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任何餘地的逃亡,也意味著沒有任何人想被留下來當炮灰墊後。


    能夠及時的逃跑,這就是所有人心中的一種共識。


    有些心態穩定的,還會保存自身的裝備,盡可能的帶著一起逃跑。


    至於已經被官軍的兵鋒徹底打膽寒的義軍士兵,則會像是真正的潰逃一般,丟盔棄甲隻是一種常態。


    基於士兵不許丟失軍備的軍規,這幫丟盔棄甲的士兵,返迴軍營,輕則打軍棍,重則直接殺頭。


    所以,大部分丟盔棄甲的士兵,還能不能被重新給收攏起來,這都是一個巨大的疑問。


    可以很明確的預期,待得這一萬多的義軍士兵跑迴到洛陽城,恐怕能夠收攏迴來的人數,不足一半。


    能夠有個五六千的人數,這就已經要燒高香了。


    看著自己苦心經營出來的局麵,竟然被官軍摧殘成如此模樣,範鼎革隻感覺到一股熱流在五髒六腑之中瘋狂流竄。


    因為過於激憤的關係,差點一口老血就要噴薄而出。


    強壓下心中的憤懣,範鼎革隻能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精銳親軍部隊之上。


    隻要這兩三千人能夠成建製的保存下來,那麽後續的軍隊重建,也不過就是多花些糧草的事情。


    一些不必要的輜重、軍備,範鼎革已經不再期望了,命令自己的親兵馬隊,帶著所有的騾馬、驢子,將最為核心的一部分軍備和財產全部帶走。


    在這種瘋狂保全自己核心財產的命令之下,範鼎革的中軍力量,竟然成為了所有普通士卒用來墊後的軍隊。


    待得後城門之中的煙塵散盡,趙平亂並未看到有任何的流匪衝出來點燃散布的火藥桶,他便已經知道,流匪的軍心已經在剛剛的巨大爆炸之中崩潰了。


    打出令旗,命令前方的部隊派遣斥候前往探查一番,待得發現所有的流匪都已經潰逃之後,全軍立馬壓上,在解救人質的同時,還在瘋狂的迴收大量的火藥。


    一同跟上來的魏大亨等人,眼見趙平亂的人竟然在解救人質,對於地上遍地的火藥桶視而不見,心中不由得大笑起來。


    財大就是氣粗,竟然連火藥這種寶貴的東西都不要。


    你趙平亂不要,那他魏大亨可就不客氣了。


    一時之間,瘋搶軍備的情況,竟然再次上演,一幫賀人龍的部下,竟然與高傑的軍隊開始瘋狂的搶奪起來。


    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完全拋棄軍隊的整體攻擊目標,甚至連自己的核心軍陣都能夠完全舍棄。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此情此景,這孫傳庭第二的寶座,他趙平亂似乎是非坐不可了。


    如今,正是追擊流匪潰軍的寶貴時刻,繼續用兵威壓迫這幫搶紅眼的兵痞,很容易便會激發起無意義的內部火拚。


    因勢利導,唯有用更大的利誘,才能將這幫兵痞從短期的小利中解脫出來。


    “一點火藥就搶得頭破血流。


    關隘後麵還有更多的金銀財寶,怎麽不見你們去爭去搶?”


    拿著擴音器,趙平亂平淡中帶著濃鬱不屑的聲音傳來,驚得整個瘋搶的陣地都凝滯了下來。


    所有打得不可開交的官軍全都停了下來,對於這個指揮全軍的副總兵,還是抱有一定畏懼的。


    更何況,趙平亂的軍隊紀律之嚴明,賀人龍的兵全都有目共睹。


    趙平亂讓他們解救人質,便不會有任何人伸手去撿腳邊的戰利品。


    如此強軍,如果趙平亂命令他們攻擊在場違抗軍令的存在,這幫殺才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執行這道軍令。


    再者,如今賀人龍衝進來的部隊全都因為搶東西而潰散了,隻有趙平亂的軍隊還保持有一定的嚴整性。


    兩者一旦開戰,誰輸誰贏,不問可知。


    這幫兵痞就算不想服氣,不服從趙平亂的管教,這個時候,他們也得好好的掂量掂量趙平亂手中軍隊的厲害。


    就算真想打起來,這幫人也得先裝孫子,待得軍陣重新規整,才有拚死一搏的機會。


    “兄弟們,咱們隻是在給趙大人整理戰利品。


    到時候,這片區域的戰利品到底怎麽分配,還得靠趙大人定奪。


    今天中午,趙大人還請咱們喝酒吃肉,又怎麽會在乎這些蠅頭小利呢?


    兄弟們,咱們重新整隊,開往關隘之後,衝入洛陽盆地,什麽樣的東西沒有啊!”


