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叢的荊棘將常澈的衣衫劃破,他全神貫注看著漸漸靠近的黑鱗大蟒,祈禱它別發現自己。倘若蛇仙問起呂奉寧的來曆和去處,他該如何作答?一人一蛇有朝一日打起來,他又該幫誰?


    他正想著的時候,黑鱗大蟒身旁的灌木叢中竄出一隻黃皮狐精,二條尾巴搖擺著,赫然就是害常澈的那一隻。


    蟒蛇精發現狐精,身體驟然盤踞起來,顧不得躲藏在灌木叢的常澈,猛地竄起朝那黃皮狐狸咬去,狐精嘴中噴出黃霧,尾巴瞬息間膨脹如鐮刀,揮舞著朝蛇精亂砍,蛇精黑黝黝的身體閃著綠芒,嘴中噴出滾滾的黑霧,帶著腥風血雨同狐精扭打到一起。


    “著!”


    蟒蛇精口吐人言,嘴中噴出一綠幽幽的箭失,赫然就是魯家的靈寶雛形‘綠湟箭’,那綠湟箭滴溜溜的一轉,一分為三迅雷般就到了狐精麵前。


    狐精鼓著腮幫,猛地吸一口氣,隻聽她腹中水聲大作,噴出洶湧澎湃的水浪來,那水浪掀起數丈高朝蟒蛇精直卷而來。


    綠湟箭刹那間被水浪逼退,蟒蛇精藍燦燦的眼睛攝出青光,隻道晴天一聲霹靂,電閃雷鳴,一道電弧形成的屏障朝著水浪推去。


    雷電接觸水浪的刹那間,水浪滋滋作響,化為一片雷電的海洋,狐精被電弧擊中,嘴中溢出鮮血。


    “分水玉女簪。”


    狐精突然高喝一聲,嘴中噴出一尖尖的玉簪,那分水簪遇水就能遁形,殺人於無形,蟒蛇精哪能尋到玉簪的蹤跡。


    “風影遁雷針。”


    蟒蛇精知道那分水簪的厲害,亦是不敢大意,遂大喝一聲使出看家靈寶,狂風唿嘯得愈加厲害,一枚細如毫毛的細針遁破虛空。


    “鏗鏘。”


    虛空劈啪做響,似有兩靈寶鬥法,過得片刻隻瞧那玉女簪掉落地麵,蟒精嘴中噴出黑霧將遁雷針、綠湟箭都裹進了腹中。


    眼瞧那狐精不敵要逃,蟒精眼睛再次攝出一片青光,一電弧形成的羅網瞬間就將狐精捆住,蟒精大嘴一張,吸力似龍卷風的陣眼,刹那間就將那狐精攝到嘴中。


    常澈看蟒精咬著狐精就往腹中吞,狐精急得嗷嗷直叫,遂再忍耐不住,正要跳出灌木叢阻攔蟒蛇精。


    “哇哇……”


    陰風唿嘯,似有野鬼哀嚎哭喊,常澈用法力開眼瞧去,隻瞧霧氣中走出一身高九尺的長腿鬼,它綠發紅膚,手持一鐵錐,隻用一隻腳站立。跟著它的是一大頭鬼,臉如磨豆子的磨盤一般大,滿是芝麻大的麻疹,隻有五尺來高。


    狐精瞧見兩鬼,急迫地喊道:“我是不二嶺金鼎洞的狐四娘,同你家虛肚鬼王的七公子蝕嬰大王是舊識,請快快來救我。”


    長腿鬼瞪著牛眼睛,湊到大頭鬼的耳朵旁道:“我認識那狐精,有一天我路過花園,瞧見蝕嬰大王同那狐精攪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既然我們遇到那狐精遭難,自然要出手相助的。”


    長腿鬼單腿一跳,蹦起數百丈高,猛地落到蟒蛇精的麵前,蟒蛇精嘴中吞著狐精,哪有時間騰功夫來對付兩鬼。


    “借山成石,供我驅使。”


