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覓的話說完,麵前的人先是一愣,然後輕笑了一聲,“你的消息來的還挺快的。”


    “剛下樓的時候,正好看見了新聞罷了。”


    陶覓的話說著,將自己的手機拿了起來,將上麵的新聞一個字一個字的念了出來,“引咎辭職,賀楮墨卸去永年總經理一職,離開賀家。”


    話說完後,陶覓這才抬起頭來,看著他笑,“你看,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這些記者最擅長的就是誇大其詞,隻是辭職,他們弄得卻好像你被賀家掃地出門了一樣。”


    她的聲音裏倒是輕鬆,臉上更是漫不經心的。


    賀楮墨看著,臉上的笑容也不由更加深了幾分。


    然後,他點點頭,“是有些誇張了,不過,我脫離賀家了這一點倒是沒有錯。”


    “脫離賀家?”他的話說完,陶覓臉上的笑容一滯,但很快的,她揚了一下眉頭,“這是什麽意思?你還真離家出走了?”


    “算是吧,如果不嫌棄這四個字太幼稚了的話。”


    “是挺幼稚的,賀總這一把年紀了,可真不容易啊。”陶覓吃吃的笑著,“所以呢?你現在來做什麽?該不會是從賀家離開了,所以想來投靠我們陶家吧?”


    “如果我說是,你收留嗎?”


    陶覓原本隻是隨口那麽一說,在聽見他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一點點的消失了。


    然後,她平靜的迴答,“抱歉,我不收留,賀總……哦不,賀先生要是沒什麽事情的話,就先迴去吧,也希望我們從此再也沒有關係了。”


    話說完,陶覓直接轉身!


    她原本以為賀楮墨會攔著自己的。


    要不然的話,他來這裏做什麽?


    就為了告訴她,他真的離家出走了?


    卻不想,賀楮墨就一直站在原地沒動。


    陶覓也沒有迴頭,進去後,手一伸,直接將大門關上!


    賀楮墨的身影就這樣被隔絕在了外麵。


    屋內,陶承睿和聞予樂都看著她。


    陶覓卻是一臉的輕鬆,朝他們笑了笑後,平靜的上樓,留下他們兩個麵麵相覷。


    陶覓以為,這也算是她和賀楮墨的結局了。


    沒有撕破臉皮,也沒有歇斯底裏。


    平靜的……讓陶覓甚至有些恍惚。


    如今,不管他留在賀家還是其他,和自己都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他可能也是這麽想的。


    若不然的話,他那天怎麽會突然來a城?


    可能,也隻是來跟她道別的吧?


    這樣,也挺好的。


    陶覓是這樣想的。


    但不知道為什麽,在想到這件事情的時候,陶覓又突然覺得心口好像有小蟲子一樣的東西,輕輕的啃咬著,不是明顯的疼痛,卻能清楚的感覺到那裏的異樣。


    是因為他嗎?


    陶覓不覺得。


    因為到今天,她甚至連最後一次見到賀楮墨的樣子都已經記不清楚了。


    一個自己都記不住的人,所以,不會是因為他。


    ……


    迴到a城,陶覓沒再接觸娛樂圈的事情,反而逐步接手公司的事宜。


    聞予樂對這件事情還是有顧慮,顯然,她並不想讓她和她父親一樣從商,但陶覓明確的跟自己的母親表示了,是她自己想要做,和她父親無關。


    聽見她的決心後,聞予樂這才同意了。


    至於賀楮墨,從那一天之後,陶覓再也沒有見過他,也沒再聽見他的消息,仿佛……他就這樣從圈子裏消失了一樣。


    陶覓也沒有特別的去關注他的事情,她剛接手公司,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忙,而且這段時間,她的身體也不是很好。


