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褲子全都被血染了,臉色蒼白,一手抓住了林天的胳膊,嘴唇都在顫抖:“救救我…”


    而趙倩已經嚇的語無倫次了:“不關我事啊,我啥也沒動!她是…不是我弄的!”


    她說完轉身就跑了。


    “老婆別害怕,沒事的!我現在就去送你去醫院!”林天也來不及管逃走的趙倩了,直接打橫抱起了李瓊珍飛快的往前麵跑,可是因為太著急了,他的腳下一個踉蹌,我這才發現他腳上穿的是拖鞋,差點沒撞到旁邊的門框上。


    我急忙往前跑:“你先不要急,去換鞋去!我現在幫你叫個車!”


    林天這才發現,急忙抱著妻子迴去了。


    奶奶在我身後喊道:“霞子,你拿上點錢啊,去醫院沒有錢咋整!”


    “我知道,我帶著呢!”我匆忙的往胡同下麵跑過去,那個時候出租車還少得可憐,我叫了一輛下麵鄰居,他家是開蹦蹦車的,這家男人正在吃飯呢,我飛快衝進去,飛快的把事情說了。


    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那人聽了也慌亂的放下碗筷,衝出去趕緊發動了車子,等到林天抱著媳婦兒衝出胡同的時候,車子已經可以砰砰作響起來,隨時可以出發了。


    林天抱著她去了副駕駛,李瓊珍已經意識模糊,長發披散在了林天的肩頭位置。他坐在了座位上麵,緊張的看著我:“我們做副駕駛了你咋辦?”


    我一邊翻上了車鬥一邊說:“現在都啥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管我?趕緊讓師傅開車!”


    他這才趕緊關了車門,車鬥裏一點障礙物都沒有,一路上我的頭發被大風吹得亂七八糟的,都在心中祈禱著,千萬不要出事。


    我的母親就是死於難產的,我絕對不想看到這樣一幕發生我在眼前,更不希望一個孩子一出生就沒有母親,因為這也實在是太苦了。


    車子開到了婦產醫院,醫生護士見到了孕婦的褲子上的血跡,臉色蒼白如紙,奄奄一息的樣子讓她們嚇壞了,也沒時間說什麽廢話,趕緊送進了產房裏麵去了。


    我去了一樓交了住院費和手術費,幸好我的錢一直都隨時攜帶,各種費用一共交了兩百塊,拿著收據和單子我迴去了手術室了。


    隻見林天靠坐在了牆壁的座位上,一臉的頹喪,雙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不過是一會功夫,他好像已經蒼老了好幾歲。


    我坐在他的身邊,低聲的說:“沒事兒,你相信我,現在醫學發達,你的妻子絕對沒事兒的!她也沒有遭遇什麽大的撞擊,就是太激動了。”


    “這都是我的錯,我根本處理不好和趙倩之間的問題,才讓她成這樣的,現在她的孩子還沒有足月,孩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的……”林天沒說完,就伸出雙手去抓自己的頭發,可是被我攔住了。


    “你手上全都是血,還是去洗一洗吧。不然那些人看到你這樣,也會有疑問的。”


    林天長長的歎了口氣,站起身走出去了。半晌迴來,就一直盯著產房的門,眼睛都紅了。


    “到底咋迴事啊?趙倩為什麽突然發瘋了?”我說道。


    林天說:“因為我的身份被她知道了,她就一心想要讓我和瓊珍分手和她結婚。”


    “哦,啊?什麽身份?”我好奇的看著他。


    林天皺眉道:“我的親生父親找來了。”


    我疑惑的看著他,林景不是說了他是父親去世了,他母親才改嫁到林家的嗎?這怎麽突然又出來了一個親生父親。


    林天簡單的說了,原來在十幾年前,他們家因為成分不好,父母被組織上逼迫離婚了,他的父親直接跑到國外去,很快就傳來了消息。


    說他人已經死在了國外,她的母親帶著幼小的孩子就遭殃了,外公外婆不在了,他們的日子一直過得很苦,幸好村子裏麵的父親的老朋友收留了他們,對外就以父子相稱。


    後來這位朋友又去世,他的母親沒辦法在村裏生活,所以又進城去做保姆,這才被林天的爺爺看到,她為了給兒子一個比較好的生存的機會,這才嫁給了對方,但是她在最近去世了。


    林天說:“我的身世有點複雜,總之都是時代的悲劇,你也許聽不懂。”


    “我懂得。後來你爸爸找迴來了嗎?”


