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耀先和徐百川都看出了對手的意圖,同時也知道如果不能在接下來的五分鍾之內結束戰鬥,那就意味著此次任務的失敗!


    鄭耀先此時的內心裏十分矛盾。


    他不想讓這些兄弟們繼續拚命,也不想就這麽放棄任務。


    雖然他同時也清楚的知道,即便他現在下令撤退,對手也絕不會就這麽任由他們離開。


    就在這時,從另一側衝下來的徐百川突然高聲喝道:


    “所有人聽著!三分鍾之內必須解決這些鬼子!要不然,咱們誰也走不了!”


    這個時期的特務處,從上到下還都是心懷國仇家恨的。


    聽到徐百川的話,所有還活著的人都同時朝著正在變換位置的日軍強行衝過去,沒有一個人怯戰退縮。


    如此近的距離,這樣強行進攻,中彈的幾率甚至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七十。


    鄭耀先和徐百川一左一右,分別從卡車兩側包抄;毫無畏懼,身先士卒。


    一時間,雙方都殺紅了眼。


    清脆的槍聲、密集的子彈、汩汩而流的鮮血,組成了一副悲壯的畫麵……


    兩分鍾之後,這場雙方合計投入六十五人的戰鬥,終於進入了尾聲。


    槍聲消失了,還活著的,加在一起隻有八個,也是人人帶傷。


    鄭耀先右臂中了一槍,穿透傷,沒有傷到骨頭;左肋下被一顆子彈擦過,留下一道七八公分長的血槽;徐百川左腿中槍,鮮血已經濕透了褲管,頭上更是被一顆子彈貼著頭皮擦過,差一點兒就把命丟在這片皚皚白雪之中。


    傷勢最輕的是蔡無根,這小子不知道是因為運氣太好還是身法太快,就隻有臉上被子彈擦了一下,再無其他傷勢。


    另外活著的兩人一個叫劉誌飛,一個叫曹水生,雖然也都沒有生命危險,卻也傷得不輕。


    另外三個活著的,就是長穀川、伊藤次郎和小島楓了。


    不得不說,長穀川算得上是個值得尊重的對手。


    自始至終,他一直在與麾下的士兵們一同作戰,不曾後退半步。


    他之所以還活著,不是因為中彈的數量少,而是這家夥的生命力有些過於頑強了。


    粗略估計,長穀川身上被擊中的子彈不會低於十顆,其中大半都在胸腹位置。


    此時,他已經在沒有力氣反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蔡無根奪下他手中的槍,可他卻毫無反抗之力。


    至於伊藤次郎……如果長穀川剛剛還有抬起槍口的力氣,他一定會先一槍打碎這個懦夫的腦袋!


    在最後時刻,他竟然強行拉過小島楓擋在身前替自己擋子彈;如果不是鄭耀先和徐百川提前就已經說明對手當中唯一的女人就是任務目標,現在小島楓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伊藤次郎用最無恥的方式暫時保住了自己的命,可也不是完好無損。


    就在他拉過小島楓擋在身前的同時,鄭耀先也已經到了他背後。


    找準角度扣下扳機,那把穿透力完全就是個迷的南部十四式手槍打出來的子彈就高速旋轉著鑽進了伊藤次郎的身體。


    別看小鬼子的這款手槍在後世人口中被稱之為垃圾、失敗品,可事實上這樣的評價並不客觀,也不準確。


    南部十四式手槍的穿透力的確不咋地,穩定性也不高,還容易出現卡殼等故障和走火;但是,也正是由於這款手槍的穿透力弱,一旦近距離命中人體,其彈頭的破壞力卻遠比步槍高的多。


    對此,伊藤次郎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那顆從他右側肋下打入的彈頭,旋轉翻滾著先毀掉了他的一顆腎髒,跟著又破壞了肝髒。


    當然,這期間穿過盤繞的大小腸區域時,也順帶著造成了幾處破損。


    以當時的醫療水平,就算伊藤次郎能夠在第一時間得到最好的救治,最終活下來的幾率也絕不會超過一成!


    雖然還活著,但卻隻能等死。


    作為他此行的目標,鄭耀先拎著槍走向他的時候,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就抬手扣下了扳機。


    這一次,子彈徑直自伊藤次郎的左眼打入,瞬間就將他的大腦攪成了一團漿糊。


    另一邊的長穀川嘴唇翕動著想要說些什麽,可徐百川也同樣沒有給他在這個世界上留下最後一句話的機會,幹淨利落的扣動扳機,也算是幫助他提前結束了痛苦。


    蔡無根三人也沒閑著,在屍體當中逐一走了一圈兒,確保再無一個活口之後,立即迴到鄭耀先和徐百川身邊。


    是的,就是確保沒有一個活口,不分敵我。


    很殘酷,卻實屬無奈。


    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便是強行帶走己方的重傷員,最終的結局也隻能是死亡。


    得不到及時的治療,還要在這冰天雪地之中連夜逃命,健康人都得凍個夠嗆,更何況是重傷員?


    不能帶他們走,更不能把他們這樣留給敵人!


    看著自己麵前僅剩的三人,鄭耀先咬咬牙,凝聲下令:


    “走!連夜穿過琿春,到圖門境內再做修整!”


    此時,夜幕已然籠罩大地,潔白的雪地上那些刺目的殷紅血跡無聲的隱入黑暗,似乎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寒風卷著雪花落在臉上,鄭耀先輕輕的歎了口氣,對並肩而行的徐百川說道:


    “四哥,就這麽折了二十七個兄弟……”


    徐百川的麵皮抽動了一下,吐了口唾沫:


    “奶奶的,都是為了這個日本人娘們兒!我就不明白了,老板非讓咱們把這個日本娘們兒活著弄迴去幹啥?就為了嚐嚐鮮兒?”


    鄭耀先伸手在徐百川腰間捅了一下,低聲說:


    “別開老板的玩笑!”


    說著,他扭頭掃了其餘三人一眼,沉聲說道:


    “管好你們的嘴!”


    蔡無根三人眼睛一直盯著地麵,一副“我啥都沒聽到”的表情。


    一行五人踩著一尺多深的積雪走了大約兩個小時,才終於看到了些許光亮。


    看樣子,那應該是個不大的村子。


    鄭耀先略微沉吟了一下,抬手將蔡無根叫到身邊說道:


    “咱們這些人當中就你的傷最輕,不容易引起懷疑;所以一會兒你自己進村,找個富裕點兒的人家買點兒吃喝,最好能弄個什麽東西裝點兒熱水迴來,讓大夥兒擦洗一下傷口,然後包紮。”


    蔡無根點頭應是,隨即轉身,朝前方的村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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