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一愣,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麽說。


    我下了地從抽屜裏麵拿出了兩瓶維生素遞給他:“你拿著吃去吧。一天三次。損失我給你的新年禮物。”


    “你竟然還在關心我,我以為你恨透了我了。”


    “我就算恨你,你也是我爸,你隻要不來招惹我就好。好好的和那邊過日子吧。”


    爸一揮手:“我知道你們全都瞧不起我,我沒能耐,隻能跟在吳英屁股後麵轉,她說啥是啥,可是我有啥辦法!我要養活那麽多人,我不下井能行嗎?我就算是下井了死命幹活,吳英還是不滿意!恨不能讓我一個月拿出十萬八千來!”


    “你喝多了,先不要說了。”你和她的事兒和我有啥關係,我幫你說她了,迴頭你就醒了,我就倒黴了。


    “算了!我知道這事兒我和你也沒辦法說。霞子,爸有時候也知道對不起你,可是我沒辦法,我和吳英才是兩口子,為了我們家能消停,隻能犧牲你了。”


    我不說話,抱著熱水袋看著他。


    “我也過得很苦悶,每天一睜眼就是錢錢錢!”


    這時候奶奶遞給她一杯熱茶:“來喝一點醒醒酒。”


    爸接過來直接灌下去了。


    “強子,你是不是有啥話說啊?”


    “媽,我沒有,我先走了!”他說著直接走出去了。


    奶奶詫異的說:“一進門就說是自己有事兒,可是也沒說,就這麽走了。”


    我也不說話,批著衣服送了他出門,剛要鎖門就聽到了吳英的聲音:“你咋這麽快就出來了,跟咱媽說了嗎?”


    “說個屁!我現在一個月將近一百的收入,可是你咋還不知足,到底我拿迴來多少錢你才能甘心?竟然連我媽的農村的房子和地都要霸占?”


    “剛強!我也是為了咱們家好,那土地租出去兩年,今年不就到期了嗎?反正媽在霞子這裏,也不能迴去種地了,不如就直接賣了。咱們也好買樓。現在的房子便宜,我哥說了,要是現在不買,以後就買不起了!”


    “買個屁!咱們的錢買個平房綽綽有餘,可是你又要折騰著買樓房,咱們有多少錢你心裏沒數啊!我不想買!”


    吳英耐著性子道:“求你為了文寶想想吧,他現在幹啥也不行,沒有樓房誰會和他處對象?隻要媽的土地賣了,咱們……”


    鄭剛強吼道:“我還要想迴村去養老呢,我憑啥要賣?要賣就賣你們家的!起開!”


    我聽到了咣的一聲,吳英哼叫著撞在了杖子上麵。


    “你幹啥去啊剛強,等等我!”吳英追上去了。


    我一迴頭看到奶奶站在我身後。


    奶奶一臉的悲痛,原來是吳英讓我爸過來談賣房子賣地的事情。那可是農村人的根,也是她安身立命的最後指望,本以為今年土地就可以迴來了,可是沒想到吳英卻一早就惦記上那裏了。


    我勉強笑道:“奶奶不要擔心,爸不是根本就不答應嗎?”


    “你爸是啥人我很清楚,吳英隨便說兩句話就完了,霞子,明天不要給他們開門。”她說著就迴屋去了。


    難得我奶奶也有如此憤怒的時候。


    第二天我把鎖頭直接所在了外麵,裝作人不在家,吳英和我爸來了三次都是這麽鎖著的狀態,也隻好走了。


    吳英很生氣的說:“大過年的不在自己家呆著,到底去幹啥了?”


    “你過年不也是領著孩子到處走?說她幹啥?趕緊走吧!”爸悶聲道。


    “強子!我知道你生氣,可是我也是為了咱們家好啊。她就算是把土地和房子都賣了,那不是有霞子嗎?倆人過的還不知道多逍遙呢!你媽現在吃得好睡得好,手上還不知道有多少錢,哪裏是咱們能比得了的?”


    我爸喊道:“你啥意思?我非得讓我媽吃不上喝不上,這才對勁?我告訴你,這事兒不準再提了!我怎麽想怎麽覺得對不起我媽,我不給她養老,就知道給她添亂就夠不孝了,現在還逼著她賣房賣地?迴去吧!”


    他說著大步往前走,吳英一把拉住了:“鄭剛強!你說話是放屁嗎,昨晚上都說好的事情,你今天咋就變了?”


    “因為我一直不願意!都是你逼我的!”


