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澈瞠目結舌,兩姑娘呆若木雞,隻聞‘哐當’一聲,常澈手中的杯盞摔得粉碎,他捧著肚腹,大笑道:“真是泥鰍化真龍,野雞變鳳凰,仙主真喜歡說笑呢。”姑娘恬靜地笑道:“你倒是聰明,知道我在說笑,釧兒,取一顆建果做贈品。”


    這一番話自然是逐客令,常澈遂站起身,輯禮道:“承蒙仙主款待,受益頗多,此番恩情它日再報。”仙主莞爾一笑,自顧自踏進花園內,木履釧、水梔岫帶著常澈迴到宮殿。


    木履釧將一縷前發捋到耳垂,笑道:“妹妹,請到藏寶閣取一顆建果來。”水梔岫星眸微嗔,白了一眼常澈道:“建果一劫唯有七百七十七顆,一般仙家都沒此福報,你倒是蒙我家仙主的垂青,惹人妒忌呢!”


    水梔岫一邊說一邊拐進一處仙洞,木履釧邀常澈落座道:“你可知道先天十大靈根。”常澈迴道:“慚愧,請仙姑賜教。”


    “先天十靈根分別是帝俊太一的扶桑樹、不死國的甘木,既不死樹,十巫曾在此樹得到不死藥,都廣靈丘的建木、南華真人的大椿樹,西王母的蟠桃樹和黃中李,鎮元大仙的人參果、西方極樂世界的苦竹、不周山的先天葫蘆藤、六道輪迴的善惡樹。”


    她繼續道:“建木乃人族的根基,三皇五帝、人祖都居其聖域,建果妙用頗多,凡食建果者,都有機緣登到聖域呢!”


    水梔岫捧著一顆建果到常澈的麵前,果呈七彩琉璃色,橢圓形,晶瑩剔透,常澈將建果藏到儲物佛玉內。兩姑娘送常澈到琅琊洞口,木履釧袖袍一揮,一股白霧浮著常澈,瞬間送迴到女子國。


    曉風殘月、都城內點燃數不清的燈火,像無數的螢火,璀璨的銀河橫貫長空,既瑰麗、又溫情,臨街的茶坊、酒肆、店鋪都喧鬧著、吵囔著,都城在銀河的照耀下,輝煌燦爛,如幻似夢。


    常澈坐到雲端,眺望著銀河,銀河的光愈加銀白,似銀子般瀉到常澈的心坎間,俯視都城,雕樓畫閣,歡聲笑語。


    碧瓦朱簷,精致玲瓏的小院,院前數盞紗燈,戍門的一姑娘喝道:“唉喲,你們瞧呀,那雲間是不是有人。”


    “是呢。”


    稍長的姑娘清脆地迴著,提著裙匆匆迴屋內通報。


    常澈剛踏進院內,花叢間竄出一道頑影投入懷,鳳兒親吻著常澈的臉頰,撒著嬌道:“哥哥,你哪去了,哪去啦,你被那股黑雲裹到哪去啦!”


    “哪都沒去呢。”


    “淨騙人。”


    常澈笑道:“你躲到花叢間做什麽。”


    她眨著澄淨的眼睛,眼睛笑彎月牙,迴道:“我不睡覺,到庭院內同蛐蛐玩,數著時間等哥哥呢。”


    “真不害臊。”


    一道清越的聲音響起,鳳兒臉蛋緋紅,說道:“姐姐笑話我呢!你放我下來。”她自顧自掙脫常澈的懷抱,蹦到地麵。


    “卿妹。”


    縷縷月光透過樟樹的縫隙,斑駁的光團像一隻隻蹁躚若飛的螢火蟲,看著這草木繁盛、銀河璀璨的情景,她的心飄到皎潔、瑰麗的銀河中,慢慢靠近常澈,笑語道:“倒以為你被那群妖怪拆骨剝皮了,害我掉了好多眼淚。”


    “卿妹,讓你擔心了。”


    姑娘的臉頰很紅潤,頭發都披散著,像是剛剛從溫暖的床中爬起來,她的身體雖然慵懶、疲憊,如水晶般澄淨清澈的眸子卻帶著歡愉欣喜,笑道:“陛下到啦,到屋內等你呢,她倒沒有惡意,還準備送我們到海市。”


    常澈遂同悅卿踏進屋內,屋內燃著紗罩燈,鳳鑾坐有一位傾國傾城的姑娘,翠鳳明璫,容貌無雙,弱態生嬌,肌映流霞,女郎中、女將都侍奉其左右,她淺笑道:“你是中縉人氏,要到海市去嘛?我請你何故推辭呢!”


    她的聲音很輕柔,略帶一絲埋怨的語氣,繼續道:“我哪會迫你做不好的事,我自幼體弱多病不能修行,數月前偶夢觀自在菩薩,菩薩道:中縉有一異人,不日既到女子國,骨髓能根治你的病。”


    她輕微的嬌喘,女郎急遞給她一張手帕,手帕點點猩血,似落紅、如臘梅,她嬌喘的模樣百媚橫生,惹人痛愛。她一雙眼睛水霧彌漫,繼續道:“我自幼登基,受病苦十六載,數年前曾遇通玄真人,亦曾提及到先生你。”


    悅卿道:“說的都是些什麽。”


    “通玄真人道:汝病需中縉異人方能治愈,待病愈後,吾既收你為徒,授你道術,遨遊五極五方,脫離苦海輪迴。”龍兒喝道:“通玄真人是道德天尊的徒弟,乃四大真人之一,能拜到他的門下,自能一步登天啊!”兩女攙著她站起,即向常澈行禮,常澈哪敢受禮,女皇道:“我非是撒潑,句句都是肺腑,請先生成全。”


    常澈隱隱惶恐,他的骨髓有種異香,能媲美蟠桃、人參果,確能包治百病,然那落魄的老道曾道:不能施舍一滴一毫,恐有禍害。常澈道:“佛語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哪敢怠慢,何況陛下於我、傾城姑娘都有恩情,我不該藏私的。”傾城姑娘到室內聽到常澈的話,滿臉清淚,喃喃自語道:“都是因為我啊!澈哥哥。”


    “請陛下指點,如何替你治病。”


    她卷起袖子,伸出一隻嫩白的手臂,暗香襲人,輕輕捉住常澈,似握著乳鴿,又似握著籽玉,既溫和、又清涼。手內藏一物,像一根細絲,一端係到常澈的手腕間,一端係到自家的手腕間。


    細絲兩端漸漸爬滿血絲,都是自兩人的體內抽出,兩股血液融合,各自流向對方的體內,骨髓剛離體,常澈眼前一黑,瞬間暈厥過去。


    常澈清醒後,同傾城、祿兒、龍女好好遊玩一番,眼瞧要到離別之日。佛說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人在世間如處荊棘,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凡人哪能幸免呢!


    都城郊外,楊柳依依,傾城緊握著常澈的雙手,滿眼淚花,祿兒趴到常澈的肩頭哭哭啼啼,傾城心如刀割、泣不成聲,哭道:“澈哥哥,佛說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我哪能夠做到呢!我想同你一道,但害怕辜負我佛、吾師,我隻能躲藏起來,辜負自家的心願,請你快走吧!”


    常澈的嘴角掖了掖,終是一句話都沒有說,他知道傾城迴歸佛國後,現在的一切在她眼中皆是過眼雲煙,他又何嚐不是呢。畢竟他們追求的都是天地大道,探索都是是道的奧妙,那是一條舍棄所有、唯存‘一’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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