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看來趙波想將來進入機關或者國企裏麵做領導了。不知道是他的意思還是他父母的意思?


    郝鵬走之前說:“霞子!我一定會以你為目標好好學習的。”


    我笑了起來:“我有這麽好嗎?”


    “你的成績一直很穩定,從來沒有下來過。我很佩服你,我也會努力的。”郝鵬說完笑了笑,大步的往前走了。


    奶奶問我是不是還要留短發,我笑著點頭:“當然要了!現在是最關鍵的三年,哪有時間打理這個頭發,登上了大學我在留頭發。”


    “那我學理發吧,你去理發店,貴不說話還要排隊,耽誤時間。我以前也給你爸剪發呢,放心,我幫你。”奶奶不由分說,就開始買了剃頭的推子,開始給我剪發。


    雖然她剪的不怎麽好,可是好在我也不需要發型,看著鏡子裏麵留著小子頭的我,雖然瘦小,可是挺有精神的,我們兩個都笑了。。


    雖然不想和父親見麵,可是這城市就這麽小,不管怎麽避開,始終還是見了麵了。


    很快我爸就在早市發現了我奶奶。那天我正在家裏畫稿子,他就進屋來了,奶奶跟在後麵,有些羞慚的看著我。


    “你爸不管怎麽樣也要跟著來,他保證不鬧了,隻是見你一麵,我看他說的那樣,也就帶過來了,霞子,你不要生氣。”奶奶又心軟了。


    我看了父親一眼,多日不見,他蒼老了不少,穿著半舊的汗衫,胳膊上和手腕上全都是肮髒的膠布,不斷的輕輕咳嗽著。我一時有些心疼,可是想到他曾經對我做的那些事情,又覺得格外痛恨,心中很複雜。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我,一直皺緊眉頭,他對我他應該有很強的無力感和陌生感吧。


    我說:“我還是考上了高中。”就算你的老婆和孩子一直想要給下絆子,我還是考上了。


    爸點點頭:“我早就知道了,其實我的單位也知道了,都為了你的成績感到驕傲,咱們家也能考出去的人了。他們想要慰問我,所以我還是希望你明天能迴到那邊一趟,不然看到我們不住在一起,會有別的想法的。”


    “你就說我出去玩了。”我平靜的說:“我都不想和你見麵,何況是你的領導。”


    “有人拍照片,最好還是過來吧,不然我們也很為難,不知道和領導要怎麽解釋。”爸坐在我的對麵看著我,奶奶端了一杯熱茶給他。


    我看著茶水的氤氳置氣,緩緩道:“不知道你們這次能得到什麽好處?”


    爸一愣:“你說啥?”


    我笑了笑:“若是沒好處,你怎麽會來找我呢?你可以對我不聞不問幾個月的,不會突然出現的,我太了解你了。”


    爸歎了口氣:“你不要把人都想得那麽勢力行不行?我一直很惦記你,可是我又覺得你過得那麽好,有錢又有好成績……”


    “我沒有母親,父親也不管我,我才十幾歲,還沒有成年,所有吃的用的,學費也全都要靠我自己,你覺得我自己會過的好?”


    “霞子…我隻是覺得如果大家不見麵,你可能會活得更好。”


    我看著他那種蒼老頹喪的臉,歎道:“我不想和你爭辯,你說吧,到底有什麽好處,不說就走吧,我很忙,沒時間和你繞圈子。”


    爸急得要喊出聲來,可是最終還是攥緊了拳頭說:“單位準備給家裏兩百塊的慰問金。”


    “哦,原來是為了兩百塊錢來的。”我冷笑。


    奶奶頓時急了,拉著他往門口推搡:“強子!原來你並不是為了看你姑娘的,是因為有事兒才來的?你又在這裏騙我!你馬上出去!”


    “媽!”我爸拉住了他的胳膊:“就算是沒有拿錢,我也一定要找到你們的!咋能一直不讓我見我的親媽?”


    我平靜的說:“我不想要見你的領導和家人,我不欠你的。”


    “霞子,現在家裏麵的情況你也知道一點,我很缺錢,我的腿受傷了,陰天下雨就很疼,要是有了兩百塊錢,我也能去看看病。”他說著把自己的褲管拉了起來,他的右腳的膝蓋部位腫了起來,紫紅色的一片,有一片很明顯的青紫。


    奶奶頓時急得說道:“這是咋整的,為啥不去看?”


    “我下井的時候被石頭砸了,一直沒有時間去看。”


    奶奶急道:“那你倒是趕緊去看啊!你沒錢了嗎?不是賣了房嗎?就算是還債了,可是也應該還要有幾千塊啊!”


