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頭謹記著白靖羽說的話,這飯必須由他來做。


    “娘,我娘子要吃,必須我來做。”


    胡氏好說歹說都不能插手,氣得大罵:“你這是有了媳婦兒忘了娘是嗎?我當初生你的時候.......”


    “娘,能請你別說了嗎?我娘子現在在裏麵給我生孩子,她等著我這碗吃的,你非要現在跟我說這些嗎?你是真的盼著我娘子跟孩子平安嗎?”


    王大頭不傻,他隻是故意裝糊塗罷了。


    “你是懷疑我?”胡氏眼裏一閃而過的慌亂他並沒有注意到,氣勢已弱了幾分。


    “算了算了,我好心幫忙還被當成驢肝肺,我走,行了吧?”胡氏罵罵咧咧的往外走,心裏暗自祈禱最好一屍兩命。


    劉招娣吃了東西體力恢複不少,方初夏握住她的手,靠近:“接下來會有些疼,我得把你孩子的胎位歸正,能忍嗎?”


    “能!”劉招娣紅著眼眶:“二妮,求你一定要護住我孩子!”


    “好!”方初夏深深看了她一眼,用的是護不是保,看來她這摔跤原因值得深究啊!


    袁婆子站在一旁:“二妮,這胎位怎麽歸正?”


    她接生這麽多年從未聽聞還可以糾正,誰生孩子不是九死一生,靠的都是命。


    “袁婆,待會兒你仔細看。”鬆開劉氏的手,方初夏一邊摸,一邊解釋:“孩子是橫掛在肚子裏,你看這頭跟腳在兩側。


    遇見這種情況要麽屁股先出來,要麽橫死。所以,我們要把頭給掰過來,讓他進入產道.......”


    劉招娣做好了心裏準備,可也沒想到會這麽疼,感覺肚子裏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裏麵攪拌,嘴唇咬出血也沒哼一聲。


    袁婆子目瞪口呆的看著那肚子裏的孩子被掰正,直到孩子呱呱落地她才從震驚中迴過神來。


    “袁婆,孩子交給你,我要給她清宮!”


    “給,給我,我看看。”劉招娣臉上全是汗水,頭發淩亂的貼在臉上,強撐著才沒暈過去。


    “袁婆,你抱過去給她看看,讓她安心!”


    方初夏有條不紊開始處理後續事宜,袁婆把孩子報給劉招娣看了後,走過來小聲問道:“二妮,要把孩子抱出去給他們家裏人看看嗎?”


    “不用,孩子小不宜見風,更不宜見人。你直接跟王大頭報個平安即可,其它無需多說。”


    袁婆子連連點頭,欣慰的看了她一眼,這孩子是個聰慧的,竟懂她剛才的提醒。


    “好好好,我這就去,孩子我放這裏。報完喜我就來幫忙,二妮,你太厲害了。”


    守在外間的王大頭聽聞母子平安,身子一晃差點兒摔倒,被白靖羽穩穩接住。胡氏怨毒的瞪了屋門一眼,狠狠的跺了跺腳轉身走了。


    至於其它人根本就沒出來,還在外麵的幾乎都是村裏人。


    白靖羽問王大頭:“高興嗎?”


    “嗯,高興,我以為,我以為.......”掩麵而泣,他以為自己要成孤家寡人了。


    “果然信爸爸沒錯,之前你是被爸爸救迴來的,齊大叔是,楊三壯也是。我,嗚嗚嗚嗚.......”


    白靖羽微微蹙眉,爸爸這是個什麽稱唿?她為何沒讓自己叫爸爸?


    隻讓自己叫夏姐,難道是以此來區分自己跟其它人的不同?對,肯定是。


    “大男人哭什麽哭,給我把嘴閉上!”白靖羽嫌棄的蹙眉,多年以後,他迴憶起這一幕,生出感歎,他哭得比王大頭還要過分。


    王大頭抽泣道:“我,我就是高興。”


    “高興更應該立起來,你自己好好看看你的家。接下來才是關鍵,能不能護著他們母子,全在你。”


    王大頭愣愣的看著他,半響才反應過來,扭頭看向身後,他的家人全都不在。口口聲聲說盼著長孫的爹娘不知所蹤,弟弟弟妹更是不見蹤影。


    蠢笨如他也瞬間明白了,鼻頭酸得不行:“我知道了。”


    雙手緊握成拳,他一定會護住他們娘倆。


    處理完後續,方初夏略微有些疲態。


    “二妮,你先休息,剩下的我來。”袁婆子感覺自己今天都沒做什麽,就隻站邊上長見識了。


    方初夏笑著搖搖頭:“不用,已經好了。我當年也是袁婆你接生的對嗎?”


    “是啊!”袁婆子臉上掛著懷戀:“你那個時候好小一隻,一點點,都以為你養不活,隻怕你比那.......”


    嗖的住了嘴,頭轉向一邊:“嗨,我這歲數大了,有些細節都記不住了。”


    方初夏並未追問:“能跟袁婆你一起接生,我很開心。”


    王大頭看她們出來,局促的從身上掏出十文錢遞過來:“爸爸,我,我......”


    “不用,你給袁婆,也當討個好彩頭。我的酬勞,你不是已經給過了嗎。”方初夏淡淡的看著他,是個老實忠厚的,沒攤上好爹娘。


    “啊,我什麽時候給的?”王大頭抓耳撓腮也沒想起來。


    白靖羽看不下去,推了他一把:“趕緊進去看他們吧,還杵在這裏做什麽。”


    王大頭把錢塞袁婆子手裏連聲抱歉,說後麵會補上。


    迴去的路上雨竟慢慢停了,方初夏歎息一聲:“這孩子降生,下了這麽久的雨頭停了,哪裏是災星,分明就是福星。”


    “擔心他們呢?”白靖羽快兩步走在她身側,嘴角梨渦都透著濃濃的愁緒。


    方初夏抬頭看天:“路總歸要他們自己走,能不能從那個泥坑裏跳出來全看他們自己,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


    “我剛才已經提點他了,你不用擔心。”


    方初夏扭頭有些好奇的看著他:“你怎麽提點的?”


    聽他說完,方初夏忍不住笑道:“聰明!”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教出來的,可是夏姐手把手教的,我能差嗎?”白靖羽順杆往上。


    “說你兩句你還喘上了?”方初夏沒好氣道。


    白靖羽搖頭:“不是,我這說的都是實話。夏姐,我表現是不是很棒?”


    “嗯,很棒,給你個獎勵!”變戲法般從包袱裏摸出一塊麥芽糖。


    “諾,獎勵!”


    白靖羽哭笑不得的看著手中的糖:“夏姐,這還把我當小孩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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