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百川全程一句話也沒說,盡職盡責的做好了一個“工具人”的本職。


    鄭耀先臨時給他安了一個很是花哨唬人的頭銜,告訴古三兒徐百川的一句話就能讓他這輩子吃喝不愁。


    而他交給古三兒的任務,也正應了那句“人盡其才、物盡其用”。


    這貨本身就不願意幹活兒,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隻要賺了點兒錢,一準兒要等到家裏沒米下鍋的時候再出門。


    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在老門東一帶的大小街道上溜達,見誰都要上去聊幾句。


    正因如此,鄭耀先才會找到他,要他從下午開始就到街上去轉悠,注意每一張生麵孔住在哪兒,幾個人住,僅此而已。


    徐百川知道鄭耀先這是要做什麽,說起來也是個本辦法,隻不過相對而言要更有效率。


    像古三兒這種整天在街麵上出現的熟麵孔,又是個出苦力的小人物,一般人都不會注意到他。


    而特務處的那些人,無論怎麽偽裝都不具備這樣的優勢。


    迴去的路上,徐百川笑著問鄭耀先:


    “老六,你說你這腦子是怎麽長的呢?要說這種手段,我也想到了,可臨時到哪兒去找這麽個合適的人?


    可你竟然早就找好了這麽個人,這就叫先見之明啊!


    不過話又說迴來,養這麽個人也得不少錢吧?你放心,隻要他能把這件事兒辦成了,你花了多少錢,四哥給你掏一半兒!”


    鄭耀先斜眼看著他揶揄道:


    “不愧是四哥啊,這算盤打的就是快。


    要是我沒聽錯的話,要是古三兒最終拿不來什麽有用的消息,這錢你也就不能掏了吧?”


    徐百川被當麵揭穿,也不尷尬,隻是“嘿嘿”一笑:


    “你也知道,我從來不攢錢;除了每個月給家裏寄迴去的,剩下多少我就花多少,基本都等不到月底發錢就花光了……”


    鄭耀先擺擺手笑著說道:


    “四哥,我跟你開玩笑呢。


    像古三兒這種人平時的確要花點兒錢供著,不過其實也不需要給太多;要是給多了,他反倒就不記著你的好,還當是你應該的;而且,我手下這種人也不止他一個,給多了我也真給不起。”


    徐百川一愣:


    “不止一個?老六,那你一個月那點兒錢豈不是都要花在這上麵?”


    鄭耀先搖搖頭,露出一抹“你都懂”的笑容:


    “四哥,這種事兒要是從自己兜兒裏往外掏錢,是不是就應該去找大夫看看腦子了?”


    徐百川恍然大悟:


    “老六啊老六,我是該說你膽子大呢?還是應該說你手段高?這種事兒要是被老板知道了,你肯定要吃不了兜著走!”


    鄭耀先一臉淡然:


    “你以為老板不知道?”


    徐百川頓時一滯。


    的確,別說是在特務處,就算是在果府內部高層,也極少有事情能瞞過沈沛霖。


    無論鄭耀先做的多完美,都不可能瞞過沈沛霖的眼睛。


    小來小去的弄點兒錢,而且還是用在這上麵,正如鄭耀先所說的那樣,沈沛霖肯定會裝作不知道的。


    想到這兒,徐百川的臉上悄然閃過一抹笑意。


    鄭耀先看的清楚,隨手就是一盆冷水:


    “四哥,我勸你最好不要打這個主意。


    我和沈鵬在老板眼中就是應該做這些的,拿了也就拿了,他也知道我們不會往自己兜兒裏裝;可你要是這麽做,我可不敢保證老板也會假裝看不見。”


    聽鄭耀先這麽一說,徐百川頓時縮了縮脖子,強行把那個剛剛冒出來的念頭給壓了下去。


    雖然沈沛霖對他的信任要超過八大金剛當中的其餘七人,可他還是不敢冒這個險。


    沈沛霖的心思,誰敢說一定猜得準?


    要是萬一猜錯了,那可連後悔補救的機會都沒有!


    一下午的時間,鄭耀先帶著徐百川先後找到了六個人,每個人的職業、性格、特點都各不相同,徐百川不得不佩服鄭耀先的手段和眼光。


    一直到太陽落山,二人才各自叫了一輛黃包車迴家。


    徐百川本來是打算迴特務處的,可是被鄭耀先攔住了。


    鄭耀先告訴他,辦這件事根本不需要靠時間去硬撐,而是需要有序、有效的布置,之後就靜靜的等待獵物上鉤就行了。


    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就連勾欄風月也不能耽誤了。


    ……


    晚上,位於老門東最繁華街道上的一家旅館裏,一個渡邊雄站在窗口,手裏端著一杯茶,神情愜意的看著街上依舊密密麻麻的行人。


    在他身後,安靜的站著三個人,兩女一男。


    兩個女人都是二十幾歲的模樣,身材妖嬈,樣貌更是可人。


    男的三十歲上下,輪廓剛毅,身形壯碩,一看就是身手不俗的那一款。


    看了一會兒,渡邊雄緩緩轉身,踱到那張八仙桌前坐下,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笑意:


    “都坐吧。”


    三人依言落座,但都是規規矩矩的正襟危坐,絲毫不感造次。


    渡邊雄喝了口茶,把茶杯放在桌上,隨口說道:


    “支那人的茶葉就是不如我們大和民族的好喝,煮茶的工夫也不夠細致,實在是令人失望。”


    對麵的三人沒人接話,隻是安靜的看著。


    渡邊雄的目光依次在三人臉上掃過,最終落在其中一個女人的臉上:


    “小澤,你的茶道功夫最好,你覺得呢?”


    那個名叫小澤純子的女人立即欠身示意:


    “閣下說的對,雖然支那人自稱茶道是由他們所創,可比起我們大和民族的茶道,實在是差了太多。”


    渡邊雄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是語氣卻驟然轉為生硬:


    “我有必要提醒你們,我這個人從來不喜歡聽到附和的聲音;中國雖然被很多日本人稱為支那,但我從不這樣認為!


    一個能夠屹立五千年不倒的民族,無論從哪一點來說,都值得被我們重視!”


    此言一出,包括小澤純子在內的三個人身體同時一顫,噤若寒戰。


    停頓了一會兒,渡邊雄又接著說道:


    “永遠不要輕視你們的對手,這是作為一名特工必須要遵循的基本原則,不然的話,當你們生命結束的那一刻,都不會知道你的對手是怎麽殺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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