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繼光這話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就算他從未見過大海是什麽樣子。


    但內心依舊在期望著。


    可因為身份,最終也隻能想想而已。


    鎮北大將軍,職責就是守護北境,防止草原大軍進犯。


    看似風光,可誰又能明白其心中的痛苦呢?


    “大將軍,您說的,卑職都知道。”不遠處,親衛在聽到這些話之後,神色也有些意動,繼而道:“您現在的心情,也隻能與我說說了。”


    作為從小一起修煉武道、一起長大的人,他很明白眼前的大將軍。


    也正因為如此,才會在私下裏,幫助對方收集最新的海圖。


    可現在草原集結二十萬大軍。


    鎮北關局勢嚴峻。


    隻希望大將軍能在這方麵多費費心。


    除了保衛邊境、不讓百姓受災的想法在其中。


    也有著,對方可以利用這一次的機會,將功折罪。


    畢竟數年來,鎮北關幾次受到草原大軍侵襲,大將軍多次防衛不當。


    如今又出了這件事情,肯定滿朝都是怨言,再這樣下去,肯定連鎮北大將軍這個位置都保不住。


    若再嚴重一點,或許會軍法處置啊。


    “是啊,也隻能與你說說了。”


    趙繼光坐在椅子上,將手中的海圖攤開,目光停留在上麵,喃喃道:“因為我是神武侯之子,必須和所有人期望的那樣,學習兵法,修煉武道,對付草原部族。”


    “也因為我是神武侯之子,就應該沒有其他的想法,仿佛自出生以來,注定要來鎮守北境。”


    “父親也是這樣想的,從不允許我做別的事情,就連看海圖,也隻能在私下裏看。”


    說到這裏,他神情也開始變化,繼續道:“可沒有人問過,我自己想要什麽,我的目標是什麽,想要想要成為這個鎮北大將軍,想不想來到這裏。”


    “不對,就算說了,也沒有人聽,也沒有會理解,隻會當做笑談而已。”


    自從太祖高皇帝,將趙家先祖封為神武侯,賜下世襲罔替的大恩後。


    曆代的神武侯,職責就是鎮守鎮北關,防止草原部落。


    而趙家,也是這樣做的,且做的非常出色。


    也讓所有人形成了一種思維。


    隻要是神武侯之人。


    必須修行武道、學習兵法,鎮守北境。


    尤其是趙繼光身為神武侯之子,也是唯一的兒子。


    從他出生後,就被身邊的人給予厚望,每個人都說,未來的自己,要承襲神武侯爵,要前往鎮北關。


    可卻完全沒有人關心,趙繼光心裏在想什麽,未來又想要什麽。


    就如同妹妹趙靈瑛一樣,似乎從不會有人理解。


    “大將軍...”


    旁邊的親衛聽到這些話,心中也有些無奈。


    明知道對方並不想要待在鎮北關,但卻因為種種原因,所有的擔子都壓在了一個人身上。


    “放心,作為鎮北大將軍,本將知道該怎麽做。”這時候,趙繼光將海圖收起,繼續道:“上一次的失利,想必已經被朝臣們詬病,怕是連父親都要發怒了,不過這些,本將軍都不在乎。”


    “無論朝廷給本將的處罰是什麽,既然已經坐上了這個位置,就應該做該做的事情,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在朝廷援軍來之前,抵擋住草原大軍南侵的腳步。”


    此刻,鎮北大將軍的眼神堅定了起來,道:“因為,本將,是大魏的將軍。”


    “守衛北境,不使得百姓遭受無妄之災,本將都必須站在此地。”


    雖說,駐守鎮北關,防衛草原大軍。


    並不是他內心所期望的。


    但趙繼光任就想要在最後的時間裏,做好這一切。


    這是為將者的責任。


    “卑職明白。”親衛拱了拱手,道:“按照時間來看,朝廷的命令,這兩天應該到了。”


    “希望此次朝廷能念大將軍多年鎮守北境,從輕發落,至少,給我們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身為親衛,自然不想對方遭受到責罰。


