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那邊就算再怎麽輕視這支漢人商隊,可用於防止漢人商隊連夜逃跑的哨兵還是有不少的。


    商隊這邊的動靜就算再小,也抵不住躁動的人多。


    距離突圍還有一炷香的時間,負責盯防的哨兵便發現了隊伍之中的異常狀況。


    大量的車輛已經開始頻繁移動了,這就是要逃跑的特性,幾乎沒有任何的遲疑,漢人商隊有異動的事情便被上報了。


    一支專門用來應對漢人商隊的牛錄便被調遣了過來,睡眼惺忪的他們繞著商隊慢慢的轉圈子,時不時的還會向商隊之中拋射幾支箭矢。


    眼見根本就沒有人要搭理他們的樣子,商隊的車架依舊在不斷的有序移動,負責的牛錄額真快速上報,又叫來了幾支牛錄共同防守。


    白天被集體圍困的陣仗再次呈現出來,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弄得整片起伏丘陵之中都是止不住的低喝之聲。


    不少人的腎上腺素都已經被激發出來,誰也不知道衝突一旦發生,到底是誰會被第一時間打死。


    每個人都隻能在自己的陣位之中不斷的蛄蛹,提防著射向他們的箭矢和鉛彈。


    就這樣默默的圍了一個時辰,漢人的商隊依舊沒有要運動的意思,被驚醒的蒙古人就有點惱怒了。


    帶頭的牛錄額真一個唿哨響起,大量的箭羽便向著商隊中央潑灑而去。


    這是一次憤怒的發泄,同樣也成為了這場戰鬥的開啟。


    “砰砰砰……”


    躁動的火槍聲響徹深夜,槍口的火焰甚至讓黢黑的夜色都短暫的明亮了一次。


    隨著槍聲的響起,因為要射箭而過分壓近的蒙古戰馬,便紛紛慘嘶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人喊馬嘶之聲驟起,後麵的蒙古兵快速的後撤,甚至都沒人在乎倒地哀嚎者的生死問題。


    直到被漢人給坑了,帶頭的牛錄想要發起一輪衝鋒,卻被旁邊的熟人牛錄額真給阻攔了。


    現在,漢人已經發動了他們的攻勢,讓整個蒙古輕騎全部有效的運轉起來,才是重中之重。


    他們當前的主要目的,是盡可能的拖延時間,讓這幫漢人不能在最初的混亂之中快速逃跑。


    在這樣的整體軍令之下,整個蒙古人的馬隊在夜色之中都顯得十分的慌亂。


    待得漢人商隊的車圈防禦陣地都已經打開了,整個騎兵方陣才堪堪變得有序起來。


    距離隔得太遠,僅憑一些微弱的火把光線,很難看清漢人商隊的具體細節。


    “將篝火木頭都給我扔過去,燒死這幫胡紮!”


    正焦急之間,後麵支援過來的兩位甲喇額真終於趕了過來,他們所帶來的蒙古勇士,很快將篝火之中的木料集中丟在了漢人商隊的附近。


    隨著臨時篝火的不斷構建,這片廣袤丘陵之中的光線也好了很多,漢人車隊之中一根根黑黝黝的槍管,也顯得更加的真切。


    剛剛,就是這樣的黑洞洞槍口,奪走了他們數十勇士的性命。


    “大膽!”


    領頭的甲喇額真巴特爾見此大怒,直接抽出自己的強弓,對著車隊之中拋射了一箭,隻聽一聲悶響,像是撞擊在了金屬物品之上。


    瞧見漢人車隊的防禦堅實而有序,對方的火槍甚至都沒有開槍的意思,巴特爾心中的怒意更盛了。


    “巴特爾,漢人善於借由各種工事防禦,現在他們的陣型未亂,咱們的弓箭對於他們無效。


    當前之計,隻能盡可能的拖延時間,等待我們的炮車徹底抵達。”


    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正是另一個甲喇額真巴圖。


    膀大腰圓的身形,再加上這種甕聲甕氣的語氣,讓其看起來像是一個丈二的傻子。


    聽聞此言,巴特爾狹長雙目之中的火氣並未消除,反倒顯得更大了一些。


    這不是廢話嗎?


    真當他巴特爾的黃金家族血脈是假的嗎?


    “都散開,憑借地勢,給我狠狠的咬住這幫狡猾的胡紮!”


    大唿一聲,巴特爾奮力地揮了揮手,命令所有的蒙古輕騎再次散開,甚至還露出了漢人商隊想要突圍的方向。


    隻是,在這個方向之上,早就已經被堆積了大量的枯木,熊熊燃燒的枯木,成為了車隊移動的最大阻礙。


    此舉,或許不能阻礙漢人車隊離開的趨勢,但是卻能夠很好的阻礙車隊的離開速度。


    如此一來,立於沿途土丘之上的蒙古輕騎,甚至能夠駐馬俯射,對漢人商隊造成大量的傷害。


    你有張良計,他人自有過牆梯。


    領頭甲喇額真巴特爾的計劃很完美,可逃跑的漢人車隊也不是傻子。


    丘陵地帶不比矮山區域,很多的小土丘雖然難以攀爬,但隻要稍微使把力,也是能夠駕車通行的。


    再者,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整隊過程,商隊之中的車駕可不是在玩什麽過家家的遊戲。