    她懷孕已經滿十周的時間,小腹開始有些明顯了不說,孕吐也是尤為誇張。


    不僅僅吃不了東西,就是聞到食物的味道都會反胃,家裏人想了很多辦法,卻不見任何的氣色。


    陶覓麵上倒是無所謂,還說了實在吃不下東西她就打營養針,反正怎麽樣都死不了。


    兩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


    在賀楮墨卸任總經理一職後,他弟弟賀楮爍似乎順理成章的成為了永年的新任總經理。


    隻是聽說這位小少爺並無心於商場,就算是上班也都是開著電腦玩遊戲,永年的重擔就又重新落在了賀雋樊的身上。


    聽見這個消息後,很多人都紛紛開始惋惜。


    這賀雋樊叱吒風雲這麽多年,原本以為有兩個兒子繼承家產,卻不想如今會是這樣的境地。


    而且h.y算是國內為數不多可以和永年相抗衡的公司,因此永年的行情也影響著他們公司的決策,所以陶覓聽見的關於永年的消息,算是最多的。


    當然了,誰都知道賀楮墨是陶覓的丈夫,如今兩人似乎是分開了,但離沒離婚誰也不知道,因此報告的時候,都沒把話說的太絕對,眼睛也都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陶覓的臉色。


    她的臉上倒是一片的平靜!


    就好像是聽著一件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一樣。


    陶覓雖然年輕,進入公司的時間也不算長,但公司內的人幾乎都看出了一件事情,陶覓並不比陶承睿好對付。


    而且可能因為年輕,也了解新媒體行業的發展,陶覓做決策的時候雷厲風行,和之前人了解到的在娛樂圈的傻白甜的形象,一點也不同。


    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麽,也揣測不出她的想法,所以就算陶覓嘴上什麽都沒說,在座的人也不敢多說什麽。


    就在所有人都還在觀察的時候,永年突然傳出了另外一個驚天的消息!


    賀雋樊和賀楮爍遭遇了車禍,如今兩人都在醫院中,情況危急!


    在聽見這個新聞的時候,陶覓先是一愣,遂想也不想的說道,“假的。”


    那毫不猶豫的話讓對麵的助理有些沒反應過來,在過了一會兒後,她才說道,“小陶總,您怎麽知道?”


    “賀董那麽小心的人,怎麽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


    陶覓的話說完,卻發現麵前的人並沒有迴答,正還想說什麽時,助理已經將新聞遞給自己看。


    在那上麵,還有賀雋樊被送入醫院的照片,以及車禍現場!


    車禍看上去很是嚴重,而且和賀家車相撞的不是普通的小車,而是載滿建材的大貨車!


    照片上,貨車上的建材都已經滑落下來,直直的轎車的車窗戳穿,擋風玻璃碎了一地!


    陶覓盯著那照片看了很久後,終於還是沒忍住,給俞菀打電話。


    關機。


    “賀家肯定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永年的兩個支柱都躺在醫院,公司肯定會亂套,所以他們肯定會想辦法將新聞壓下,所以這個……一定是假的!”


    陶覓的話是咬牙切齒的。


    那瞬間,她倒不像是在說給對麵的人聽,而像是在告訴……她自己!


    在對麵的人還沒迴答時,陶覓卻又突然站了起來!


    “小陶總,您這是……”


    “給我訂去海城的機票,馬上!”


    ……


    陶覓直接去了醫院。


    那裏早就已經被記者包圍,好在陶覓早已安排好,讓司機直接將車開到了地下車庫,從車庫上了樓。


    就算在路上陶覓已經看見了各種新聞鋪天蓋地的報道,但她還是不相信。


    一直到她看見站在醫院走廊盡頭的俞菀。


    她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之前陶覓看見她的時候,總覺得她年輕的很,一點也不像是賀楮墨的母親,倒像是他的姐姐。


    但現在看見她,陶覓真的感覺到了,那種從內而外的……滄桑的感覺!


    俞菀原本是低著頭的,但那瞬間似乎感覺到了陶覓的存在,緩緩抬起頭來時,正好和陶覓的眼睛對上!


    看見陶覓的時候,俞菀先是一愣,隨即站起!


