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就按照這個計劃來辦吧。


    這幫明匪的貪官,就讓他們死在自己貪贓枉法的報應之中吧。”


    患寡而不患均,挑唆明匪的內部矛盾,再通過假意撤軍給他們創造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這幫貪官一定會將軍糧給賣的一幹二淨。


    到時候,朱仙鎮之中的數十萬大軍連一日的軍糧都沒有了,便是這幫狗官全軍覆滅的末日!


    “得令!”


    牛金星滿心得意的應和一聲,隨即領命而去。


    有闖王的無條件支持,其他將領也是非常自覺,繼續將開封的包圍圈給打開了。


    整個義軍大軍,也隨即呈現出一副大撤退的架勢。


    對於這種奇怪的現象,大量的奸細也開始在開封城和朱仙鎮之中大量的散布謠言。


    言之鑿鑿的好消息通天瘋傳,言明孫傳庭的數十萬秦軍兵壓開封府,迫於兩股明軍的壓力,流匪隻能喪膽而逃,被迫解開開封城的包圍圈。


    這樣的驚天好消息,瞬間便被傳入到周王府之中,在舉家歡慶的同時,周王又有些悔不該當初。


    明明左良玉的大軍已經讓流匪開始潰退了,為什麽就沉不住氣呢。


    明明開封之圍能夠自動化解,卻白白送出一尊金佛,再搭上一萬石高價糧。


    真是晦氣。


    與之相對的,則是左良玉的得意。


    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孫傳庭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


    在洛陽、汝州打得再好,又能怎樣?


    開封城的周王,才是本次軍事行動的最高目標。


    到時候上書請賞,誰與周王之間的關聯性越大,誰的功勞才會越大。


    說到技術性搶軍功,誰又是他左良玉的對手?


    什麽狗叼賀人龍,之前不配與他搶平賊將軍的封號,現在也不配與他爭搶開封府中的金銀財寶。


    解圍開封的首功撈到了,還在軍糧的倒賣上大賺一筆。


    實心金佛,摸在手中,水潤冰涼,沁人心脾。


    世間美妙歡心事,莫過於名利雙收。


    就在左良玉得意非常的時候,他偷偷倒賣軍糧的事情卻突然東窗事發,瞬間便傳得人盡皆知。


    周王派親兵夜會左良玉的事情,更是引得此次名義上的最高指揮督師丁啟睿勃然大怒。


    一個小小的總兵,僅僅憑借著手中的一些兵權,便敢於藐視他堂堂督師之名。


    他丁啟睿,可是聖上禦賜尚方寶劍,領兵部尚書銜,總督湖廣、河南、四川及長江南北諸軍,又豈是一個小小的總兵能夠輕慢的?


    一道軍令發出,嚴詞催促左良玉前來總督府述職,講明私販軍糧的事情。


    軍令是發出去了,隻可惜左良玉根本就不鳥他。


    像是一種輕慢的迴複,傳令兵甚至連左良玉人都沒有見到,隻是被其管家告知,左總兵年事已高,偶感風寒,不便見客。


    聽聞此言,丁啟睿頓感自己的督師威嚴受到了挑釁,氣得將滿桌的茶水、筆墨、公文全部掀翻在地。


    霎時之間,丁啟睿猛然迴憶起當上這個督師之後所受到的各種窩囊氣。


    崇禎十四年,楊嗣昌兵敗自殺,他丁啟睿臨危受命,出任兵部尚書,受命出潼關,準備赴荊州接管楊嗣昌的軍隊。


    湖廣巡按汪承詔卻傳檄稱有賊寇在河南,荊州、襄陽不需要大軍,把漢水的船隻全部藏起來,不讓他丁啟睿渡江。


    小人作亂,他丁啟睿依舊想要報效皇恩,便準備前往鄧州,結果鄧州人關閉城門,不接納他丁啟睿。


    世道多艱,君子當自強不息,他丁啟睿繼續兵發內鄉,一個小小的內鄉長吏卻斷了他們的糧草,逼迫得大軍隻能殺馬食草充饑。


    如此一樁樁、一件件,皆是貪官惡吏作亂,枉顧社稷,枉顧朝廷,枉顧聖上。


    現如今,他丁啟睿手掌數十萬大軍,還能讓你一個小小的左良玉給拿捏了?!


    “速速再傳!


    不聽號令者,軍法從事!”


    丁啟睿憤而丟出一支令箭,催促傳令兵繼續傳喚左良玉堂前聽令。


    隻可惜,兜兜轉轉一兩個時辰,感覺必然成為替罪羊的傳令官,直接投身左良玉軍中,並托人轉告丁府管家,左大人果真寒疾,不能會客。


    差點氣得腦出血的督師大人,隻能憤然磨墨,奮筆疾書之間,上書參左良玉這個兵痞的十大罪狀。


    一時之間,督師丁啟睿瞬間成為整個朱仙鎮的笑柄,牛成虎、方國安等總兵在嘲笑之餘,也開始眼饞左良玉肆無忌憚倒賣軍糧的暴利買賣。


    朱仙鎮之中督師大意失令箭的醜事,不知怎麽地,很快又傳迴到開封城之中。


    如此一來,之前左良玉倒賣軍糧東窗事發的事情,瞬間便顯得無足輕重。


    歌照唱,舞照跳,一眾嗷嗷待哺的奸商也看到了一條巨大的商機。


    看著周王源源不斷的押送著白花花的糧食進城,那個奸商不想分一杯羹?