    “強子!咱們買樓差了那麽多錢,你媽不應該支援我們一點?誰家兒子過日子母親不幫襯著了?咋偏偏咱們就不行?”吳英大概是覺得我和奶奶都不在家,聲音老大了。


    鄭剛強不說話,直接就要走人,可是被吳英給拉住了,哭嚎起來。


    “不準走,咱們今天就在這裏等著!必須要讓媽把這個錢給咱們!難道我生的孩子不是她孫子和孫女?憑啥隻管文霞?買了大房子大不了就給奶奶一個房間給她養老就是了,還差她那一碗飯嗎!再說了她都那麽大歲數了,把著那些東西也不知道她想幹啥,還能留著下崽嗎?真是夠自私的!”


    奶奶再也忍不住了,推門出去喊道:“是!我就是個老不死的,就應該現在就死了,把家裏的東西都給你禍敗才行!”


    爸和吳英嚇了一跳,一起啊了一聲。


    吳英急忙說:“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用說了,我死之前是不會把那些土地和房子給鄭剛強的。你們走人。”


    “媽,你開門啊,我給你解釋!我也是為了你好啊,城裏的房子不是能保值嗎?再說,買了樓房,我也能照顧好了你。”吳英慌亂的拍著門。


    “你照顧?”我走出去冷笑道:“你自己連一頓飯都不會做,咋照顧?而且你的文寶在我家住了幾天把奶奶都給打了,這樣的地方讓我奶去養老?吳英,你別做夢了!”


    “鄭文霞!都是你挑唆的!讓媽都不管我的兩個孩子了!”吳英哭了起來:“強子,你幫我說說話啊,我不是這個意思。媽,你不能不管你的倆孫子啊!”


    我爸無奈的歎道:“趕緊走吧!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我不走!錢還沒有要出來呢,我為啥要走?我為你們老鄭家生兒育女,培養了一個女演員出來了,你們還這樣對我?我咋這麽命苦!”吳英大哭道。


    奶奶理也不理,直接迴去了,任憑爸和吳英在外麵爭吵,就像是聽不到一樣。我給奶奶做了飯她也不吃,坐在那邊呆呆的發愣。過了半天他們才走的。


    一直到了晚上,她才對我說:“霞子,將來我死了,農村的房子我留給你。”


    “奶,我不要,你好好活著,別想這些沒用的。”


    “傻孩子,隻有你能保住老家的根本。”奶奶說完就出去吃飯去了。


    第二天爸自己來道歉,奶奶讓他進來了,始終耷拉著眼皮,也沒什麽好臉色。


    爸說:“我和她說好了,絕對不會要那邊的土地和房子,您放心。”


    奶奶看了他一眼:“那就好,管好你的媳婦,不會賺錢,不會教育孩子,不會過日子就算了,心要是黑了,就再沒希望了。”


    “媽,不要這樣說吳英了,文麗不就教育的挺好?文寶有今天都是自己作出來的。”


    奶奶笑道:“你以為砸錢讓文麗當了演員,連學都不讓她上了,這就是教育的好?強子,人不能這麽短視啊!算了,我也管不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爸歎了口氣,直接站起身走了。


    我想勸奶奶幾句,可是被奶奶製止了:“我現在想開了,啥也不管了。去弄幾個好菜,既然我都這麽自私了,就自私到底。”


    “唉!”我答應著去了,連著兩天的大魚大肉,花樣翻新的做。奶奶一直樂嗬嗬的,也算是徹底放下了,什麽心都不操了。


    一直吃到初六那天,我覺得肉和餃子都吃得膩了,我就蒸了幾個窩頭吃。


    奶奶笑道:“你這孩子,大過年的吃窩頭,嫌日子過得太好啊!”


    “可甜了,你嚐嚐,我加了白麵攙和的,一點也不硬,這是咱自己的家,願意吃啥就吃啥。。”我笑著掰了一塊窩頭給她。


    奶奶嘴上說我矯情,可也拿過去吃了起來。把那種醃漬的蘿卜切成條拌上辣椒油,加上窩頭和二米粥,味道很不錯。


    到了大年初七那天,我剛剛起來,林景、郝鵬,言黎還有金秀,又都過來了,有了去年的經曆,我這次過年,每天可是起得很早,所以他們到的時候,我都把爐子點上了。


    他們每個人都拿著很多好吃的,笑嘻嘻的看著我。


    我說道:“今年我可是起得很早。”


    “早知道,我早點來了。”林景笑道。


    “趕緊進來吧,別凍著了。”他們進門之後,我還意外看到趙波竟然也來了。站在最後麵,他穿著黑色的大棉襖,一臉不好意思的對我微笑。


    金秀說道:“我們在半路上碰到的,就問他願不願意來,他就過來了。”


    “你媽能讓你來嗎?”劉美麗可是不咋喜歡我的。


    趙波笑道:“我隻是和她說我出去逛逛。”


    “進來吧,你們吃凍柿子嗎?可甜了,我給你們弄幾個吃去。”我笑著把他們讓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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