    “陶覓?”


    她的聲音裏帶著幾分的難以置信,而那個時候,陶覓也終於迴過神來,朝她鞠了個躬,“夫人。”


    “你怎麽會來這裏?”


    俞菀的話說著,眉頭皺了起來!


    陶覓知道她在想什麽,抿了一下嘴唇後,說道,“夫人,您放心吧,我不是站在永年對立麵來這裏的,我隻是……擔心您。”第二中文網


    她的話說完,俞菀先是一愣,然後低頭一笑,“我知道,你要是想落井下石的話,就不會選擇到這裏來了。”


    “所以賀董真的……”


    “沒錯。”俞菀深吸口氣,眼睛緩緩看向病房裏麵,眉頭皺起,手緊緊的捏著自己的衣角,“甚至連醫生都不知道,他這次能不能醒過來。”


    話說著,她的眼眶已經紅了起來!


    陶覓看著,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安慰她一番,但話到了嘴邊,卻擠不出一個字來。


    最後,隻能一點點的咽下,問,“賀楮墨呢?他還是沒有消息?”


    俞菀搖了搖頭,苦笑,“沒有,離開家裏的那天,他和他父親……大吵了一架,之後就再也沒有迴來,我偷偷聯係過他,一開始還能打通電話,但到後麵就直接變成空號了,有人告訴我,他可能……出國了。”


    “所以這邊的情況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不過就算看到了……可能也無濟於事吧?”


    “怎麽無濟於事?現在永年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他一迴來的話,肯定……”


    “那也得看會不會有人不願意讓他迴來。”


    俞菀將陶覓的話直接打斷。


    這輕飄飄的一句,讓陶覓頓時愣在了原地!


    在過了一會兒後,她才緩緩說道,“夫人,您這是什麽意思?”


    “這場車禍,調查後給出的結論是意外,但我看過車子的記錄,那貨車根本就是……衝著賀雋樊他們去的,所以,我不相信那是意外。”


    俞菀的話說完,陶覓垂在身邊的雙手頓時緊緊握住!


    “夫人的意思有人想……謀殺?”


    她的話說的很慢,除去震驚,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陶覓的確有些難以相信。


    雖說永年過於強大,可能很多人都想著能從這裏分一杯羹,但有誰這麽大膽,敢做這樣的事情?!


    “我也不敢肯定。”俞菀垂下眼睛,“但不管這次車禍是怎麽發生的,如今永年……都已經亂套了,這個時候期盼越來越亂的人……應該更多吧?所以,就算墨墨想迴來,也會有人極力阻止。”


    “而且,當初墨墨在公司說的是引咎辭職,如今沒有任何的借口,僅僅是他父親和他弟弟受傷就要他迴去,其他股東,能同意嗎?”


    俞菀的話很冷靜。


    陶覓聽著,眉頭卻是越皺越緊!


    “這個時候,你就不要離我們太近了吧。”


    就在這時,俞菀的聲音再次傳來。


    這輕飄飄的一句,讓陶覓的身體不由一震,頭也猛地抬起,看著對麵的人。


    “你該做什麽還是做什麽,就算……是對永年不利的事情,你想做也放手去做,不需要顧慮什麽,我知道,是墨墨對你不好。”


    “夫人……”


    “好了,你迴去吧,雖然門口的記者都被保安攔了下來,但這裏人多眼雜的,我不想牽連到你,所以,你趕緊走吧。”


    “好。”


    終於,陶覓還是緩緩轉身,“夫人,您保重身體。”


    俞菀不說話了,隻極其勉強的朝陶覓笑了一下。


    陶覓沒有再看,抬腳就走!


    ……


    陶覓到海城的消息沒有告訴任何人,一直到她在酒店住下的時候,陶承睿這才給她打了電話。


    “你在哪兒?”


