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兩本新證件,鄭耀先倒頭便睡。


    倒是徐百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折騰了大半宿,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早上七點半,鄭耀先叫醒徐百川,兩人隨即離開旅館直奔火車站。


    確認車次和時間之後,二人在附近的麵館兒填飽了肚子,隨後一路繞到站外的樹林中挖了個雪洞藏了進去。


    一個半小時之後,那列火車準時出現在二人的視線之中。


    兩人迅速靠近鐵軌,趁列車減速之際爬上第一節行李車廂的車頂,隨後在列車進站停穩之後趁機進入行李車廂。


    火車抵達敬信的時候已經是半夜時分,二人又是在火車進站之前減速的時候跳下火車,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正如徐百川所說,敬信真的很小,一共就隻有橫豎九條街。


    就這還是因為九一八之後日本人將其作為與半島大本營之間來往運輸的重要港口而大力建設的結果,在這之前其實就是一個小漁村而已。


    鄭耀先和徐百川抵達鎮裏的時候,天都已經快亮了。


    由於日軍管控太嚴,他們沒有再選擇投宿旅館,而是隨便找了一處沒有人住的破舊房屋,在裏麵湊合著眯了一會兒。


    天亮之後,二人來到街上,找了個飯館兒吃了早飯,之後便到街上挨家鋪子轉悠,儼然就是兩個合格的生意人。


    事已至此,徐百川也把那些並沒有什麽卵用的擔心都給拋到了腦後,隻等著人員到齊之後立即展開行動。


    算算時間,現在已經是他們離開金陵的第四天,按照沈沛霖給的信息,那支日軍小隊和那個女人將會在今天晚上抵達琿春。


    鄭耀先由此推斷,這些人一定是從半島大本營經水路抵達敬信,隨後趕往琿春。


    敬信距離琿春大約三十公裏,再算上交接和休息的時間,那麽這些人應該會在中午時分抵達敬信港口。


    他有著絕對的信心,屆時一定能夠在眾多人群當中精準分辨出目標人物。


    隻要這些人動身前往琿春,就在中途動手!


    至於武器裝備……鄭耀先並沒有打算像在奉天那樣去日本人手裏搶。


    敬信作為日本人與半島大本營運輸兵員物資往來的重要港口,倉庫肯定是少不了的。


    而這其中,就一定會有武器彈藥!


    他挑選出來執行這次任務的三十人都是行動科身手最好的,要是連從日本人的倉庫裏偷點兒武器彈藥這種事兒都做不好,那真是死的一點兒都不冤。


    上午十點左右,一張張熟悉的麵孔陸續出現在敬信的街道上。


    鄭耀先之所以選擇敬信作為新的集結地,除了考慮到能第一時間確認目標之外,就是敬信太小,人員容易集結。


    否則在沒有聯係方式且時間又很緊張的情況下,如何能做到第一時間完成集結?


    從中選出六人前去港口倉庫偷取武器裝備並且交代了下一個集結位置之後,一行人便立即分散前往港口方向。


    大約中午十二點半,在藏身於一處山坡積雪之下的眾人視線之中,一艘普通漁船緩緩駛入港口停靠。


    鄭耀先第一時間便意識到,目標人物很可能就在這艘漁船上麵。


    因為在這個時間,出去捕撈的漁船大多還在作業,除非運氣值爆表碰上了魚群,才有可能在這個時間返迴。


    可是從漁船靠岸之後下船的漁民手搬抬貨物的姿態上來看,東西明顯很輕;而且,那也不可能是裝魚的容器。


    鄭耀先抬腕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港口之中那些負責警戒的日軍士兵,扭頭對徐百川說道:


    “四哥,現在正在下船的那些人應該就是咱們的目標了;這樣,你帶人繼續守在這兒,他們如果離開敬信去琿春的話,在這個位置能夠第一時間看到。


    我帶兩個人返迴敬信,看看能不能再進一步確認目標。”


    徐百川點點頭,把自己身上的兩支駁殼槍遞給鄭耀先:


    “槍你們拿著,以防萬一。”


    鄭耀先也不推辭,伸手接過槍交給身旁的兩個手下,爬起來轉身直奔敬信。


    他之所以要親自帶人趕往敬信,主要是想找機會與陸漢卿取得聯係。


    本來他是想到琿春的時候打電話的,可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日本人對敬信的重視程度極高,電話局必然會受到嚴格的控製,他不敢冒險。


    不過,他相信陸漢卿不會隻是一味的等著他主動聯係,一定會想辦法通知他的。


    迴到敬信,鄭耀先讓兩個手下沿街觀察情況,進一步確認目標,自己則進了一家茶樓,在二樓選了個包間坐下。


    他並不是為了觀察什麽,而是看中了茶樓包間裏的收音機。


    在當時,一些茶樓的包間裏都配了收音機,供喝茶的客人聽個新鮮,也算是招攬客人的一種方式。


    當然,能配得起這種設備的,也還是少數,就算是金陵也僅有幾家茶樓的包間裏有這東西。


    可別看敬信不大,但由於日本人的重視程度很高,加之如今住在敬信的日本人很多,因此這間茶樓的老板也花了大價錢買了幾台收音機放在包間。


    送茶水和點心的小二離開之後,鄭耀先立刻打開收音機,心中祈禱著能從中聽到他想得到的消息。


    耐著性子聽了一段兒長達三十分鍾的戲曲,又聽了幾首哼哼唧唧的日本歌曲,收音機裏麵終於響起了播音員的聲音:


    “這裏是新京電台,下麵播放一首精選詩歌,‘金陵人眼中的滿洲國’。


    ……


    本次播送是最後一次,望滿洲國文學人士認真聆聽……”


    表麵上,那首摻雜了現代元素的詩歌通篇都是對滿洲國的讚美,但隻有鄭耀先知道,那是陸漢卿傳達給他的上級做出的指示。


    喜悅之餘,他真想當著陸漢卿的麵兒嘲諷一番。


    也真是難為了這個說起話來總是文縐縐、慢吞吞的郎中,怎麽想出這些令人惡心到頭皮發麻的讚美之詞的?


    同時他也是發自內心的佩服陸漢卿,要不是寫的這麽惡心,甚至是紅果果的吹捧,恐怕這個新京電台也不可能播放出來……


    “唿……”


    鄭耀先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上級給他的指示是:


    將目標人物帶至熱河興城縣,交給張家大院兒對麵的茶攤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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