    所有的車架都是雙排並行,為自己的商隊人員留足了躲避空間。


    這樣的策略,甚至能夠規避掉很多的小土丘,至於路中的火堆,隻要將其撥散推開就是了。


    沒人會像是個傻子一般的往火堆上撞,離了人,火堆永遠都是死的,用長槍稍微的撥弄幾下,分開的木頭就沒有什麽殺傷力了。


    若說領頭甲喇額真巴特爾有什麽謀劃並未落空,那就是漢人車隊的進行速度確實很慢。


    當頭車經過第一堆篝火的時候,整個車隊便立即停止了下來,先頭的一部分漢人仆從便開始拚命用長槍分開篝火,又用鐵鉤奮力的運轉被燒得通紅的木塊。


    通紅木塊的溫度極高,車隊之中又沒有水源滅火,長槍很快便被燒斷了木杆,鐵鉤也被燒得通紅,開始失去鋼鐵的硬度。


    眼見這種手忙腳亂的情景,遠遠看著的蒙古大小將領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在他們的視角之中,整個漢人商隊都將會在這種遲滯之中丟掉性命。


    要知道,他們後麵的大炮已經快要被運轉過來了。


    隻要這幫漢人再慢一點,很快就要吃大炮的滋味了。


    在火炮的麵前,火槍簡直就是兒戲一般,毫無爭鋒的可能性。


    現在,距離漢人商隊徹底覆滅,隻差一輪炮擊和一次馬隊的集體衝鋒了。


    笑著笑著,一幫蒙古人便有些笑不下去了。


    漢人車隊之中的長槍仿佛無窮無盡一般,被燒斷了一根,便有新的快速補充進來,燒紅的鐵鉤雖然不堪驅使,卻也不妨礙通紅木頭的轉運。


    可是,用於阻攔漢人車隊的篝火是有限的。


    草原之上的木材本來就少,能夠引燃巨大篝火的大木頭更是少之又少,用以阻攔漢人車隊的時間也不可能會太長。


    看著閃爍在漢人車隊中央的紅光,巴特爾狹長目光之中的憤怒,顯得更加的兇惡了。


    要不是害怕漢人車隊之中的排槍,他是真的想要上前猛衝猛打一把,將這幫狡猾的漢人給全部砍殺殆盡。


    “後麵的炮車還有多久才來?”


    麵現不耐煩之色,巴特爾催促了一次身旁的親兵,讓他去後方確認炮車部隊的行進速度。


    “巴特爾,不用著急。


    漢人商隊的速度終究是快不起來,他們被自己所馱載的貨物牽絆住了手腳。


    這片丘陵地帶的高大土丘雖然不多,但足以給這幫胡紮一個大大的驚喜。


    貪吃的綿羊是走不遠的,貪婪的漢人也無法馱載著貨物離開。”


    巴圖甕聲甕氣的聲音再次傳來,恰如其分的點在巴特爾暴躁的神經之上,這次的效果,似乎出奇的好。


    “沒想到,你這酒壇一般的大腦袋裏麵也能蹦出一些好主意。


    讓勇士們自由射擊,一定要將這幫胡紮全部留在這裏。”


    巴特爾大手一揮,連片的蒙古騎兵瞬間四散一空,順著丘陵地帶各處的走馬縫隙之中流散一空。


    很快,隻要稍微有點高度的矮山,都成為了蒙古精騎的戰場。


    大量下馬的蒙古人手持強弓,開始了對於商隊車架的箭羽傾瀉。


    有鋼盾防禦,這些箭羽雖然沒有太多的傷害,可趙平亂也不能讓這幫蒙古人認為漢人的商隊是無敵的。


    打著避箭的名義,趙平亂刻意讓商隊的進行速度慢下來了不少,整體看起來,就好像是被蒙古人的箭羽給折磨得死去活來一般。


    趙平亂的演技,需要一些生命的付出來進行側麵驗證,人員是無法傷亡的,那麽就隻能在馬匹和貨物的遺棄方麵著手。


    拉車挽馬的防護本來就低,再加上蒙古人的箭羽覆蓋打的就是aoe傷害,挽馬中箭也是遲早的事情。


    在這種自然的損耗之中,趙平亂除了重點保護了一些運載有軍火的馬車以外,其他車架,不管物資的貴重與否,一應平等暴露在蒙古人的箭羽之中。


    一時之間,基於既定命中概率的躁動便在商隊之中自然上演了。


    大量被箭矢所集中的挽馬,就算沒有被當場射死,也因為傷痛的緣故而開始躁動起來。


    大量的車架因為這種損耗,也開始變得不穩定起來,依靠車架防守的士兵,也像是被遺留在孤島之上的殘兵,眼看著就要被隊伍徹底拋棄。


    因為馬匹的問題而被迫遺留下來的,若是無雙營的兵丁還好,若是白廣恩手下的兵丁,這幫人近乎於本能性的就開始慌亂起來。


    不是祈求能夠加入到其他人的車架之中,就是開始瘋狂的搶奪車架上的財貨,希望在臨走之前發一筆橫財。


    這種事情,往小了說,就是各自為戰,往大了說,就是隊伍在蒙古人連綿箭羽的打擊之下,正在陷於崩潰的邊沿。


    看著不斷被推出車隊之中的廢棄車架,看著混雜於車隊之中的散兵遊勇,蒙古人再次仰天長笑起來。


    “小小胡紮,還妄想著逃跑。


    長生天所眷顧的土地,是這麽容易自由來去的嗎?”


    心中的亢奮之情已經達到頂峰,巴特爾滿臉狠辣的長嘯一聲,似乎已經有些等不及要發起一輪衝鋒,將徹底陷於崩潰的商隊給屠殺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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