    因為隻有他心裏清楚。


    為了防衛北境,大將軍這些年到底做了多少。


    至於朝廷的援軍,肯定不會這麽快。


    畢竟大軍開拔需要時間。


    要準備很多東西。


    而命令,隻需要交由人帶來便可,所以來的會快很多。


    隻是,對於親衛的話,趙繼光卻完全沒有放在心裏。


    因為其心中已經預料到,朝廷給自己的處置無外乎有兩個。


    第一便是陛下發怒,重重責罰,然後換一個鎮北大將軍的人選。


    而事實上,他心裏也期望著這個結果。


    至少到時候,能多一些時間,做想做的事情,哪怕是在私下裏的。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處置,就是讓自己繼續鎮守鎮北關,抵擋住草原大軍。


    如此,就必須繼續待在此地。


    不過。


    無論是哪種處置,趙繼光都不在意,畢竟從心裏來說,全都不是他想要的。


    難道,陛下還能將自己派往沿海地區駐守嗎?


    算了吧。


    這種事情他敢都不敢想。


    “報!”


    而也就在此時,門外出現一名身穿甲胄,風塵仆仆的驛卒,他小跑入內堂,呈上一份冊子,恭敬道:“迴稟大將軍,這是京師傳來的消息,請大將軍過目。”


    親衛也沒有猶豫,將冊子接過,然後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驛卒微微躬身,當即便轉頭離開。


    “大將軍?”


    親衛看著手中的冊子,心情有些忐忑。


    知道這上麵,有可能就是對於大將軍的處置。


    連續多次防衛北境失利,最近一次還損兵折將,幾乎不用想,上麵的處罰肯定很嚴重。


    “念吧。”趙繼光卻罷了罷手,似乎並不關心,而是轉頭看向麵前的沙盤。


    正如之前所言,隻要一日是鎮北大將軍,就應該擔起職責。


    即便上麵要對自己進行嚴處。


    可至少也需要等到援軍來之後,進行交接。


    因此如今,暫時還是要做該做的事情。


    “是!”親衛聞言後點頭,旋即深吸一口氣,將冊子翻開道:“草原二十萬大軍南下,鎮北關形勢嚴峻,關乎國家安危,不可不防,陛下特命神武侯為征北大元帥,接管防衛鎮北關之任,同時節製北境所有兵馬!”


    “什麽?陛下讓父親親自掛帥來鎮北關?”


    本來還低著頭看沙盤的趙繼光。


    在聽到這一席話後。


    頓時就愣住了,同時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議的之色。


    雖然身為武將,並不關心政事,但也知道,當今陛下自登基之後,一直忌憚神武侯府。


    準確來說,是忌憚自己的父親,所以多年未曾讓父親領兵,讓其閑賦在家。


    而且之前趙繼光,曾也聽妹妹,也就是趙靈瑛說過。


    當今陛下之所以如此,就是為了打壓神武侯在軍中的勢力。


    對此,他也覺得很有道理,非常認同。


    可是現在。


    怎麽突然就讓父親領軍了?


    難道是陛下轉性了?可這怎麽可能?


    趙繼光想不通,也無法理解,但對於這個任命,心裏還是非常認同的。


    自己父親,乃是當世名將,與草原大軍之間的交手,大大小小加起來有數百次,且勝率非常大。


    而今草原二十萬大軍來襲,鎮北關壓力極大。


    想要徹底防禦住,怕是要調動北境八成以上的駐軍。


    尤其是現在,鎮北關駐軍並不多的情況下。趙繼光清楚,以自己現在的能力,想要做到完全防守住草原大軍,也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若父親來了,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所以,這個任命非常明智。


    至於節製北境所有兵馬,他也能夠理解,這是為了反攻做準備。


    草原有二十萬大軍,必須要讓北境大軍都進入備戰狀態。


    否則隻依靠鎮北關的駐軍是很難抵擋住的。


    當然。


    趙繼光也知道,以父親的能力,絕對能做到這一點。


    “鎮北關無憂了啊。”他鬆了口氣,神色不如之前那般鄭重,旋即繼續道:“那對於本將將的處置呢?”


