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麵的冬天,家家戶戶都起床很晚,一來這時候是農閑,也沒啥要幹的活,二來起得晚了,一天就可以吃兩頓飯,能省下不少糧食,還能省了糧食木柴,雖然現在老百姓的日子都好了,可老一輩的村裏人還是很節省的。


    所以一直到了八點多了,才陸陸續續的有村民出來,一邊走路一邊說話,行走在小路上,踩著腳下的雪,咯吱咯吱的響。


    一個撿拾著柴禾的老頭剛剛拐過一戶人家,就聽到了一陣劇烈的玻璃崩裂聲響,緊接著又是一個女子的驚恐的叫聲,嚇得他渾身一哆嗦。肩膀上扛著的柴禾直接落在了地上。


    “這是啥動靜啊,這麽嚇人呢?”他低聲的自言自語道。


    對麵過來一個推車的老太,上麵也放著一些幹柴,她低聲的說道:“你不是這個村的,不知道情況!還不是金翠蘭家嗎?那家的小兒子被放出來了,又在和自己的親媽打仗呢!”


    “兒子打親媽,那可不成,這樣敗壞的事情,可不能這樣聽著,咱們去看看!”老頭說著要去和他評理,被老太太拉住了。


    “打倒是沒打,就是吵吵,砸東西啥的,你可別多管閑事了,張寧可不是好鳥,萬一得罪了他,把你家柴火垛子都給點了。這事兒村長都不敢管,何況是咱們了,小心弄得一身麻煩。”老太太說完就走了。


    老頭歎了口氣,也跟著走了,沒打人就算了吧。


    而屋子裏麵張寧把能砸的都砸了,正在炕下麵站著,手上拿著一個擀麵杖指著自己的老娘大喊大叫,而金翠蘭早就麻木了,低頭快速的穿衣服。


    他大聲的吼道:“你咋不說話?我都說了好幾遍了,我不同意,你要麽一個月給我一千塊錢的生活費,要麽馬上跟他分了養活我,就這麽兩條路!”


    “那老頭現在一個月也開不上兩千塊,還有自己的孩子要養活,我給你一千,人家能幹嗎?”


    “那就分!你憑啥過去那邊,自己享受好日子,就不管我啦?要不是我提前出來了,我都不知道你這麽不要臉,這麽大歲數還改嫁!我兒子你都送走了,你欠我的!你就得照顧我!”


    說起來張寧還舉得一肚子委屈呢,自己在裏麵,多少次捎信,說是吃的不好,讓她給點錢,她也不管。


    自己的親表妹在國外吃香的喝辣的,住的是小別墅和洋房,卻讓他受這樣的罪!現在可好,自己老娘都要離開自己,那哪行啊?


    金翠蘭看著一地的狼藉,冷冷的看著兒子,眼中全都是仇恨。


    張寧在監獄裏麵這些年越發的幹瘦,兩隻賊眼睛冒著寒光,肌膚也是黑黑的,也有了很多白發,一臉的無賴相,而金翠蘭這些年跟著那個老頭,長的倒是胖了一點,有些富態相,看樣子是挺幸福的老太太。


    但是這幸福也是持續到兒子迴來就停了。


    那天他迴到家,冷冷清清的,一個人也沒有,問了左鄰右舍才知道,母親竟然改嫁了!


    他打聽到了對方的家,怒氣衝衝的過去了,正好那老頭正在和金翠蘭一起吃飯呢。他過去二話不說把桌子給掀了,把老頭打了一頓,然後揚長而去。


    而金翠蘭心裏也想到了,自己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從此後張寧每天就在鬧,雞鴨魚肉的必須給做上,要是敢不給他做,就鬧騰喊叫砸東西。


    金翠蘭也隻能忍耐著,她怕丟人。


    張寧可沒這麽樣就放了金翠蘭,開始管金翠蘭要錢,說是想做生意,她隻能把這些年攢的錢全都給了他,可是不出一個月基本上就被揮霍一空了。


    金翠蘭知道了,當時都要暈死過去了:“那可是幾萬塊啊!你咋能……”


    “現在幾萬塊還是錢啊!媽,你真老土!我做生意請客吃飯什麽的,都要花錢,一瓶像樣的酒都要幾千塊了。”


    “那你的生意呢?”