    他的聲音冷硬。


    “海城。”


    陶覓倒是大方的承認了。


    那邊的人明顯頓了一下,在過了一會兒後,他才繼續說道,“你在這個時候過去做什麽?你知道公司有多少事情……”


    “我知道,我就是過來看幾眼。”


    “看幾眼能做什麽?陶覓,永年的存在一直都是h.y的威脅,這個你應該知道的,所以這可能是我們……”


    “父親,您不是說了,以後公司的重大決定,都要經過我的同意才能進行麽?”


    陶覓這突然的一句話讓對麵的人明顯沉默了一下!


    在過了一會兒後,他才繼續說道,“你突然跟我說這個是什麽意思?”


    “關於永年的事情,能再等一段時間麽?”


    “現在就是最佳的時候,你還要等什麽?”


    “父親,就當我求你。”


    在聽見陶覓的這句話時,那邊的人明顯楞了一下!


    然後,他輕笑了一聲,“陶覓,這個字是可以讓你這樣輕易說出來的嗎!?”


    “如果我不這樣,父親您才能同意我的決策嗎?”


    陶覓的話讓陶承睿無法反駁。


    在過了好一會兒後,他才說道,“好,陶覓,我就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後如果事情沒有出現任何的轉機,就算是你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心軟了。”


    話說完,陶承睿直接將電話掛斷。


    陶覓還是維持著握手機的動作。


    她知道,父親似乎是這個世界上最利益至上的人了。


    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讓他從利益圈中跳出來的人,隻有他的母親。


    就算他的女兒,也不行。


    所以他說三天的時間,真的就隻有三天。


    陶覓的眼睛垂下,在反複的調整了唿吸後,她才終於鼓足勇氣拿起手機,撥了那個自己兩個月都始終沒有勇氣撥出去的電話。


    空號。


    雖然今天她已經聽俞菀說起,她也知道自己大概率不會意外,但她還是打了過去。


    果然。


    陶覓不由輕笑了一聲,將手機掛斷後,眼睛看向窗外。


    海城的夜晚還是一片的燈火闌珊,這個城市並不會因為某個人的離開而停下腳步和節奏,相反,一個人的離開似乎能成為一群人的狂歡。


    如今陶覓都可以想象到了。


    如果永年真的就這樣混亂下去,那些虎視眈眈的人一定會一擁而上,就好像餓狼一樣的迅速將利益分割完。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基本規則。


    在盯著窗外看了很久後,陶覓突然想起了一個地方,也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轉身就走!


    ……


    睢南莊。


    這似乎真的是一個很隱秘的地方,送陶覓來的司機都說了,從來不知道海城居然還有這麽一個地方。


    不知道為什麽,在聽見似乎說這話的時候,陶覓腦海裏浮現的一個想法卻是,這個仿佛被所有人遺忘和忽略的地方,當初他住在這裏的時候,是不是會極致的……孤獨?


    當然了,這樣的地方也僅是一瞬間。


    在看了看那漆黑的窗戶後,陶覓看向司機,“迴去吧。”


    陶覓的話說著,眼睛也不再看那地方,直接將眼睛閉上。


    司機也沒有問她,剛要發動車子時,陶覓的聲音突然傳來,“停車吧,我下。”


    這反複變化的態度讓司機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那個時候,陶覓已經將錢遞給了他,直接開門下車。


    奇怪的是,之前陶覓看著黑洞洞的窗口隻覺得很是可怕,但今天看的時候,卻完全沒有那種感覺。


    哪怕那司機已經開車走了,這裏隻剩下自己,陶覓也依舊一點也不慌。


    在盯著那房子看了很久後,陶覓一步步的往裏麵走。


    那門是密碼鎖的。


    陶覓盯著上麵的幾個數字看了很久,大腦中卻還是一片空白。


    她原本是想要用賀楮墨的生日嚐試一下的,但很快的她發現,自己連他的生日都記不起。


    對他的其他了解,更是一片空白!


    陶覓抿了抿嘴唇,正打算搜索一下時,“哢擦”一聲突然傳來!


    門……從裏麵被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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