    自己防衛北境失利,如果隻是第一次,還不會有什麽大礙。


    可現在,已然損兵折將,加上前幾次。


    朝廷肯定要給出懲罰的。


    不遠處,親衛聞言,當即翻開冊子的第二頁,念到:“鎮北大將軍多次防衛北境失利,而今又使得手下將士折損,本應該革職查辦,以軍法論處。”


    “不過念及鎮北大將軍多年來勞苦功高,暫不進行處置,但卻也難以再勝任鎮守北境之職。”


    “陛下諭旨,裁撤趙繼光鎮北大將軍之位,貶為海州指揮總使,期以戴罪立功。”


    “待神武侯接管鎮北關之後,即刻前往海州赴任,總領...大魏水師?”


    念到最後,親衛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赴任海州指揮總使,總領大魏水師?”


    這一席話,讓趙繼光頓時站起身來,連忙道:“怎麽迴事,陛下讓我去海州,你...你有沒有念錯?”


    此刻的神色中滿是震驚之色,不可思議,懷疑是自己聽錯,亦或者對方念錯了。


    “大將軍,卑職沒有念錯。”親衛也再次看了一眼,確定內容準確無誤。


    至於趙繼光,則是完全沒有多說。


    直接走向前來,將那份冊子拿在手中,又完全看了一遍。


    而上麵,清清楚楚的寫著,讓自己去海州任指揮總使,節製大魏水師。


    他徹底震驚了,連手都在忍不住顫抖。


    因為就在剛剛。


    自己還在因為沒機會達成心願,而滿是遺憾。


    可沒過多久,京師傳來的消息就是讓他去海州。海州,那可是大魏沿海重鎮,極為重要,而且更為重要的,就是節製所有水師!


    這是趙繼光從未想過的,但現在,卻真實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他根本不知道,這到底是因為什麽。


    但能肯定一點的是。


    自己,即將前往海州赴任。


    從今以後,看海圖不用隱藏,可以大大方方。


    也可以前往最向往的大海,真正走向自己所喜歡的地方!


    激動之下,他整個人都呆立在當場,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大將軍?”這時候,旁邊的親衛開口。


    他也很高興,原因則有兩個,一是知道這道任命下來,大將軍就可以實現內心中的期望。


    這第二,就是海州指揮總使,雖然不如鎮北大將軍,但也僅僅隻差了一級而已。


    如此懲罰,幾乎都可以算作沒有了。


    “本將沒事。”


    過了良久,趙繼光終於冷靜下來了,之前的陰霾,也在這時候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振奮,是期待。


    因為這是他從小到大的期望,而今可以真正實現了。


    最重要的,這是陛下的任命,即便父親也不能違逆,完全管不了。


    當即,趙繼光朝著京師所在的方向,沒有任何猶豫,單膝跪下:“卑職,叩謝陛下隆恩!”


    雖然不知道當今陛下,為何要讓自己前往海州,但無論如何,心中依舊感恩戴德。


    即便此前從未接觸過水師,但他很有信心。


    隻要去了,必然能夠打造出,一支天下無雙的水師。


    隨後,趙繼光站起身來,將那份冊子收入懷中,稍稍思考了一下道:“按照估算,父親應該過不了幾天,就能到鎮北關了,所以,本將現在隻需要堅守幾天便可。”


    “隻要父親到了,本將就可以立刻出發,前往海州!”