    “生意不是正在談嘛,你就不要管了。我心裏有數!”


    金翠蘭又急又氣,放聲大哭起來,大聲的吼道:“我不管你了!那是我的救命錢啊,你咋能這樣對我!”


    為什麽別人家的孩子都那麽懂事兒,品偏偏自己的這樣!


    張寧看和母親這樣,也不以為意,他一直覺得自己家有個在國外的有錢親戚呢,不算啥,逼著他去聯係金秀給他弄錢,或者弄出過國去。


    可是金翠蘭就是鐵了心不管了,不管他說什麽,就當是耳旁風,自己倒黴就行了,絕對不能在連累自己親大哥了。


    張寧有天突然又說想要娶媳婦,說是看上了誰家的好看的閨女,才十八九,想要娶迴家,讓母親去說親,不去就鬧:“我是你的兒子,這事兒本來就是當媽的出頭的!天經地義的!”


    人家能答應自家嬌養出來的如花似玉的好姑娘,嫁給四五十的勞改犯嗎?


    金翠蘭硬著頭皮進去,幾句話沒說完,對方就把金翠蘭罵了出來。後麵人家閨女家害怕張寧在背後使壞,一家子都跟著去親戚家那邊躲著去了。


    張寧也很生氣帶窩火!老子當初掙錢的時候,什麽樣的女人都得湊過來跪舔,你們這些村姑被我看上了,都是你們的幸運,竟然敢不接受我?真是可笑!他開始在村裏麵光明正大的欺負婦女。


    略微有點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婦都被他給攔在路上調戲過,大家嚇得都不敢從金家這邊走,有那種脾氣暴躁的人家,抓著張寧一頓打。張寧當時是求饒了,背後就砸人家玻璃,燒柴火垛子,往人家大門上扔大便什麽的,什麽惡心事兒都敢做。


    村長來警告也不好使,他就跟人家撒潑耍賴,倒在地上不起來,村民更是煩他們煩得要死,有什麽婚喪嫁娶的自然也是沒人招唿他。


    可張寧就非要賴過去大吃大喝,而且也不給禮金,吃完了就鬧事。


    氣的村民明裏暗裏罵金翠蘭:“都是這個老娘們,把兒子教育成這樣了!為啥一直要賴在我們村子禍害人,我們也沒得罪你啊!”


    “就是的,不是說是城裏人嗎?幹啥非要賴在我們這邊,真的是煩死人了!”


    金翠蘭羞愧的不行,想要勸一下兒子,一開始的時候,他還能聽幾句自己的嘮叨,到了後麵,一開口略微勸幾句,張寧就吼她:“你少他麽管我!這些人都是拜高踩低的混蛋,不教訓一下能行嗎?都怪你沒能耐!要是能賺點錢,我能由著人這麽欺負嗎?我進去這些年,不想想咋發財致富,就知道賠著野男人睡覺了,還不給我要錢去!”


    金翠蘭隻是偷偷的哭,那個後老伴兒也不想和她過了,直接就提出了分手。


    村裏麵議論紛紛的,還有人明裏暗裏的擠兌著他們,讓他們走。


    本來金翠蘭也不是村裏的,這房子和地都是金秀家的,所以就希望他們趕緊離開這裏去城裏,也讓他們能好好的過。


    金翠蘭每次見到村民的鄙視和厭惡的眼神,都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悔不當初真的不該這樣。


    張寧看到母親這邊沒啥油水可以榨出來,就去找父親了。


    張守峰見到兒子來了,沒有驚喜,反而臉色一沉,當時就不高興了。


    他早已退休了,靠著吃養老金過活,也算不錯,可是因為後麵的兒子要結婚娶媳婦,把積蓄都給花了,老婆也沒工作,所以也就是一般家庭。


    張寧進去的時候,兩口子在吃飯,他也不客氣大搖大擺的坐在那邊拿起了大饅頭來,一邊吃一邊說自己要開公司,要籌錢,張嘴就是三十萬。


    “我可是你的兒子,你不管不行!”


    張守峰的後妻以前是個潑辣的,可是如今娘家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沒人幫著出頭,就一個兒子還不在家,她是個精明的,直接找了借口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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