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隘之外的趙平亂,正在慢條斯理的梳理自己手中的力量,關隘之內的範鼎革,此時卻有種頭皮發麻的恐懼。


    空中怪鳥丟下的幾顆炸彈,瞬間將城頭上的遠程兵種全部清空,更是將逼近的朱養民士卒打得軍心大亂。


    眼睜睜的看著官軍再次快速的衝出來,迅速的占領城樓,可是朱養民的軍隊卻整體呈現出一種浮躁混沌的感覺。


    這是軍隊即將要崩潰的征兆。


    一邊是洶湧而來的虎狼之師,一邊卻是瞬間膽寒的混亂部隊,兩種對比過於強烈,使得範鼎革隻感到頭皮發麻。


    朱養民的軍隊是炮灰不假,但若是不能支撐足夠的時間,還不如不用這群炮灰!


    強自鎮定,迴頭查看一眼自己的中軍精銳,結果卻依舊連旌旗的影子都沒有。


    如今的整座關隘之中,整體呈現出一種莫名的混亂狀態。


    所有的義軍都像是無頭蒼蠅一般的嗡嗡亂轉,可就是無法有效的擰成一股繩。


    範鼎革可並不認為這是昨晚沒有休息好的緣故。


    更為重要的,應該還是連續發生的大爆炸,已經讓所有中高級軍官全部膽寒了。


    誰上誰死。


    頻繁的大麵積傷亡,死得毫無尊嚴和抵抗力,在所有中高級將領的心中烙下了這道深深的鋼印。


    在這種情況下,就更是需要炮灰角色給所有中高級將領賦予基本的信心。


    官軍的火器是犀利,但隻要炮灰將其給耗盡了,那麽他們也就安全了。


    “讓朱養民快速彈壓並收攏部隊!


    膽敢後退一步者,殺無赦!”


    危急關頭,範鼎革怒喝連連,故意將朱養民是炮灰的事實傳遞出去。


    不僅要在言語上達成這種暗示效果,在事實層麵上,範鼎革做得可謂是更絕。


    近乎於喪心病狂了一般,範鼎革將自己的大部分親衛全都派去當督戰隊,瘋狂的屠殺敢於向後退卻的士兵。


    一時之間,朱養民躁動的軍隊被殺得人頭滾滾,所有人全都膽寒得倒吸一口涼氣。


    眼見效果達成,範鼎革又讓核心親兵繼續向後方的高級將領傳話,重點強調朱養民的先鋒官屬性。


    在這孤注一擲般的強勢彈壓之下,朱養民軍伍之中的中高級軍官知道了退後必死的道理。


    範鼎革中軍之中的高級將領也知道了有人替他們提前消耗槍子的事實。


    這幫高級將領也知道,僅憑一些督戰隊,是無法長久彈壓朱養民的隊伍的。


    想要讓朱養民的隊伍更多的消耗官軍火器,他們就必須全軍壓上,將朱養民的隊伍死死的堵在官軍的推進路徑之上。


    轉瞬之間,朱養民躁動的部隊慢慢的安靜下來,後方的中軍調動速度也明顯加快了許多。


    眼見中軍方向的旌旗正在快速的向這邊雲聚過來,督戰隊的信心也更足了一些。


    在這種強大的脅迫之下,朱養民的軍隊也徹底明白後退必死的局麵。


    退路被堵死了,如果想活,唯一的路徑,就是結陣再戰。


    隻可惜,朱養民的軍隊早就已經被之前的數輪爆炸給嚇破了膽,就算能夠重新聚集軍陣,也僅僅隻是為了自保。


    自保的意思,就是無人敢於前進一步,隻是沉默的待在原地,最多不主動向後退卻就是了。


    也正是朱養民軍陣的這種畏縮不前,給高傑的軍隊預留了充足的整軍時間。


    之前隻是衝進去兩三百人的規模,勉勉強強的在城門洞附近構成一個橋頭堡防禦陣地。


    可現如今,不僅李成棟的一個把總兵力成功登城,後續又衝進來一千多人,在城門洞的附近逐漸的構建起一個完整的防禦軍陣。


    這一千多人的領頭者,正是高傑的外甥李本深。


    透過盾陣往外打量,李本深隻見對麵的流匪軍陣稀疏呆板,就像是一些被強行拚湊起來的流民。


    對於這種喪失膽氣的軍陣,李本深這種老於戰陣的人,通常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大殺四方。


    可是,如今他的輾轉空間狹窄,軍陣之後的後援通道狹窄,援兵不足,補給不足,若是貿然深入,很可能會變為一支孤軍。


    如今這座關隘,官軍隻拿下了城頭,城中的所有情況,他們一概不知。


    若是盲目的往裏麵衝,極有可能會被包餃子,被殺得一個不剩。


    集結好的軍陣,想要向前推進很簡單,可想要有序後退,那可就不是後隊變前隊那麽簡單的事情了。


    軍隊的結構,就像是一個完整有序的人體,用腿走路很簡單,可倒著用手走路,一般人根本就做不到。


    “大外甥,繼續向前,把位置騰出來。”


    就在李本深躊躇不前的時刻,高傑的聲音從其身後傳了過來,驚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高傑手中的最後一千多人,是他們的精華所在,現在也要全部壓上來了,這就是要拚命的架勢。


    李本深知道自己老舅如今投靠到趙平亂的麾下,但也不用如此拚命吧?