    畢竟現在神武侯還沒到。


    如今他還是鎮北大將軍,必須履行最後的職責。


    也因為知道,自己隻需要堅守幾天,等待父親的到來便可以了。


    “這麽急?不見侯爺就走嗎?”親衛聞言,當即就聽出來,大將軍是一等侯爺到,就立即動身,顯然不想繼續留在鎮北關。


    可這樣一來,侯爺到時候知道了,肯定會大發雷霆。


    趙繼光自然知道他的想法,旋即道:“父親來了,本將繼續待在此地也毫無用處,而且鎮北關是父親最熟悉的地方,如今大多數將領,都是他曾經的下屬,完全不需要本將在此。”


    “再說,本將若是等他來了,免不了又是一通被教訓,與其觸黴頭,還不如先走。”


    他太了解自己那位父親了,非常眼裏。


    對待親兒子都是如此。


    倒不如先走。


    至於草原大軍那一方,那就更不用擔心了。


    隻需要在這段時間之內,向外散播神武侯即將入主鎮北關的消息。


    如此,不僅軍心大振,怕是連草原大軍,也會因此產生一絲慌亂,不管輕易進攻。


    而這些,趙繼光都已經完全算計好了,完全不會有問題。


    “是,那如此,卑職就先暗中為大將軍準備一下。”


    親衛對此並沒有任何意見。


    加上自己本就是大將軍的人,到時候也肯定會跟著對方一起離開。


    “好,就如此決定,你下去吧。”趙繼光點了點頭,然後道:“對了,這幾日尤其要加緊戒備,多派些斥候出去,打探草原大軍的動向,我們必須要堅持這幾日。”


    親衛躬身,旋即也沒有猶豫,離開了大堂之中。


    趙繼光則是看著對方的背影,若有所思。


    隻要再堅持幾天。


    就可以前往海州,節製水師了。


    所以自己,也必須在這時候多準備一下。


    當即,稍稍思考後,也沒想著用飯,轉身走到了將軍府內堂的一間小屋子。


    這個地方,在將軍府之中,屬於禁地,除非趙繼光本人,別的人、包括親衛都是不允許進入的。


    此刻,他將屋子打開,裏麵漆黑一片,沒有任何亮光。


    趙繼光走了禁區,將窗台旁遮擋光的簾子拉開。


    下一刻,整個房間的都亮了起來。


    這裏麵的裝飾非常簡單。


    沒有床榻,沒有桌台。


    隻有一座座巨大的木架,而木架之上,是各種造型不一的戰船,隻不過木架上的戰船非常小,最大的,也不過一尺多而已。


    更為重要的,這些小戰船,並不是用一整塊木頭雕刻出來的。


    是由各種精巧的木條和木塊。


    以最嚴密、最複雜的方式,所拚湊而成。


    而這,就是多年來,趙繼光花費諸多心血,所構築的戰船模器!


    沒錯,他心中向往大海,但僅僅是看海圖,在心中推演沿海地區駐軍的方式,還不足以滿足。


    因為在打開中,必須要有穿吧?而且普通的船肯定不行,至少要堅固,才能抵住風浪。


    所以在私下裏,瞞著所有人自己製造戰船模器。


    起初,趙繼光覺得這種事情很難。


    畢竟連真的戰船,也沒有見過多少艘。


    所以私下裏找了幾本古書,想要參考一下。可經過一段時間的研習後,發現這東西很簡單,所以直接開始上手做。


    過程也出奇的順利,感覺幾乎沒有任何難度。


    幾年下來,他已經做了幾十艘不同特點的戰船模器。


    當然,模器終究隻是模器而已,不是真的。


    尤其他因為這麽多年的研習,還想到了一些問題。


    那就是現在的戰船,幾乎都用木材打造。


    若能夠在裏麵加入鐵器的話,肯定會更強。


    隻不過趙繼光很清楚,如今大魏的冶鐵能力不強,滿足不了這個條件。


    所以也並不期望這些。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若真正按照自己想法打造出的戰船,絕對比現如今大魏的戰船要強大很多!


    此刻,趙繼光將一艘戰船模器放在手中,喃喃自語道:“相信在不久之後,你們再也不用被封在這陰暗的屋子中了,你們將會和我一樣,在大海上乘風破浪!”


    他的聲音帶著顫抖,還有濃濃的期待...


    因為這一天,不遠了!


