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心如刀絞地看著高向菀,心中既驚慌又惶恐,也不知道那裏生出來的力量,他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陳良急忙跑在前麵招唿著人將馬車使了過來,隨行而來的醫官立馬跟著弘曆上了馬車。


    醫官上來看見弘曆懷裏不省人事的高向菀,轉而目光落在了她血跡一片的後腦,頓時一愣。


    “還愣著做什麽,趕緊過來救人。”弘曆急得朝他怒吼。


    “是,小的,小的馬上……”醫官蹲下來的時候身子都發抖了。


    “這,這後腦可是被重傷了,傷的太重,這裏恐怕……”


    “少給我廢話,馬上給她止血,止血。”弘曆急得滿眼通紅,狂躁地揪住了醫官的領口,咬著牙低吼。


    他當然知道這裏不是治療的最佳地方,但再不止血,她恐怕就要……


    “是,是,小的立馬止血。”這下,醫官被嚇得臉色都快趕上高向菀的一樣慘白了。


    定了定神,他不敢再耽擱,急忙麻利地為高向菀處理傷口。


    弘曆就像一個隨時會吃人的猛獸一樣,一直盯著醫官,直到傷口止血包紮好之後,他立馬下令讓馬車飛奔迴城內。


    弘曆緊緊抱著懷裏一動不動的女人,眼睛一刻都不離她那張與白紙無異的臉龐。


    “今日有關她的一切,一個字都不許泄露出去。”他忽然嚴冷地下令道。


    正欲下馬車的陳良不由一怔,連忙迴身應道:“屬下領命。”


    他知道弘曆指的是高向菀在山上出賣他行蹤換取生路的事情。


    出賣皇子,等同謀逆大罪。


    看了一眼高向菀,陳良無聲地退了出去。


    ……


    梨花院裏。


    太醫進進出出好幾趟了,床前花月和吉祥、如意三人一邊抽泣著一邊幫太醫們打下手。


    而弘曆則一言不發地坐在旁邊,他的臉色籠上了重重的一層陰霾,雙手緊握輕顫著,一時間竟讓人難以分辨他此刻到底是在生氣還是在擔心。


    亦或是其他別的什麽情緒。


    總是,他渾身透出來的低氣壓讓周圍無人敢靠近。


    許久之後,太醫們盡數退離了帳前。


    “她如何?”弘曆一動不動的眼波終於找迴了焦點,看著陳太醫幾個。


    “稟四爺,格格的後腦受了重創,如今血雖是止住了,但腦內仍殘留淤血擠壓腦部,暫時……恐怕難以蘇醒。”


    “暫時?”弘曆擱在茶幾上的手微微收攏,低沉道:“暫時是多久?”


    “恐怕……恐怕一時半會……”


    “不要給我說這些虛的,我要聽實話。”弘曆憤而一掃茶幾上的茶盞。


    “啪嗒”一聲,茶盞應聲碎了一地。


    幾個太醫頓時嚇得跪了下來。


    “四爺息怒。”


    “四爺,格格失血過多,延誤了治療,如今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此時最需靜養,不可操之過急啊。”陳太醫叩首道:


    “四爺放心,下官等一定會全力以赴,讓格格平安醒來的。”


    “下官等一定全力以赴。”其他太醫連忙附和。


    弘曆也覺得自己剛剛行為過於激烈了,他閉了閉酸澀的眼裏,隨後朝他們揮了揮手。


    幾個太醫如俘獲特色一般,立馬行禮悄然退下。


    弘曆默默地呆了一會,似乎提起了莫大的勇氣才起身緩步走向了床前。


    “爺。”花月剛為高向菀掖好了被子,轉身就看見弘曆一動不動地站在身後。


    弘曆目光落在了那張白紙一樣的秀臉上,太醫給她的後腦至前額包了一重紗布,更顯得她的臉不足巴掌大,脆弱可憐得很。


    “你們先下去。”他淡淡開了口。


    “是。”花月她們應聲退了出去,並關上了門。


    屋內頓時一片安靜。


    弘曆慢慢坐在了床邊看著高向菀。


    這樣靜看著她,弘曆才感覺到自己的心在一陣陣的抽痛。


    “你就這麽確定我不能護你周全嗎,竟然選擇這樣背叛我,不惜出賣我?”弘曆撫上她冰涼的臉頰,悲涼地嘀喃道。


    “你既然這麽能耐,怎麽還把自己弄成這樣了呢?”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最後經曆了什麽,好好地怎麽就會把後腦磕成這樣。


    今早出門的時候她還穿著一身男裝在他麵前活蹦亂跳的,笑容也明媚燦爛。


    不過短短幾個時辰,她竟然就這樣了無生息地躺在這裏了。


    她在山上說的那些話就像刀子,他每迴想一次就覺得心被剜一下。


    他不知道當時心裏到底是恨多一點還是痛多一點,他以為再見麵自己一定會狠狠地教訓她的。


    可是當看到她倒在血泊中的時候,他心中竟然是那麽的痛。


    他忽然有點害怕她醒來,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麵她,要怎麽對待她。


    可是——


    他更怕她醒不過來。


    猶記得驟然間看見她倒在血泊中的時候,他內心的那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害怕從此失去她的驚慌,至今想起他都覺心有餘悸。


    若是她醒不過來了……他無發想象自己能否承受得住。


    ……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弘曆從房裏出來的時候,陳太醫竟一直候在門外。


    看見他,弘曆驀地一驚,幾乎是脫口而出:“可是她的傷還有什麽隱情?”


    看見弘曆臉上的驚慌,陳太醫一頓,連忙道:“四爺誤會了,下官在此是為了等您的。”


    “等我?”


    陳太醫看了一眼他手臂上那簡單包紮的傷口,說道:


    “四爺手臂上的傷雖然不算重,但亦是不可怠慢的,還是讓下官為您重新包紮一下吧。”


    他怎麽一說,弘曆才想起來,自己身上還有傷口。


    “有勞陳太醫了。”


    弘曆去了正堂讓陳太醫為他處理傷口。


    陳良的包紮雖然還算合格,但畢竟藥物不到位,所以傷口處還是有些化膿了。


    陳太醫看了一眼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弘曆,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給他上藥,然後重新包紮。


    其實先前,當一眾太醫趕來的時候最先要去處理的是弘曆的傷。


    但那些個太醫都還未來得及靠近弘曆,就被他怒吼著轟到床前高向菀那邊去了。


    見他滿身戾氣,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太醫們便沒一個敢再靠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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