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跳入了屋子當中李平,果然看見巢元方,正跪在炕頭,給母親把脈。


    而身後的童子,掛了一身的木頭碎屑,手持一把銀粧刀,正戰戰兢兢的看著自己。


    李平眼神直接一縮。


    那是母親的銀粧刀。


    好啊!


    你們兩個崽種,不但深夜翻牆入戶,居然還敢手持短刀,威脅自己的母親。


    這是嫌自己活的太愉快了嗎?


    冷笑一聲。


    “唰!”


    李平手中的神鬼方天戟,徑直往前一遞。


    修長如同彎月的戟刃,直接卡巢元方的脖頸下方。


    然後輕輕往上一挑。


    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巨力,直接將巢元方挑著站了起來。


    頜下雪白的胡須,像是細雪,簌簌而落。


    殷紅的鮮血洇出,將剩餘的胡須染的一片血紅。


    李平這才說道。


    “你就這麽想死嗎?”


    說完了巢元方之後,虎目一轉,再看向了戰戰兢兢的童子。


    即便是害怕成這樣,手中的刀,卻依然沒有放手。


    大手如同獵食的蒼鷹,忽倏一下,就直接掐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如同鋼鉗一樣的虎口收緊,捏的那童子,直翻白眼兒。


    而李平這才冷冷的喝道。


    “小崽種,就你也敢持刀,威脅我母親?”


    “我今天就讓你看看,熊孩子,是如何變成死害孩子的。”


    說著,將抓著童子的手高高揚起。


    竟然就要將他摔死在當場!


    “我兒且慢!”


    母親一聲喊,讓李平手上的動作頓時一頓。


    摔人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他惡狠狠的看了這兩人一眼,這才大手一鬆,讓童子從半空中墜了下來。


    然後飛起一腳,踢在了他的手腕上。


    哢嚓一聲,骨折的聲音響起。


    巨力衝擊之下,握在小手中的銀粧刀,直接被踢到了半空。


    隨後李平抬手一捏,捏住了銀粧刀的刃尖。將神鬼方天戟,從巢元方的頜下收迴。


    輕輕一甩,將刃上的血珠,甩到了地上。


    李平這才大馬金刀的走到了炕頭,攔在了母親身前,輕聲問道。


    “母親沒事兒吧!”


    說著,直接將手中的銀粧刀,遞了上去。


    而劉氏看見兒子,這種兇猛如同天神一樣的英姿,不由的徹底的愣神了。


    不過才生病半月而已。


    兒子怎麽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以前雖然說是經常鍛煉身體,有時候甚至是像個傻子一樣,沿著長壽坊就開始滿街跑。


    可她以為那是兒子,在彩衣娛親而已,沒怎麽當迴事兒。


    誰知道如今一發怒,竟然有如此威勢。


    這是怕自己擔心,才將一身的本事,藏著掖著嗎?


    傻孩子,母親怎麽會害怕兒子有本事?


    沒聽說過母以子貴嗎?


    你要是真的比你那個混蛋父親還要厲害的話,萬一有一天,我們能夠見上一麵的話。


    我也能理直氣壯的嘲笑那個混蛋。


    讓他悔不當初。


    像是看稀世珍寶一樣,看著兒子的劉氏,從他手中,接過了銀粧刀,異常隨意的插迴了刀鞘之中後,這才一臉寵溺的看著李平,笑眯眯的說道。


    “我能有什麽事兒?”


    “不是還有兒子你在嗎?”


    “誰能拿我怎麽樣?”


    說著,劉氏將半躺著的身體,往上挪了挪,斜靠在枕頭上之後,這才繼續說道。


    “平兒,你怎麽會光著身子的?”


    “冷不冷?”


    “萬一病了可怎麽辦?”


    說著,抬手一指身後的櫃子,道。


    “櫃子中有我給你縫的新衣服。錦袍上麵的蘭花還沒有繡完。”


    “我兒還是先穿上吧。”


    “等娘病好了,再給你重新縫製。”


    對於親人的好意,李平自己是不會拒絕。


    給了屋子中的兩人,一個警告的眼神,李平將手中的神鬼方天戟,往地上一杵。


    “鏘!”


    一聲輕響。


    戟杆沒入地麵半尺。


    而李平,則是走到炕頭左手邊櫃子上,打開了櫃門,從中取出了一件兒錦袍。


    蜀錦的麵料,光是看上去,就華貴異常。


    而款式,竟然不是常見的居家道服之類的衣物。


    而是要多複雜,就多複雜。要多華麗就多華麗的禮服。


    除了和當官的正旦大朝會的禮服,細節上有一些區別之外,儼然就是正裝朝服的樣子。


    這是準備讓自己盛裝出行,去相親的嗎?


    還是直接就是婚禮的正裝?


    心中吐槽,手上卻沒有半點遲疑。


    新衣服誰不愛,即便是有兩個成年人的年紀了,李平還是不樂意穿麻布的衣服。


    絲綢不香嗎?蜀錦不好嗎?


    看著兒子,將櫃子裏麵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往身上穿,劉氏滿意的點了點頭。


    然後,卻目光有些不善的看向了正在處理傷口的巢元方,和抱著手腕兒,正在顫抖的童子。


    目光來迴打量了好幾遍,然後,這才麵無表情的問道。


    “巢元方,巢太醫!”


    “你這好好兒的太醫令不做,反倒是半夜翻牆,偷偷跑到妾身家中來。”


    “到底是打的什麽樣的注意?”


    “不給妾身說說嗎?”


    巢元方才給自己的下巴,敷上金瘡藥,用細麻布將傷口包裹了起來。


    正要給弟子,處理好骨折的傷勢,聽到劉氏這麽一問,頓時,整個人都是一個顫抖。


    唉!


    真是得意忘形了。


    竟然忘了,連皇上和齊國公,都在盡心盡力的拉攏此人。


    自己又怎麽會,覺得此人竟然如同白蓮花一樣,出淤泥而不染?


    如今猛虎睜眼,擇人而噬。


    而自己和弟子如今的慘狀,正是自以為是,卻又敢去捋虎須的下場。


    聽劉氏這麽一問,巢元方慘笑一聲,歎息著說道。


    “不管夫人信不信,老夫確實沒有壞心。”


    “今夜來此,也確實是為了給夫人診脈而已。”


    “除此之外,別無他意。”


    “哦!”


    巢元方的話,劉氏根本就不信。


    自從錯信了他人之後,她不論做什麽事兒,都會多留一個心眼兒,更何況,還是這種錯誤百出的狡辯。


    輕笑一聲,劉氏不屑的說道。


    “巢太醫,這是糊弄妾身呢!”


    “什麽樣的診斷,非要在半夜才能成行?”


    “而主家不允許的話,不惜翻牆也要闖入,這種行徑和賊人無異,你管這叫沒有壞心?”


    “再說了,看天時,也不過是才過五更。”


    “你來的這麽早,又是如何躲過宵禁巡邏的士兵?又是如何打開裏坊的大門?”


    “這麽處心積慮,就為了看一看妾身的病情,你說妾身會不會相信?”


    巢元方有心說,自己就是為了躲過宵禁,避開裏坊的開門時間,才專程在門口藏了一夜。


    可這種行為,看上去卻更加的鬼鬼祟祟。


    還不如上麵的處心積慮呢。


    瓜田李下,又怎麽能逃脫這樣的嫌疑?


    千言萬語,最終化作了一聲長歎。


    如今,隻能實話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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