    魏大亨這種人,雖然本質上隻是一棵見利忘義的牆頭草,但他對於場中局勢的整體把控,還是要比在場的很多人強的。


    不管是不是因為害怕趙平亂,又或者,僅僅隻是想要趁勢整頓軍陣,重新掌握與趙平亂對抗的可能性。


    此時魏大亨的這番發言,都讓場中緊張的局勢緩和了很多。


    很多大小軍頭一聽,也確實如此,整個洛陽盆地的戰利品,肯定要比這個關隘小城的油水更大。


    過分的貪圖眼前利益,隻是因小失大,典型的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不過,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魏大亨之流,就算是主流,也不可能概括在場所有的人心。


    場中的局麵之所以會失控,陷入到瘋狂搶奪的氛圍之中,就是因為有人隻顧及眼前利益,從來不考慮明天是不是會賺得更多。


    再說了,場中的利益,待得拿到桌麵上去分配的時候,自然是誰官大,誰分的就多。


    若是理性分配,說不定還不如自己搶的東西值錢。


    魏大亨之流能夠有所覺悟,那是因為他們有絕對的分配權,東西一旦合理的收攏起來,他們就能拿到屬於自己的那一份。


    至於其他地位不高,卻又蠢蠢欲動的人,那就不好說了。


    要是魏大亨等大軍頭一個不高興,他們甚至連一枚大錢都別想拿到。


    “魏大亨,你別在這裏裝好人。


    咱們兄弟好幾個月沒有發餉了,就指著打勝仗搶點好東西。


    你剛剛搶得最多,這個時候空口白牙的叫喚一句,就說不搶了,憑什麽啊?!”


    也不知道是誰率先嗬斥了一句,反正此時天光暗淡,人員混雜,根本就不知道是誰起的頭。


    此話一出,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引起了所有基層士卒的普遍共鳴。


    關中酷旱連年,軍餉時常拖欠,手底下的兄弟們都指望著打勝仗能夠多搶一些戰利品。


    現如今,見到滿地的好東西,又有誰能夠耐得住心中的貪欲?


    都是兜比臉幹淨的苦哈哈,搶了這一波,或許一兩個月的滋潤日子就來了。


    不搶,難道要喝西北風啊。


    隨著大量基層士卒的瘋狂唿喝,一些小軍頭也跟著起哄,大軍頭眼見軍心如此,也隻能跟著附和起來。


    一時之間,魏大亨這個識大體者,似乎瞬間成為眾矢之的,變成了一個人人憎恨的偽君子。


    現場的嗡嗡聲越來越大,眼看著場中的局勢就要再次紛亂起來,彼此爭搶的勢頭,又要大起。


    “現場戰利品,一律平分。


    事後記功的賞賜,我來發放!


    我趙平亂什麽都不多,就是錢多,這裏有白銀百萬兩,等著你們來拿!”


    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對於如今的趙平亂來說,那都不叫事。


    趙平亂手下二十幾萬的流民,利用灰錢機製瘋狂刷錢、刷物質,早就已經有了數百萬的身家,又豈會害怕一群兵痞鬧餉?


    此話一出,可謂是平地起驚雷,在場的所有人,不管是大小軍頭,還是普通士卒,全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趙平亂,這個江南富商,竟然要百萬賞功!


    百萬兩銀子,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隻聽聞過,但是卻從來未曾見聞過的概念。


    就算遼東軍費,每年數百萬兩,但那也隻是一個財務統計概念,每次分發下去的錢財,其實並不多。


    除了軍餉以外,其他的,多是糧草、軍械等實物。


    就在所有人驚駭的表情之中,趙平亂那仿佛天籟一般的聲響,再次昂揚了起來。


    所有人,都是駐足傾聽,如聞天籟。


    “百萬賞功,貨真價實。


    前提是,你們能夠殺得了流匪,拿著他們的腦袋過來換賞錢。


    誰要是不聽號令,胡亂的爭搶地上的破爛,那麽就會自動失去請賞的資格。


    同樣,也會失去陣亡撫恤的資格。


    在我趙平亂的這裏,陣亡撫恤,白銀五十兩!”


    趙平亂冷淡而堅毅的聲音繼續爆發而出,使得場中的氛圍,顯得更加的寂靜。


    落針可聞,並非一句虛言。


    在這種反複的確認之中,所有的賀人龍士卒全都沸騰了。


    果真是百萬賞功!


    殺流匪就有賞錢,還是百萬兩白銀的賞錢!


    什麽時候,有人竟然對流匪這種賤貨的腦袋如此感興趣?


    先不說殺良冒功的事情,流匪的人頭,本身就不值錢。


    可是,現如今,這個來自於江南的富商嗎,名叫趙平亂的副將,聖上親封的中興大將,竟然要拿百萬兩雪花銀,去購買流匪的人頭!


    如此封賞,豈不和送錢無異?


    亢奮的情緒如星火一般蔓延,最終成為燎原之勢,仿佛要將這暗淡的夜空都給掀翻一般。


    軍心士氣,在這種瘋狂的獎賞之中,達到了空前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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