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王,我義軍隻是三圍開封,並非經年久困,城中糧草在短期內必然是充盈的。


    久困之勢不存,速勝之機不在,當斷不斷,必受其害。


    當前,最優之法,當是趁著與羅汝才合兵一處的時機,相機攻打孫傳庭或左良玉其中一人。”


    出聲反對牛金星的人,正是李岩,其父曾為大明巡撫、兵部尚書,是闖軍中少有的文武全才。


    其初見李自成,便能與之徹夜長談,讓李自成生出相見恨晚的感歎。


    這種人,在闖軍中的威望很高,此言一出,正中所有闖軍將領的心中所想,得到了大多數人的點頭應和。


    被人當眾駁斥,牛金星隻覺厭煩異常。


    在牛金星看來,這李岩對他不過有那麽一丟丟的舉薦之恩,他如今的成就,都是一刀一槍自己拚出來的。


    沒有什麽大的恩情,又屢屢出來與他作對,真是該死。


    牛金星微笑眯起的一雙眼睛之中,已經閃爍出一道危險的兇光。


    遲早要找個機會殺了這個自以為是的李岩!


    “李將軍,想那左良玉不過闖王手下敗將,何足為懼?


    至於那孫傳庭,從那關中千裏之地推進而來,糧道必然不暢。


    先不說我軍以逸待勞的優勢,隻需稍微派遣幾支偏執守住堅城,橫亙於此二賊的必經之地,也能讓其糧餉日益為艱。


    那就更不用說派出一支騎兵精銳截斷其糧道。


    到那時,糧餉斷絕,明匪必然不戰自潰。


    千裏勞師遠征,這是兵家大忌。


    李將軍,如此疲憊之師,如何能夠影響我等攻陷這開封之地?


    放著到手的肥肉不吃,難道要被明匪牽著鼻子走嗎?!”


    牛金星能夠後來居上,坐上這首席軍師的寶座,也不是光憑著他那一手占卜看相的旁門左道。


    想他牛金星也是飽讀詩書之人,尤其精研於孫、吳兵法,對於這種基本戰略層麵的判斷,他不比這裏的任何人差。


    聽聞到如此詳盡的反對意見,李自成也是從善如流,連連點頭稱是,再次將目光聚焦在李岩的身上。


    在李自成看來,劉金星在戰略層麵有其獨到的見解,但是李岩此人文武雙全,對於具體戰場形勢的判斷,卻高於這牛金星。


    “軍師,就算我等能夠盡快的攻下開封,依舊是一招死棋。


    我等攜帶的軍糧,多為四處籌措得來,若是強行丟棄機動性,困守一地,等同於是在步這開封府的後塵。


    開封府今日缺糧之局麵,就是我等的明天。


    孫、左聯軍千裏躍進缺糧,我等困守開封缺糧,最終的結果,可能都是一個死字。


    我等義軍,之所以能夠越戰越強,就是因為不拘泥於一城一地之得失,善於遊走於這千裏江山之上。


    哪裏有活路,哪裏就有我們義軍。


    在沒有消滅明匪主力之前,貿然的堅守一地,就是自我囚禁的死棋。


    如今,我等圍攻開封,日日練兵,兵鋒早已無敵。


    就算與孫、左兩人同時野戰,也不會落入下風。


    更何況,我們隻需要集中兵力,攻打其中的一人,勝算之大,不言而喻。”


    李岩依舊堅持自己的主動出擊計劃,並且逐條的反駁了劉金星的整體戰略思想。


    被如此駁斥,劉金星感覺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可是,卻又找不到更為合理的應對辦法,也隻能笑而不語的盯著李岩看。


    李自成聽聞到這種更為合理的分析,心中大為愉悅。


    “各位,可還有其他的建議?


    本王廣開言路,必聽各位的忠義良言。”


    正在發展期的李自成依舊能夠廣納良言,雖然心中有了計議,但還是故作大度的詢問一番。


    “闖王,我還有一計。


    開封,咱們繼續圍困,根本就不用刻意去迎合明匪的軍事動向。”


    看著自己的風頭已經要被李岩搶去,牛金星感覺自己的潛能被逼迫到極限,瞬間又有了一個更加大膽的計劃。


    隻見他此時依舊輕搖羽扇,麵帶從容的笑意,這倒是讓李自成非常的驚訝,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如今孫傳庭的秦軍從關中而來,一定會經過洛陽。


    洛陽這一片地界,如今是由羅汝才的人手在其間聚兵聚糧。


    所以,這孫傳庭的兵鋒,應該由羅汝才去抵擋。


    攔住了孫傳庭,咱們所剩下的敵人,也就隻剩下一個左良玉。


    對於這個手下敗將,咱們根本就不需要特意準備一些什麽,隻需要等待他長途奔襲而來,咱們再打他一個人困馬乏。


    如此,隻需要讓羅汝才守住洛陽,咱們就能繼續圍困開封,坐等左良玉送上門來。”


    受到李自成的肯定,牛金星言談舉止之間,都帶著那麽幾分一切盡在掌控中的優雅從容。


    他所說出的這個計劃,等同於是他之前計劃的升級版本。


    擋住孫傳庭的隊伍,隻需要羅汝才的一支偏師就能達成,羅汝才的大部隊依舊與李自成合兵一處。


    如此一來,在開封城外坐等左良玉送上門來,可謂是以逸待勞的典範。


    這種全局層麵的戰略分配,比李岩那種主動出擊的想法要好很多。


    可以說,在這種整體戰略布置之下,義軍聯軍既能繼續圍困開封,又能阻擋孫傳庭與左良玉的夾擊之勢,還能以逸待勞的擊潰左良玉的軍隊。


    什麽都不落下,什麽又都是剛剛好,可謂是以不變應萬變的經典案例。


    不過,牛金星這種像是信手摘星的舉動,卻讓其他的將領並不怎麽感冒。


    因為在大部分的將領看來,什麽都想要,等同於貪多嚼不爛。


    更何況,羅汝才的偏師在對陣孫傳庭秦軍先鋒的過程之中已經敗下陣來,羅汝才的手下能不能守住洛陽,這一點得大大的存疑。


    換句話說,闖、曹聯軍有資格在開封城外以不變應萬變的前提,是闖、曹聯軍能夠同時對陣孫、左聯軍。


    一旦羅汝才的偏師無法在洛陽拖住孫傳庭的秦軍,那麽義軍到時候必然腹背受敵,陷入被包圍殲滅的死地。


    形勢稍有不利,便會軍心大亂,潰敗千裏。


    所以,牛金星此言就算聽著再怎麽像迴事,在這幫義軍將領的耳中,也是犯了分兵出擊的兵家大忌。


    自我分散力量的舉動,一旦打輸了,那便等同於被官軍各個擊破。


    況且,左良玉如今擁兵十萬,號稱二十萬,其中精銳士卒更是有數萬之多,闖軍能不能戰而勝之,還是一個未知數。


    如此托大的舉動,著實令人感到惡心。


    能夠以多打少,為什麽要分頭攻擊?!


    計劃搞得這麽複雜,能夠執行下去嗎?


    所以,在這幫義軍將領的心中,還是李岩的簡單計劃更為的現實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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