    長腿鬼嘴中念著咒語,手掌黑黝黝的光芒一斂,變出一漆黑的石頭,那石頭足有數千斤的重量,猛地就壓到蟒蛇精的七寸處。


    “大頭鬼,你也來壓壓。”


    大頭鬼聽到長腿鬼的聲音,一聲不吭的就割掉自己的腦袋,腦袋滾落地麵就變成一磨盤大的黑石頭。


    常澈渾身都是虛汗,瞧見那大頭鬼伸著胳膊,用手朝自己的脖子拉了拉,竟又長出一個腦袋來。


    大頭鬼割了九次腦袋,將腦袋掉落變成的磨盤石都疊放在黑石上,那黑石疊放得足有七丈來高,卻沒有倒下,好似是一座巨塔。


    蟒蛇精被石塔壓住軟肋,再也沒辦法吞掉狐狸,竟像一個女人般的低聲哭起來,哭得很是傷心、哀怨,常澈不禁憐憫,想著如何能救那蟒精脫身。


    兩隻鬼看蟒蛇精被石塔壓住,抓住黃皮狐狸的兩隻腿用力和蟒蛇精爭奪,最終將黃皮狐狸從蟒蛇精的嘴中給拖了出來。


    常澈隻瞧那黃皮狐狸搖身一變,竟變成了一個大美人,此時她臉色蒼白,身受重傷,同那兩鬼道過謝,說要同找蝕嬰大王。


    狐精看蟒蛇精被鎮壓,就想著報仇雪恨,吞掉蟒精修煉出的精元,大頭鬼連忙阻止道:“這蛇精是雷神眷顧的柳仙,她剛施展的雷術就是雷神傳授,我等萬不能隨意就殺掉她,否則縱是虛肚鬼王都難逃大劫。”


    狐精很是吃驚,不敢有任何的違抗,就同兩鬼一起離開了。


    常澈等兩隻鬼和一隻狐離開後就跳出了灌木叢,黑鱗大蟒正傷心的啼哭呢!就瞧著一很是麵熟的書生走來,仔細瞧了瞧,正是那日封賞自己的讀書人,遂楚楚可憐地哭喊道:“請恩人施以援手,小女子感激不盡。”


    常澈笑道:“那晚多虧姑娘常某才能夠通竅成功,還請姑娘告知如何能幫到姑娘?”


    蟒蛇精迴道:“壓著小女子的石塔雖有數萬斤的重量,但那兩隻鬼都沒有下殺手,給小女子留了一條活路,公子隻需輕輕一推,那兩隻鬼就會將神通收了,小女子就能脫困的。”


    常澈將信將疑,用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石塔,那七寸高的石塔果然在頃刻間土崩瓦解、轟然倒塌,石塊都飛到雲端消逝無蹤了。


    蟒蛇精嫵媚感激的瞧了常澈一眼,綠光一斂,竟變成一個豐腴的大美人,黑發高挽做飛雲,捉來一條小蛇當發釵,雙眸幽藍,陽光一映當真是美如天仙,容貌和聲音都同樓戲那跳舞的姑娘有九分的相似。


    女子盈盈的朝常澈行禮道謝,帶著一絲羞意看了再看常澈,臉蛋暈紅得如同熟透的蘋果。


    “那日小女子匆匆碌碌忙著化人,還沒有多謝公子賜給小女這副好軀體,沒想到今日再受公子恩惠,為感謝公子的恩德,請公子到小女子的府上喝杯茶。”


    蟒蛇精話音剛落,一堆枯葉卷起,兀地刮來一陣黑色的妖風將常澈包裹不知去向。待那陣妖風散去,常澈就置身在一處仙府內。


    鳥語花香,古樹翠意,銀白的瀑布從九天落下,一棟豪華的閣樓拔地而起,兼有石亭、石椅,卻是一處世外桃源,就此情景也能看出布置此洞府的女主人聰慧玲瓏、美豔傾城。


    “小女子妙釵,山裏的夥伴都稱唿小女子叫‘釵娘’,不知道公子如何稱唿呢?”豐腴雪白的大美人巧立水畔,笑語盈盈地同常澈說道。


    “在下常澈。”


    女子甜美的一笑,用衣袖羞答答的掩著如秋月般的臉蛋,神情豔麗如春桃,一雙玉手拉著常澈就來到水閣亭榭中同坐。


    釵娘拍了拍手,幾條青翠色的大蟒就咬著堆滿瓜果蔬菜、美酒佳肴的玉盤、酒杯送了上來。


    “原來是常公子,請喝一杯吧!”