    感歎完後。


    趙繼光將窗台的簾子拉上,然後走出房間。


    因為心裏知道,在自己赴任海州指揮總使之前,必須要將鎮北關守後,直到父親到來。


    所以接下來的幾天時間,他將所有精力,都放在這方麵。


    草原二十萬大軍,可不是小事。


    為了防止敵方分兵。


    趙繼光先是開始散播,神武侯已經達到鎮北關的消息,擾亂草原大軍的軍心。


    同時,自己則不時帶著手下的將士,直接走出去,騷擾地方。


    因為神武侯威名太盛。


    草原大軍果然提高了警惕。


    麵對他的進攻,並沒有選擇迎戰,隻是防守。


    也因為神武侯,草原大軍也全部集結在一起,並未分兵,從其他地方進犯。


    如此,趙繼光的目的完全達到了。當然,他心裏知道,這種事情瞞不了多少天,很快就會被發現。


    屆時,草原部族一定會由於被耍,選擇開始進犯。


    但這沒什麽,都在他預料當中。


    因為在那個時候。


    父親已經到了。


    而這些情況,也如趙繼光預料的那樣,一切順利。


    直至第三天,有消息傳來,神武侯的隊伍已經到了不足鎮北關十裏,很快就要進關。


    他當即派手下的大將前去迎接,至於自己,則選擇和親衛悄然離開。


    其實,這若換在平時,那就是擅離職守。


    可因為有了朝廷的命令。


    這其實算不上什麽。


    因為該做的事情,也已經做完了。


    現在趙繼光,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早些前往海州,去統領水師,去將自己的戰船模器,打造成真正的戰船!


    與此同時。


    京師也收到了神武侯即將達到鎮北關的消息。


    朝廷眾大臣,都徹底鬆了口氣。


    因為他們非常清楚。


    隻要神武侯到了,那北境的壓力至少可以減輕一半以上。


    尤其是現在北境的兵馬,也全部都開始行動了,戶部的銀餉也跟了上去。


    在如此情況下,即便草原二十萬大軍一齊行動,也能頂住壓力。


    這就是一個王朝的強大,當要做某件事情。


    尤其是從皇帝到下方官員都在行動時。


    那是相當可怕的。


    這一日。


    皇城,景德宮之中。


    魏雲弈背靠在主位上,神情愜意。


    而趙靈瑛,則站在旁邊,拿著一本奏折,說道:“陛下,父親即將達到鎮北關,北境各府也發來折子,說糧餉充足,隨時可以動。”


    “想來,此次北境的危機,定能夠解除,說不定還可以反擊,一舉擊潰草原十部的聯合呢。”


    對於自己的父親,她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即便這一次草原大軍聲勢浩大。


    可現在,朝廷上下一心,加上鎮北雄關,肯定不會有任何問題。


    而在趙靈瑛的想法中,防守住北境,那隻是初步目的,


    最重要的,就是擊潰草原二十萬大軍。


    如此。


    至少可再保北境數年和平!


    “擊潰?”聽到此話的魏雲弈,當即就忍不住坐直身軀,直接道:“不行,之前朕已經交代了老侯爺,此次的目的,隻是防止草原大軍南下、適當的進行反擊而已。”


    “隻要讓草原十部知難而退,就已經可以了,至於擊潰草原大軍,是不行的。”


    “畢竟草原地域廣大,街上那些蠻族騎兵強大,最好不要冒險。”


    “萬一被伏擊,那局勢怕是要更加危險了。”


    “還是保守一點比較好。”


    雖然他說的,是擔心草原埋伏。


    但實際上,是害怕那神武侯,真做出擊潰草原二十萬大軍的事情來。


    如果真的這樣,那氣運還不直接暴漲?這可是軍事上的勝利啊,比變法成功所增強的國力更加明顯。


    因此無論如何,都是不能讓此事發生的。


    “啊?”


    “隻要讓草原十部知難而退就行?”


    趙靈瑛聞言,當今眼中滿是茫然之色。


    陛下讓自己父親掛帥,居然隻是為了這個目的?