    “是的,他現在國外,他沒有死,也算是個華僑。”


    我突然想到了上次的那個楓葉國的糖,原來是他親生父親給的。


    “他希望我可以認祖歸宗,而趙倩一心想要出國,就開始糾纏不放。”


    幾年前他們在部隊的時候,一次進山的時候出了意外,好幾個女兵從山上滾落下去,林天在救人的時候,不小心讓地上的石頭劃傷了她的後背,出現了一道將近十厘米的口子,本來這件事也不怪林天,趙倩當時也沒說過要負責之類的,可是知道林天有出國的路子,就突然改變了主意,死咬著不放,說是自己後背已經毀了,沒人會要,要他補償自己。


    結婚幾年後在離婚,她就是外國公民了。


    我冷笑道:“這女人真是夠不要臉。竟然因為自己的貪心去折磨你的妻子。”


    “是因為我拒絕的不夠徹底。”林天緊皺著眉頭,非常的不愉快。我想到過年的時候,他似乎也很悲觀,看來這個就是問題的根源了。


    “總之,謝謝你了文霞,你先迴去吧。你給我的錢我改天還給你。”他說。


    我說:“既然我都來了,不如就陪你等到底吧,也讓你輕鬆一些。”


    林天苦笑道:“其實我是為了你好,李瓊珍的家人要是看到你,也一定會說出什麽難聽的來,對你一個女孩子也不好,我真的不想連累你。”


    我剛要說話,這時候門開了,護士走出來了笑盈盈的說:“恭喜,是個女孩,母女平安!”


    林天長全身的肌肉都是鬆弛下來,長籲了一口氣,眼中流露出了一絲驚喜。急忙走過去了。


    他的聲音都在發抖:“我現在要去見我的妻子!”


    護士攔住他:“我勸你還是準備住院的東西吧,她現在沒醒過來呢。孩子太小也要做檢查。”


    “我知道了。”林天轉身往外走,可是又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來,又折迴去了,可是走了幾步,站在那裏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估計是腦子有點亂,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我笑了笑,從衣服口袋裏麵拿出了十塊錢給了他:“你現在最好去買點吃的還有點用品什麽的。等到你老婆醒過來了,一口吃的都沒有,估計會發飆的。”


    “謝謝,我指的了。”


    “倒是她的月子咋辦?”


    “她媽本來馬上就過來了,有人幫著坐月子,就好辦了。謝謝你。”


    “你客氣啥?當初你也幫過我的。我走了,恭喜你做爹了。”我笑道。


    林天點點頭,嘴角忍不住有一絲笑意湧了上來,他是真的很高興。


    我轉身往外走,剛走到走廊的盡頭,就見到一對中年夫婦走上來,倆人穿著和氣質都不俗,一臉的嚴肅,我有一種感覺,這倆人就是李瓊珍的爹媽,果然,我迴頭見到他們站在林天對麵,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女人猛然給了林天一巴掌,聲音傳了老遠,打完了她就哭起來。


    男人扶住了她的肩膀低聲的勸說著。


    林天硬生生的承受了這個耳光,低頭說道:“對不起,我讓瓊珍受委屈了。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絕對不會有下一次!”


    夫婦倆都很克製,我也沒聽到說什麽,隻看到女人歎了口氣,擦了擦眼淚。


    我見到不會有什麽了,這才雙手插兜直接下樓迴家去了。


    奶奶正在家裏麵熬湯呢,見到我迴來了,急忙拉住我問怎麽樣了。


    我就把事情簡單的說了,奶奶歎道:“竟然是這樣,這個趙倩還挺討厭的。”


    “一個巴掌拍不響,林天對她的拒絕不夠徹底,所以才會讓人可乘之機。”


    “林天可是男人,總不能和你一樣去瘋打一個女人,也太不像話了。何況還是個片兒警,你覺得他還能咋樣,這事兒要是放在你身上你也管不了,我一會就去弄點雞湯送到醫院去,不管咋地,咱們也是鄰居。幫幫忙也是應該的。”奶奶迴去熬湯了。


    我想著剛才的氣氛,想要勸說奶奶別去了,可是想想還是算了。畢竟產婦的身體要緊。


    奶奶也沒有用我,自己慢悠悠的去送了雞湯,迴來說李瓊珍已經醒了,抱著親媽就哭了。


    “她說希望是個兒子,結果是個閨女,覺得不起林天。”


    我想到了房間裏麵那麽多胖小子的照片,忍不住的嘴角抽搐,她一定很失望吧。


    奶奶說:“他們和好了,我看著李瓊珍的爹媽也不怎麽生氣了。”


    “那就好。”


    此後幾天,林天家的平房好幾天沒有人迴來,我家裏倒是天天都有喝的,小米粥,鯽魚湯,豆腐湯,大骨頭湯,我知道一定是奶奶幫著做湯了,把給產婦的盛出來,再加調味料,除去給產婦的,剩下的也全都便宜我了。


    林景也知道了小嬸子生孩子的事,可是因為忙著準備會考,也沒過去看,讓我捎了十塊錢,給他,說是他父母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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