在春風裏,飄散在風中搖曳,足以傾倒世間所有的男子。


    李大善人隻是搖搖手,示意那人出去,他似乎已經猜想到,他並不想有人打擾他,至少在這一刻他並不想,他再次深情的抿嘴,茶香在嘴角溢出,在心中蕩漾……


    夜色和美,靜如熟睡的女子,下嘴唇勾起,彎如月牙,焰吻天穹。


    啊亮猛一用力,齊善平拋了出去,徑向燕天靈,燕天靈身子一側,隻聽哢擦一聲,齊善平摔倒在一張桌子上,那桌子頓時被砸的粉碎,七零八落。齊善平不甘示弱,稍一起來便要跟阿亮拚命,他隨手抓起一個酒瓶子,就要甩了出去,卻被從李大善人房間出來的那名男子喝住。


    “來人,把鬧事者抓起來。”


    齊善平和阿亮一聽,二話不說,立時撒腿就跑,可是整個賭場早已被李大善人雇來的打手圍住了,他倆又如何跑得了?隻見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一手一個就把他倆提住了,往李大善人的門房帶走。


    “你好,請問李天斌在嗎?”燕天靈說道。


    “不好意思,我們這裏沒有這個人?”剛才那名男子說道,他是李大善人的管家,叫李財。


    “是這樣的,他以前的名字叫李天斌,現在叫忘憂。”燕天靈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恍然解釋道。


    李財一聽到忘憂兩個字,一下子便恭謹了起來,對燕天靈行了一個禮數,忘憂正是李大善人現在的名字,李財跟了李大善人十年了,都不知道李大善人的原名叫李天斌,他思量著,眼前這名道士跟李大善人一定有極度密切的關係,否則絕不可能知道他過去與現在的名字。


    “老板在裏麵,我帶您過去。”李財謙和說道。


    忘憂房裏。


    “我們又見麵了,我說過你會來找我的,隻是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忘憂表情些許驚訝。


    “我也沒想到。我既然來見你了,你是不是可以先解開我身上的麻繩?”齊善平道。


    “可以。”


    忘憂話音還沒落下,齊善平與阿亮身上綁捆的密密麻麻的繩子已碎成麻花,齊善平遭遇今晚種種事情,知道忘憂絕非凡人,要麽、要麽鬼怪,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一下子便撲通跪倒在了地上。


    “要救你並不難。”忘憂怡然道。


    “要我做牛做馬都可以。”齊善平拜道。


    “你先起來再說。”忘憂道。


    “李老板你一定要救我......“齊善平仍在跪拜。


    “我說你先起來,聽不懂人話嗎?”


    忘憂語氣忽然加深,齊善平腿腳哆嗦,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突然,門鈴響了,門外傳來李財的聲音。


    “老板,有一名叫燕天靈的大師要見你。”


    “終於來了。趕緊請進來。”


    忘憂笑了一笑,笑容神秘卻驚喜,他已多年沒有真笑了。


    房門敞開,燕天靈走了進來,他的出現打破了房間裏緊張的氣氛。


    夜靜,人更靜。


    “大師哥,好久不見。”忘憂道。


    “是好久沒見了。天斌師弟,你還好嗎?”燕天靈慰問道。


    “我很好。我現在的名字叫忘憂,不叫天斌。”忘憂解釋道。


    燕天靈沉默,臉色變得凝重,隨後略顯牽強的笑了一笑。


    “來來來。坐,咱們師兄弟慢慢聊。”


    燕天靈坐了下來。


    “師兄,喝什麽茶?”忘憂站了起來,問道。


    “忘憂?你能忘嗎?忘得了多少?”燕天靈眉毛皺起,疑惑道。


    忘憂緩緩的坐了下來,自斟一杯桂花茶,憩了一口。


    “師兄,咱們多久沒見了?”忘憂問道。


    “十年八個月零七天。”燕天靈臉色沉了下來。


    “你倒記得很清楚。”忘憂麵無表情。


    燕天靈臉色更沉了,拉的比牛臉還長。


    燕天靈沉默,不語。


    “你可以記得這麽清楚,我怎麽就能忘了呢?”


    忘憂仍是笑著,說到我字的時候,忽然停住,語氣變得深沉。


    狂風驟起,齊善平與啊亮隻覺瑟瑟發抖。


    燕天靈卻變得很坦然,站了起來,斟茶給自己,小喝一口,笑道:“師兄不懂喝茶啊……嗯……這茶味道不錯,如果是我,我也忘不了。”


    燕天靈連連點頭。


    狂風猛然收起,忘憂蔫了下去,抖了抖。


    “師兄,我又輸了。”忘憂長歎一聲。


    “你沒輸,我也沒贏,是我們都輸了。”


    靜,死寂一般。


    良久,忘憂才說道:“說罷,找我什麽事?你確實不是會喝茶的人。”


    燕天靈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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