    當即,她忍不住道:“可就算成功了,草原大軍還會有再戰之力,萬一過不了多久,就卷土重來怎麽辦?”


    那些草原蠻子,隻要一壯大,很快就會選擇南下。


    如果不將他們擊潰,那後患無窮啊。


    趙靈瑛本以為。


    陛下的目的,是直接擊潰草原的聯盟,可現在看來,顯然並不是如此...


    “卷土重來又如何?”魏雲弈認真道:“既然老侯爺能夠擊退他們第一次,就能夠擊退第二次,索性就讓老侯爺在北境鎮守幾年,即便不擊退,隻要防守組鎮北關就可以了。”


    “雖然北境條件艱苦,但老侯爺乃是當世人傑,肯定是不在意的。”


    其實,他還希望草原有再戰之力呢。


    這樣就能夠消耗大量的銀子。


    因為魏雲弈的計劃是。


    攤丁入畝若是施行成功,怕是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一大筆稅收。


    加上今年各府各地上繳的,必然能夠使得今年國庫充盈,如此,氣運肯定要漲。


    但如果北境一直都有戰事,那就不同,必然能夠消耗氣運。


    而且,即使草原部族不繼續南侵了。


    他也不會將神武侯調迴來。


    隻要大軍一直都在備戰狀態就行,同時,自己也有理由,多給北境將士撥一些軍餉,如此,目的不就達成了嗎?


    “這...”趙靈瑛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站在原地,完全不理解。


    不過,她並沒有說出自己的疑惑,因為心裏覺得,既然陛下選擇這樣做了,肯定是有別的計劃。


    “好了愛妃,還有其他的奏折嗎?”這時候,魏雲弈罷了罷手,繼續道。


    大還丹已經在煉製了,就算一直守在旁邊也沒有用處。


    所以他覺得,還是多關心關係朝廷發生的事情。


    說不動,自己能在其中找到,敗壞氣運的方法呢?


    “有。”趙靈瑛又拿起另外一道奏折,繼續開口:“這道奏折,是有官員參奏戶部侍郎孫克儉的,至於寫奏折的人,就是陛下上次罰俸一年的禦史台那位官員。”


    什麽,被懲罰了一次,居然還上奏折?


    是個諍臣啊!


    聞言,魏雲弈一愣,不由感歎道。


    可惜啊,自己是要當昏君的人,不需要這種諍臣。


    不過他並未選擇忽視,而是讓瑛貴妃念,想知道孫克儉又做了什麽。


    “奏折上說,孫克儉最近一段時間,突然在暗中,購下了一大批糧食和絲綢,還有酒水等等各種貨物,不僅如此,還在私下裏與京師的商人接觸,所以懷疑孫克儉不改商人本性,利用手中權力,為自己牟利。”


    說到這裏,趙靈瑛頓了一下,繼續道:“而且奏折上還有一個懷疑,就是孫克儉用以購買各種貨物的銀子,是從戶部之中挪用的,因為涉及的數額,初步估算,有幾萬兩!”


    此刻,魏雲弈終於有些坐不住了,不是因為震驚,而是興奮。


    自己之前提拔孫克儉,就是看對方是個當貪官的料啊!


    本來因為上次,有人參奏對方不做事、還留戀風月之地,讓他稍稍有些失望。


    覺得此人太沒出息了,戶部侍郎這樣的肥缺都給了你,你居然就這點愛好。


    現在好了,孫克儉居然疑似挪用戶部銀兩牟利。


    這是什麽?


    這就是監守自盜啊!


    還直接就是幾萬兩銀子?


    果然厲害啊!


    須知,戶部的開銷,都需要用在朝廷的各個地方的。


    被這麽一挪用,肯定會形成一個大窟窿,到時候朝廷的運轉就會出現問題。


    而最為重要的是,現在大魏突然出現了一名貪官。


    兩者相加之下,氣運肯定會削減。


    好!好啊!


    皇天不負有心人,朕終於找到了一個真正的奸臣苗子了啊!