    當前的情況,隻需要他們死守城樓即可。


    隻要保證奪過來的城門不丟失,讓趙平亂的軍隊能夠順利進城就好了。


    至於該怎麽全部拿下這座關隘,還需要後續的進一步商討和規劃。


    光憑他們手下這數千人,也不像是能夠拿下關隘的樣子。


    怎麽,看自己老舅這架勢,難道還想要獨占什麽頭功不成?


    這種給他人做嫁衣的舉動,很危險呐。


    “大舅,不能這麽拚啊!


    咱們的家底若是都拚光了,誰來照看咱們的家眷老小?


    就這大荒之年,恐怕都得餓死。”


    李本深雖然年輕,但渾身都透露著一股精明勁,這也是他能夠被高傑選為心腹的關鍵。


    這話說得十分委婉,無非就是在勸告高傑,想表忠心,也不能這樣蠻幹。


    就算真的要死一些什麽,那麽將這些新收編的流匪送掉也就算了,完全沒必要動他們高家軍的根本。


    對此,高傑隻是嗬嗬一笑。


    論精明,還需要你個小外甥在這裏多嘴多舌?


    “你舅舅不進來不行了。


    如今那趙平亂的軍隊也壓上來了,不進關隘免不了被人說閑話。


    再說了,咱們當前已經徹底占據頭上的城樓,這座關隘之中的流匪,已然是強弩之末。


    就算咱們打不下關隘的其他部分,守住這座城樓,還是沒有問題的。


    等會要是情況不對,直接朝城樓的樓梯方向撤退,上麵有李成棟的人手接應,問題應該不大。”


    高傑小聲解釋了幾句,並將他們之後的退路給找好了,李本深聽聞也是連連點頭。


    話雖說得輕便,但高傑也深知退守城樓的風險有多大。


    門洞狹小,完全不適宜快速撤退,雖然能夠快速退守城樓,但這也依舊是一塊絕地。


    所以,高傑深知他們當前所處的環境,就是一個背水一戰的絕對困境。


    想要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之中遊刃有餘,得時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這種沉重的心思,高傑一個人承受就行,手底下做事的人,最好還是要讓其保持一種明了希望的樂觀心態。


    如此,才好驅使。


    這一仗,可謂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一場硬仗,打完了,高傑覺得怎麽著也得向趙平亂多要個幾百套鎢鋼鐵浮屠。


    就在這對舅甥各懷鬼胎的時候,一個冷硬的女聲突然從他們身後傳來:


    “一群貪生怕死的廢物。


    不想打就滾一邊去!”


    高傑往後看去,果然是無雙營的那個瘋娘們,敢在戰場上讓火槍隊往前衝的瘋婆娘。


    麵對這種不怕死的狠人,高傑可謂是相當忌憚,臉上連忙露出淺淡的隨和笑容。


    在原本的計劃之中,高傑的人馬需要快速的在城門洞附近構建出一片穩固的陣地,無雙營的火槍兵再有序的推進進來。


    可戰場上的事情,又有誰能夠完全左右的?


    在雙方僵持之間,高傑手下的兵馬轉進的速度,自然不能符合無雙的整體預期。


    被這種瘋婆娘冷冷盯著打量,高傑渾身不適,隻想盡快的敷衍過去。


    “無雙女俠,戰場兇險,不得不慎重。


    各位無雙營的兄弟姐妹,我等這就給你們讓路。”


    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濃鬱,高傑連忙打出手勢,讓李本深帶著所有人向兩邊讓開道路。


    這種自亂陣腳的行為雖然危險,但在這種關鍵時刻,高傑也有些不管不顧了。


    無雙營的這些狠人,可是趙平亂手下的絕對精銳,將他們給惹怒了,萬一給他們來一輪排槍,高傑也隻能忍氣吞聲的承受下來。


    無雙的七百人很快接管之前的盾牌方陣,大量的火槍以盾牌為掩體,構成了一輪強勢的排槍陣地。


    眼見官軍這邊似乎發生了一輪騷亂,朱養民剛想著催促自己的手下前往試探一波,可卻見到一排黑洞洞的槍口往外延伸了出來。


    這種特殊的槍口,朱養民之前在閿鄉城外可是見識過的。


    那種猶如噩夢一般的整體觀感,使得朱養民整個人的目光都變為銳利起來,他在官軍的盾陣之中瘋狂的尋找一個熟悉的身影。


    隨著一聲天鵝哨的尖利聲響傳來,連綿的排槍猛然襲來,大量躲在盾牌後麵的流匪倒地身亡。


    不用尋找了。


    如此犀利的火槍,已經證明了一切!


    能夠擁有如此火槍的,還能是誰?


    不是那趙字營火槍兵,又能是誰?!


    更何況,隨著槍聲的響起,官軍的火槍陣反倒顯得更加的規整,一杆大旗也瞬間昂揚而起。


    無雙兩個大字,驚得朱養民想要原地逃跑。


    無雙火槍營來了!


    那個如噩夢一般的強悍存在,敢於用火槍陣正麵衝擊精銳輕騎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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