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醫疑惑地皺了皺眉,繼續道:“但不知道何故,小格格吞服下腹的毒藥確實量不多。”


    看了弘曆和福晉一眼,他又解釋道:“隻是因為小格格乃嬰兒之軀,身體嬌嫩脆弱,不適宜用藥太烈,所以調理需比尋常人要緩慢些。”


    嘴裏有大量的毒藥,但吞下去的量卻不多?


    弘曆忽然想起高向菀說當時給梔柔口腔清理過口吐物和毒藥的事情。


    所以,是她幫梔柔清理了口中大部分的毒藥才避免了梔柔中毒過重。


    不然,恐怕此刻梔柔已經……


    “四爺,福晉莫急,小格格眼下的情況是急不得的,白天的時候下官已然為小格格施過針。”陳太醫繼續說道:


    “最關鍵的還是看今晚,隻要小格格今晚能平安度過,那麽難關便是過去了。”


    當晚弘曆留在了海棠閣。


    看著福晉哭了一天,雙目赤紅,精疲力盡又惶惶不安的樣子,弘曆說道:“折騰了一日,你先去休息吧,今晚我來守著梔柔就好。”


    若是在平時,能得到弘曆這般關心和體貼,福晉定然是滿心歡喜的,但眼下……


    看著懨懨的女兒,她滿臉的愁容。


    “陳太醫就在外麵候著,不會有事的,你不休息好明日如何有精力照顧好梔柔?”弘曆耐心勸道。


    再這樣下去,怕是梔柔還未好起來,她這個當額娘的就倒下了。


    福晉覺得弘曆的話有道理,猶豫了一下,她終是點了點頭,“那妾身就先去歇息一會兒,晚些時候再來換您。”


    “不必了,你今日累了一天,好好歇息就好,我會照顧好梔柔的。”


    福晉驚詫抬頭,隻見弘曆的目光還落在床上的女兒身上,溫柔的眸色中帶著滿滿的擔憂,她忽然鼻子一酸。


    原來,他還是疼愛梔柔的。


    本來在得知下毒之人極有可能是高向菀而弘曆卻極力護著的時候,福晉的心是憤恨又傷心不已的。


    但望著眼前這樣的弘曆,她那顆備受痛苦折磨的心仿佛得到了滿滿的慰藉。


    至少對弘曆,她是釋懷了的。


    於是,向弘曆福身行禮之後她便悄然轉身去了旁邊的屋子休息。


    然,盡管身心疲倦至極,但她還是輾轉無法入睡。


    折騰了半宿才堪堪入睡,睡了沒多久卻又被一通噩夢嚇醒。


    “梔柔——”


    她驚叫著在睡夢中滕然坐了起來。


    “福晉,怎麽了?”外麵的秦嬤嬤聽見動靜連忙推門而進。


    見福晉大口地喘著氣,心口起伏不斷,秦嬤嬤趕緊上前給她順了順背,安撫著她:


    “可是做噩夢了?”


    福晉看了看四周,急忙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寅時三刻已過了。”


    “什麽?”


    福晉一臉急色,訓道:“你怎麽不早叫醒我?”


    說完她就翻開被子下床。


    秦嬤嬤見她這般,也不敢說話,隻好伺候著她穿戴整齊,然後兩人就去了梔柔那邊。


    剛剛做了噩夢,此時的福晉心情更是忐忑不安,連腳步都變得急躁慌亂。


    弘曆坐在床邊正闔目淺憩,忽聞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驀地睜眼看了過去。


    卻見是福晉神色慌張地跑了進來。


    他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床上的梔柔,見她依舊靜靜的睡著,這才緩了神色。


    “你這是做什麽?”他蹙眉看向福晉。


    見梔柔沒事,福晉這才冷靜了下來,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無狀,她頓時一臉局促:


    “爺恕罪,妾身……妾身做了個噩夢……一時擔心……”


    見她這樣,弘曆也沒再說她什麽,隻安慰了一句:“梔柔一切都好。”


    聽了他的話,福晉的情緒終於平緩了下來,再看看弘曆一臉的倦容,她忍不住道:


    “爺,您也去休息一下吧,天也快亮了,想來梔柔也是平安無事的,接下來的時間就讓妾身來看著就好。”


    弘曆看了福晉一眼,其實平時福晉行事還是挺穩當的,但可能是關心則亂,對於梔柔這事,她總無法冷靜以對。


    一點點小狀況出現,她就六神無主了。


    看了一眼梔柔,他到底還是不放心,捏了捏眉心,便道:“我就在這旁邊歇一下吧。”


    說完他先伸手探了一下梔柔的手腳和額頭,確定她無異樣之後才起身走到旁邊的矮榻上小憩。


    而福晉則坐在了他剛剛的位置上,繼續守著梔柔。


    一個時辰之後,本就不敢熟睡的弘曆被一聲尖叫驚醒。


    他立馬起身朝床邊奔了過去。


    隻見福晉神色驚慌,“爺,爺,梔柔她……她臉好燙……”


    弘曆走近一探,梔柔的額頭已然是一陣滾騰。


    本候在門邊的小德子在福晉尖叫的時候已經跑出去喊陳太醫了,這會兒陳太醫已匆匆而入。


    弘曆立馬將還在發顫不動的福晉拉開,將床邊的位置讓出來給陳太醫。


    “怎麽會這樣……剛剛還好好的……明明都快天亮了……”福晉神色慌亂地嘀嘀絮絮著。


    弘曆見狀安慰了兩句,便吩咐秦嬤嬤將她扶到旁邊的榻上坐著等。


    陳太醫這邊是一陣忙碌的施救,又是熱敷又是施針的,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才停了下來。


    “如何?”一直就站在他身後的弘曆立馬上前一步問。


    福晉這時也迎了上來。


    陳太醫長長舒口氣,抬手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才迴道:


    “小格格是忽然高燒了,這燒起的快,但隻要搶救及時,降下來也快。如今小格格的體溫算是降下來了。”


    明明上半夜都是好好的,怎麽臨近天亮了還會出了這狀況?


    弘曆臉色凝重地看著陳太醫:“那這情況……小格格算是平安度過難關了嗎?”


    “這……還需觀察一段時間才知道具體情況。”


    陳太醫說道:“但隻要穩住不再高燒,難關也算是度過了。”


    聞言,弘曆緊擰著的眉頭終於舒展了些許。


    福晉也是鬆了一大口氣,想了想,又急切道:“那梔柔到底何時才能醒來?”


    陳太醫臉色沉了沉,“這個尚且不確定。”


    相對於海棠閣這邊的慌亂情況,睡在刑房裏的高向菀反而是一夜安靜。


    不過因為心中裝著事情,她也睡得不安穩,早早就起來了。


    起居生活成夏倒是照顧得一樣不落。


    高向菀起床後,她就給送來了豐富的早點。


    吃完早飯,高向菀正準備外出,過道上卻迎麵走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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