    魏雲弈真的非常高興,連續兩次氣運增長,其實已經讓他有些慌了,現在終於看到了敗壞的希望,他如何不開心?


    當然,這種事情是不能表現出來的,所以他看向趙靈瑛,當下道:“這個人太小題大作了,而且怎麽老盯著孫克儉?不像話,再說,孫克儉和商人接觸怎麽了?說不定那些人是他的好友呢?”


    “怎麽?現在做官,都不能與好友一起相聚了?他這個禦史當的也太嚴格了吧?”


    “至於那些暗中購買的糧食和絲綢,說不定孫克儉用的是自己的錢呢?”


    當即,他繼續道:“有些人,就是喜歡捕風捉影,尤其是這些禦史,其他的事情不幹,天天盯著那些做實事的官員,傳朕的禦令,這個上折子的官員,再罰俸一年!”


    旁邊,趙靈瑛聽到這些話後,徹底懵了。


    這陛下怎麽又偏袒孫克儉啊?


    而且。


    對於敢說話的官員,又進行了懲治...


    說實話,要不是她知道,自己這位陛下英明神武。


    光是靠這種舉動,簡直能被稱為昏君了,哪有皇帝完全不聽禦史諫言的。


    就算有問題,也不應該懲罰啊...


    畢竟。


    禦史的職責不就是這些嗎?


    趙靈瑛很無奈,當即忍不住道:“可陛下,我大魏祖製,是不允許官員本人私下經商的啊,孫克儉這是犯了大忌啊。”


    這句話,倒是讓魏雲弈一時間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確實,官員本人私下經商是大忌。


    換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忽視。


    尤其對於皇帝來說。


    若發現了這個問題,肯定要嚴肅處理的。


    隻是,魏雲弈想當昏君,而且最為重要的是,這是手下唯一的奸臣人才。


    在這種時候,可不能出問題啊。


    當即,他稍稍思考了一下,當即就編了一個理由,繼續道:“愛妃,你還是太淺薄了,先不說孫克儉是不是要私下裏經商,就算是,你怎麽不知道,他這樣做是為了朝廷呢?”


    “若是他將經商賺來的銀子,全部都交給朝廷呢?你說,這樣是好是壞?”


    “而且,孫克儉的能力,你也不是不知道,完全沒有經商的頭腦。”


    “所以啊,不要過於去思考這件事情。”


    “有時候壞事,還是能變好事的。”


    魏雲弈知道,如此蹩腳的借口,肯定是唬不住對方的,當即繼續道:“好了,此事朕相信孫克儉,他是太後的堂弟,是皇親國戚,都是小事,無需理會,給朕說說,還有沒有其他事情吧。”


    說完,他又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


    目的就是讓對方知道,此事沒得商量了。


    果然,趙靈瑛聞言後,神色帶著無奈之色:“是,陛下。”


    旋即將手中的奏折放下,又拿起另外一份折子,繼續道:“小國...是遼鎮指揮使宋鴻誌遞上來的折子,說他也即將達到遼鎮了,不日將接過遼鎮指揮使大權,特遞來折子請安。”


    “請安?”魏雲弈笑了,忍不住道:“小國舅是什麽樣的人朕了解,肯定不止於此。”


    “陛下英明。”趙靈瑛歎了口氣,迴答道:“宋鴻誌說,這幾日他一直在趕路,星夜兼程,睡不好就算了,從軍之人自然習慣,就是京師之外的東西有些吃不慣。”


    “所以懇請陛下,能不能找京師各大酒樓中,給他找幾個庖廚,送往遼鎮。”


    此時此了,趙靈瑛徹底無語了。


    對方現在不僅是小國舅。


    還是當將軍的人啊。


    居然連吃差一點都忍受不了,還要從京師專門派庖廚過去。


    紈絝子弟終究是紈絝子弟,一點苦都吃不了。


    想皇後性子是一個多麽純善溫和的人啊。


    怎麽就有了這樣的弟弟呢?


    而魏雲弈呢?