    爸歎了口氣:“有些事兒簡直沒法說!文麗曾經和一個導演見了麵,那個導演說隻要拿三千塊出來,就可以演一個重要的小孩角色,結果把錢給了對方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那個人了。”


    我皺眉道:“這該不會是騙子吧?去報警啊,把這個人抓了,把錢要迴來。”


    奶奶更是急的要暈過去:“你們咋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啊!多少人一輩子都沒辦法有三千的存款,你咋能怎麽咳咳咳……”她急促的喘息起來。


    我扶著她:“奶奶,你冷靜點。”


    “咋能冷靜呢!趕緊去報警抓人!”奶奶急的往外走,可是被爸給攔住了。


    爸也攔住了奶奶道:“吳英害怕別人知道了太丟人。再說那個導演也不是本地的,用的名字也可能是假名字,根本找不到。文麗在家裏麵哭了好幾天,求我們不要把這件事鬧大了,我們為了她以後的名聲著想,也隻能認倒黴了。現在家裏的情況不好,我就算是看了病,休息也需要時間,耽誤一天全勤獎就沒有了。”


    他說著坐在那邊,抽起了煙來,是最廉價的一毛五一盒的葡萄煙。


    我哼了一聲,為你寶貝女兒的名聲,幾千塊就這樣打了水漂了!真是大方的很。


    “早就告訴你們了,不要弄這個!拍戲這個東西就是機緣巧合,不能一直不學習往這個上麵使勁兒,你就是不聽。咱們就是平凡百姓之家,根本不成的!那能去專心致誌的搞這個!結果就搞成了這樣……”奶奶哭了起來。


    爸早就麻木了:“媽,你說這些的話,兒子都已經知道了,我也明白的告訴文麗了,以後要學習為主。就算是拍不了戲了,上大學也是一樣有未來。她現在醒悟不過來,不肯放棄希望,可是早晚還是會懂的。”


    我心道,她的成績考得上嗎?文麗若是沒有成功過,可能就像前世一樣甘心碌碌無為了,可是偏偏又成功了一次,她已經變得非常不甘心了。


    奶奶又是生氣又是心疼,最後蹲在地上看著他的腳:“咋能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難道霞子考不上高中,你得不到兩百塊的慰問金,就不去看病了!”


    “要是她考不上,我到時候可能就要讓霞子去上班了。”爸看了我一眼:“都不上學了,自然是要幫我養家糊口。”


    我笑了起來:“你現在改了要錢的辦法了?鄭文寶管你了嗎,鄭文麗賺大錢的時候管你了嗎?你的腦子裏麵凡是你享福的時候,就是你們一家四口,等到你沒錢了,突然想起來你還有一個女兒可以當牛做馬。”


    本來我看到他的身上的傷還很心疼,可是聽到他的話,已經完全不想看他一眼了。


    “難道我是出去玩的時候受傷的嗎?我是為了賺錢,你怎麽這麽冷血?!”爸失望的看著我。


    “當初我說了讓你做車工,你會受傷嗎?你隻會越來也好。再過幾年到處都要你這樣的專業車工人才,可是你願意冒險去下井,短視的光是為了賺錢,現在你受傷了,你也不知道反省,難道隻會埋怨我?”


    “霞子,我知道你恨我,怨我,可是我現在也已經這樣,就請你幫幫家裏吧,也不需要你錢,隻要迴家說兩句話就行了。”


    我看著我爸:“不管你做了什麽,隻要你低聲下氣的求我,我就一定要答應你原諒你嗎?”


    爸不說話,重重的吸了兩口煙,一屋子都是嗆人的煙霧,他現在煙癮也是越來越大了。


    “爸,我和你生活在一起的時候不多,我不了解你是什麽人,但是我聽我奶奶以前在村裏麵說過,你是一個很正直的人,以前在村裏麵誰幹了壞事,別人不敢指正,隻有你敢!雖然幹的也是體力活,可是每天都是笑盈盈的,我敬佩過你,可是現在你卻成了一個為了錢不要麵子,不要尊嚴的人了。活的就像是一團陰雲一樣,死氣沉沉的沒任何的生氣。”


    爸抓了抓頭發:“我也沒辦法,等到你到了我這個歲數的時候,你就會明白,尊嚴也不能當飯吃,養家的重任都在我身上,我有什麽辦法?”


    奶奶看著她從小養大的兒子,一臉的無奈,她早就失望透頂了。


    “你隻會欺負霞子,讓她一次次的妥協,為了吳英和她的兩個不爭氣的孩子!”


    “媽!你不要說吳英,她也為了這管家盡力了,都是我沒用!”


    “她除了吃好的,穿好的,盡什麽力了?你每天在驚嚇忙完了迴家還要自己洗衣服做飯,以為我不知道?你願意當奴才就去當,可是少給她臉上貼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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