    隨著流匪包圍圈解開的口子越來越大,城中的大量商販一窩蜂的跑到朱仙鎮之中求購軍糧。


    白花花的銀子就赤裸裸的擺在一眾眼饞的總兵麵前,有誰又能與銀子過不去呢?


    沒有絲毫的意外,整個朱仙鎮之中多餘的軍糧,以及被迫多餘的軍糧,開始源源不斷的隨著一眾大小奸商進入開封城內。


    現如今,開封城剛剛解圍,城中饑民購買糧食的欲望是最為強烈的。


    剛剛倒賣出去的軍糧,很快便被消耗一空,一眾奸商繼續帶著白花花的銀子迴來了。


    奸商就是奸商,在嚐到甜頭之後,竟然開始了集體圍標。


    此次來的奸商,糧食需求量比之前要少很多,這就導致很多總兵手中的糧食竟然賣不出去了。


    不僅如此,一眾奸商在收糧的時候,還總是有意無意的言明,開封城已經解封了,到時候其他湖廣糧商也要過來了。


    饑民缺糧,在開封城剛解封的時候,需求量是最大的,之後便會慢慢遞減。


    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現在不賣,以後可就真賣不出去了。


    供需改變,一幫奸商甚至還有意無意的比價一番,一幫急於出糧的兵痞,那還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霎時之間,有的軍頭為了更快的出掉自己手中的陳米軍糧,已經將糧價給壓到六兩五錢一石了!


    就算有的總兵看出了這幫奸商的伎倆,可是,競價出糧的局麵已經形成,再想要改變,可就難了。


    畢竟,若是點破奸商的陰謀,其他人也會說此人為了優先賣糧,竟然公然造謠。


    商戰攻伐,口舌詭辯,在最為赤裸裸的利益麵前,什麽都是無意義的。


    誰又能夠知道,一個正義凜然的人,是不是在暗地裏偷偷低價出糧呢?


    大家都是倒賣軍糧的貪官,在這裏裝什麽正人君子?


    所有人都知道,開封城剛剛解封,饑民被餓慘了,當前最不值錢的就是銀子,最緊俏的就是糧食。


    為了一口吃的,賣兒賣女都在所不惜。


    一旦讓這幫饑民吃上幾口飽飯,緩了過來,那麽他們對於糧食就暫時不敏感了,也會開始計較糧食的價格問題。


    這段時間無疑是寶貴的,城中的奸商在抓這個千載難逢的寶貴時機,一眾倒賣軍糧的兵痞,難道就不知道這個時機寶貴嗎?


    賤賣一點就賤賣一點吧。


    不給一點甜頭出去,那個奸商願意給咱賣命?


    奸商與兵痞之間的交易能夠順利進行,其實就說明他們之間的博弈已經完成了。


    在貪財欲望的驅使之下,在自以為安全的整體幻覺之下,整個朱仙鎮之中所囤積的軍糧,全都被這幫奸商一車一車的拉往了開封城。


    城中的饑民被救活了,可是朱仙鎮之中的糧荒卻開始了。


    缺糧了,那就催人快點轉運唄。


    不要錢的官糧,要錢的私糧,手中有錢,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如今水路通暢,一眾拿著大把銀子的大小軍頭,開始派人前去催糧。


    不管是湖廣的糧食,還是南直隸的糧食,在四兩銀子的天價誘惑之下,那還不是四方雲聚而來?


    若是來得快,他們甚至還能繼續倒賣,賺取巨額的利潤。


    雖然遠不如當前的這種暴利,但誰也架不住細水長流啊。


    甚至隨著蜂擁而來的糧商越來越多,還能學著開封城的那幫奸商壓價,他們賺的錢隻會越來越多。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隻要他們大軍駐守在朱仙鎮一天,源源不斷的財富便會送入他們的腰包之中。


    國難財最好賺,更何況開封府中還有一個富可敵國的親王。


    那可真是金山銀山等著他們來搬。


    調糧的軍令順著水陸糧道快速向後方散布而去,結果卻如石沉大海一般,杳無音信的令人感到害怕。


    太安靜了!


    實在是太安靜了!


    整個水陸糧道,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一處吃人不吐骨頭的無底深淵。


    一千個來,一千個死。


    原本應該今天運到的軍糧,也沒有按時抵達。


    這種暫時的不良表現,隻是令底下的軍需官頭疼,至於一眾數錢數得嘴都笑歪了的軍頭,又豈會關注這些小事?


    畢竟,他們朱仙鎮之中的存糧可夠五日食用的量,就算有虛報的性質在,也至少能夠吃三天。


    軍糧遲一天,早一天,其實大家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在正常的誤差之下,軍需官也不會在這個歡樂的時間節點,強行給一眾大小軍頭找不愉快。


    巨大的危機,往往都是由一個個微小的錯誤所不斷積累產生的。


    積重難返,積鬱成疾,可謂是聲聲在耳。


    隻可惜,人往往都是得過且過,甚至於諱疾忌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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