    又笑了。


    正如自己預料的那樣,小舅子在自己麵前說的天花亂墜,到頭來呢?


    還不是這樣?


    須知,還沒正式對高陽國用兵呢,就要求這要求那。


    不過對此,他還是能理解的,吃習慣了皇後親自做的飯菜,再吃別的,肯定是難以入腹的,自己能怎麽做呢?當然是滿足對方的要求啊。


    旋即,他頓了點,道:“就從了小國舅的請求吧,不就是想吃好一點嗎?朕答應,不過,京師那些酒樓的庖廚不行,就讓在禦膳房挑幾個禦廚出來,讓他們趕往遼鎮吧。”


    直接派禦廚?


    趙靈瑛不由覺得,皇後這一家的恩寵太盛了吧?


    隻是稍稍想了一下後,覺得陛下對自己似乎趙家也不錯。


    你看自己兄長,犯了那麽大的錯,也隻是降了一級而已,依舊讓對方領兵。


    在這種緣由下,她也沒有多少猶豫,恭敬道:“是,陛下!”


    這時候,趙靈瑛忽然想到了些什麽,又繼續道:“臣妾之前聽父親說話,遼鎮這個地方,雖然有五萬駐軍,但因為朝廷與高陽國之間很多年都沒有進行過大戰,所以整體實力有些弱。”


    “雖然宋鴻誌有一些能力不錯的副將輔佐,但臣妾還是擔心會出問題。”


    她的擔心不無道理,畢竟這次對手是高陽國。


    萬一戰事失利。


    那大魏在諸國麵前的威嚴,怕是要蕩然無存了啊...


    “無需擔憂。”魏雲弈道:“遼鎮之後,是整個遼東地區,有接近二十萬大軍,高陽國不敢妄動的。”


    當然,他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按照原著的記憶來看。


    高陽國李氏王室,心裏並不想開啟大戰。


    即便給了他們機會。


    怕也是不敢直接動手,這一次之所以要求大魏出錢,就是想趁著北境戰事撈錢而已。


    “是,是臣妾多心了。”


    趙靈瑛點了點頭,覺得陛下說的對。


    因為在自己父親口中,這個國家,根本就沒有什麽骨氣!


    真有這個膽子與大魏開戰嗎?除非是被逼急了。


    可以宋鴻誌的能力,不會用兵。


    加上手中才五萬大軍,怕是很難讓高陽感覺到威脅吧?


    魏雲弈則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對於小舅子,可是抱著大期望的。


    高陽國太弱,若讓其他將領去,肯定能夠打贏。


    可小舅子呢,完全不是這塊料,說不定很快就會束手無策呢。


    畢竟領軍這種事情,單看兵書還不行,需要實踐!


    所以,小舅子啊,千萬不要讓朕失望啊。


    敗壞氣運的事情。


    全靠你了!


    而就在魏雲弈思考這些的時候。


    已經進入遼東區域的宋鴻誌,此刻帶著兵部配備的親衛以及一些副將,經過日夜兼程,終於在這一日,趕到了遼鎮!


    遼鎮,位於遼東最東,因為曆朝曆代,都沒有經曆過大戰,所以論起雄偉,完全比不過鎮北關。


    不過在大魏立國之後,遼鎮成為了門戶,所以這些年來,也一直在擴建。


    可也因為朝廷與高陽國相互之間的通商關係,以及城中的駐軍。


    兩者相加之下,也使得此地很繁華。


    此刻。


    在遼鎮城門口。


    宋鴻誌身穿一套與眾不同的白色鎧甲,加上手中的銀槍,看起來威武不凡。


    身後,則是幾名副將,以及負責安全的親衛。


    “將軍,是否進城?”


    這時候,一名中年副將策馬走到他的身邊,拱手道。


    隻是宋鴻誌並沒有開口,而是將目光,投向麵前的城池。


    他知道。


    從今天開始,就是自己備戰高陽國之時了!


    而宋鴻誌這個名字,也將會以一種與眾不同的方式,被無數人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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