    釵娘將一杯酒遞給常澈,酒水色澤金黃帶綠,純淨透明,散發著馥鬱的清香,常澈喝了一口,問道:“妙釵姑娘,你的家人呢!”


    釵娘滿是愁容,嫩白的臉蛋掛著淚水道:“哪還有家人啊!蛇類需修行千年才能夠褪去蛇身化為人形,我得蒙公子封賞有此福報,我的父母兄弟卻沒有那福緣,多葬身一輕狂書生的腹中,小女因得仙人傳授仙法才能夠修煉有成,但是仙路茫茫,不知還要經曆多少寒暑才能夠修成正果、位列仙班。”


    常澈聽她說得哀怨真誠,也不禁落淚,接連歎息,替她感到難過。


    “姑娘,那日如何想到用珍珠替我通竅的呢?”


    釵娘倒沒有對常澈的問話感到意外,清眸流盼地微笑著,一言一行中都是風情萬種,惹人遐想。


    “據贈我仙術的仙家說我九世前是一大能的青蛇,想來是我有那記憶的部分傳承,知道那珍珠的一些妙用吧!常公子,那仙家贈給小女子的叫《玄雷鑒本記》,又教我通讀前篇,可惜老人家仙遊離去,憑小女的眼界是不能夠解讀後篇的,聽聞山中的精魅說常公子精通國教典籍,還望公子能幫小女注解。”


    “妙釵姑娘既然信任常某,我哪有不應允的道理,姑娘倘若得空可隨時到村西河口的槐樹後的那間茅舍來。”


    釵娘連連道謝,取出那‘玄雷鑒本記’交給常澈,嫣然笑道:“常公子倘若感興趣,倒也能修煉這雷部神通。”


    釵娘說完戀戀不舍看著常澈,將常澈送迴牛角山,似同著情人般生離死別,說道:“常公子,小女子承蒙你的恩惠,無以為報,隻盼將來能同恩公一起修煉。還請恩公稍等片刻,拆娘獵來山中野味來聊表謝意!”


    釵娘說完兀地化為一條長蛇,替常澈狩來二隻白兔,狄生推遲不過唯有接受。


    夜幕降臨,月亮高拱,茅屋內的燈盞依舊亮著微光,常澈緊鎖秀眉,想著國教有關雷部典籍的各種記載,專心翻譯著《玄雷鑒本紀》,待到亥時三刻翻譯完成,一道銀光劃破天際,窗外狂風大作,雷電交加,久久方恢複平靜。


    常澈感到很是困倦,就采七支坐法靜坐片刻,待到身心同自然合一,他猛地一翻而起,嘴中念念有詞道:“上天賜我雷震萬邪,照耀乾坤,召雷誅邪!”


    “引雷訣。”


    常澈迅速掐動一手訣,從雕窗飄到屋外,朝很遠的一塊大青石一點,猛地一道驚雷竄下,當真是晴空霹靂,大青石瞬間炸裂成四散的碎屑。


    常澈施展的是雷法,就是根據天人合一、天人感應的原理,以內煉精氣神為本,以符籙或咒法來施展,召喚雷部的諸神伏魔降妖、唿風喚雨的法術。


    想施展雷法,除祭祀雷神、或擁有雷竅根之外,就是用符籙、咒法召雷。


    “氣歸掌,紫氣通天;咒如令、令如天法,掌心雷。”


    常澈眼睛攝出電弧般的銀線,拳頭一握猛地向前一伸,隻瞧那雙手掌瞬間紫電流爍,雷電轟鳴!


    這就是道家的雷部秘典‘掌心雷’,據說修煉到高深處甚至能招來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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