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己身邊的八大金剛,沈沛霖自認為準確的掌握著他們每一個人在性格上的缺點。


    而鄭耀先的缺點,就是女人。


    整個特務處的人都知道,鄭耀先喜歡女人;每一次外出執行任務歸來,他的第一站都必然是秦淮河畔。


    可是在沈沛霖看來,這卻未見得就是真的。


    或許,這也是他對於鄭耀先始終持有一絲懷疑的地方。


    八大金剛當中其餘七人的缺點都非常明顯且合理,就隻有鄭耀先的這個缺點,在當時來說甚至根本都不算是什麽缺點。


    而在沈沛霖的眼中,一個沒有缺點的人,本身就是值得懷疑的。


    可就在剛剛,他心裏對於鄭耀先這個名字一直畫著的那個問號,突然就變成了感歎號。


    因為,他覺得自己終於發現了鄭耀先的缺點。


    依舊是女人,但卻不是玩兒女人。


    親手切好牛排,還非常體貼的要了一份全熟,這已經足以說明唐九兒在鄭耀先心中的分量。


    沈沛霖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和缺點都是同一個,也是女人。


    也許,他心裏始終對於鄭耀先保持著那一份懷疑,正是因為鄭耀先與他的缺點相同。


    對於喜歡的女人,沈沛霖能夠給予最大限度的寵溺。


    就比如他在抗戰後期最喜愛的那個女人,其弟弟仗著與沈沛霖的關係到處惹事兒,甚至連倒賣軍火這種掉腦袋的生意都敢擺在明麵兒上做,沈沛霖還是每一次都出麵為其壓下來,可見他在女人這方麵的缺點有多明顯。


    但是鄭耀先則不然,他隻是玩兒,但卻從來不動感情。


    這也是沈沛霖最為懷疑的地方。


    可是現在,他放心了。


    原來老六並不是不懂感情,而是不對那些本身就是玩物的風塵女子動感情。


    如此……便好!


    鄭耀先怎麽都沒有想到,就是這麽一個小小的細節,竟然能夠為他消除沈沛霖內心一直存在的懷疑!


    可即便知道,他也不願意讓唐九兒進入特務處。


    用這樣的方式來暫時消除沈沛霖對自己的懷疑,鄭耀先做不出這樣自私的事情。


    更何況還隻是暫時的消除……


    結束時,沈沛霖連徐百川都沒管,卻專門安排人開車送鄭耀先和唐九兒迴去。


    一上車,唐九兒就很自然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這一刻,鄭耀先真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覺得這就是他一直以來最為向往的生活。


    衣食無憂、佳人相伴。


    可隨即他便清醒過來,將這個念頭狠狠的壓了下去。


    因為他清楚的意識到,隻要日本人一天還在中國的領土上,這樣的生活就隻能存在於夢裏!


    汽車緩緩駛入烏衣巷,路過迴春堂門前的時候,鄭耀先裝作酒氣上湧,讓司機馬上停車。


    一下車,他就表演了一波標準的井噴。


    本來晚上就喝了不少酒,雖然一直強行保持著腦子的清醒,可胃裏卻早已經翻江倒海。


    這一吐,倒是真實的很。


    迴春堂早已關門,但是作為“醫療機構”,這個時間還是要有人“值班”的。


    正在一樓櫃台裏打盹兒的夥計聽到動靜還以為來了病人,可剛一出門,就看到了地上那一灘“新鮮貨”。


    夥計是認識鄭耀先的,因此那句已經到了嘴邊的粗話在看清那張臉的瞬間也隻能硬生生的咽了迴去,隨即換上一副笑臉上前關切的問道:


    “是鄭先生啊,您這是怎麽了?要不要請我們先生瞧一下,給您開兩副藥?”


    鄭耀先擺擺手,從兜兒裏掏出幾張票子塞到夥計手裏:


    “沒事兒,就是喝多了,實在不好意思,麻煩你給收拾一下。”


    小夥計頓時眉開眼笑,接過錢揣進兜兒裏連聲說道:


    “哎呀,鄭先生您太客氣了,您趕緊迴去休息,我這就收拾幹淨。”


    鄭耀先咧咧嘴,直起身在唐九兒的攙扶下迴到車裏,又從兜兒裏掏出幾張票子丟到副駕駛的位子上:


    “兄弟,前麵就到了,迴去的時候把車窗搖下來放放味道。”


    開車的司機用餘光瞟了一眼那幾張票子,臉上的頓時浮現出與剛剛那個小夥計如出一轍的笑容:


    “六哥,您也太客氣了,怪不得兄弟們都願意跟著您;謝謝六哥、謝謝六哥,您放心,剛剛的事兒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人、不、第四個人知道!”


    汽車再次向前行駛了幾十米之後緩緩停住,鄭耀先和唐九兒隨即下車,走進了那間小樓。


    剛一進門,迎接他的就是那熟悉的“嘎吱”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這些天沒在家的原因,那對夫妻明顯“放肆”了許多,那“嘎吱”聲當中還夾雜著分貝不低的伴奏。


    淺吟低唱,抑揚頓挫。


    鄭耀先有些尷尬的用餘光掃了唐九兒一眼,卻發現這姑娘竟然隻是一臉疑惑,除此之外並沒有半點兒異樣。


    他啞然一笑,剛要邁步踏上樓梯,唐九兒突然開口問出一句話,差點兒讓他一腳踏空摔在地上:


    “六哥,那是什麽聲音?”


    鄭耀先沒敢看唐九兒,隻是含糊不清的迴了一句:


    “鄰居可能又吵架了!”


    他說的含糊,但是聲音卻不小,那伴奏的聲音頓時弱了下去,隻剩下依舊節奏感十足的“嘎吱”聲響。


    唐九兒好奇的歪著頭朝那扇禁閉的房門看了看,嘴裏小聲嘀咕了一句:


    “這是吵架麽?聽起來不像啊……”


    鄭耀先沒敢接話,趕緊邁步上樓。


    他住的這間房子還算不小,南北兩室,中間是客廳和衛生間。


    屋子裏帶衛生間的房子,在當時的金陵也並不多見,都是有錢人家也有的配置。


    鄭耀先坐在客廳的椅子上,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半兒才想起來這已經是半個多月之前的水,又趕緊放下,轉向站在一旁俏臉微紅的唐九兒說道:


    “南麵的那間臥室一直沒人住,被褥都是新的;不過可能有些潮,明天陽光足的時候記得拿出去曬一曬。”


    唐九兒聽了之後似乎有些失落,低著頭輕輕“哦”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今晚也喝了一些酒,雖然不多,卻也有了幾分微醺之意。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的膽子也比平時大了一些。


    見鄭耀先說完這句話之後半晌不語,她突然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問道:


    “我們……不睡在一起嗎?”


    “噗……咳咳……咳咳……”


    鄭耀先或許也是有些緊張,說完話之後就忘了那杯水已經是半個月之前的,又喝了一口。


    可還沒等咽下去,就聽到唐九兒問了這麽一句,當場就被嗆了一下,連聲咳嗽。


    唐九兒趕緊上前為他輕拍後背,慌不擇言的嗔道:


    “你看你,這麽著急幹嘛?”


    鄭耀先:……


    除了繼續裝咳嗽,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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