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彩雲的臉都僵了下來:“霞子,咱可都是一個村子住著,遠親不如近鄰,你這麽不近人情,以後咋相處?”


    “我說的都是事實,不然嬸子去找裁縫做,這錢我來出,就當是我送給丁麗的禮物,你看咋樣?”我也不生氣,笑嗬嗬的拿出來了一塊錢給她。


    我知道王彩雲要是敢收下我手裏的錢,估計得讓人被吐沫星子淹死,找便宜沒夠嗎?


    奶奶也過來了:“丁麗媽,你也別為難我,不是為了供我的孫女上學,也不會費勁的弄這些針線活的,再說我年紀大了,做出來的褲子樣式也不流行,你閨女也不一定喜歡不是?我看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王彩雲看到不行了,便擰著身子往外走,還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不就是上了個破初中!有啥了不起的,等著瞧,早晚我姑娘混得比你好得多!”她說完快步的走出去了。


    我冷笑一聲,關上門,拉著奶奶進屋:“不用理會這人,找不著便宜就恨我們。”


    “霞子做得對,可是下次拒絕人的時候得有點技巧,不然得罪人。”


    “對這個女人不用慣著。”


    我和奶奶簡單吃了晚飯,晚上家裏也不舍得電燈,天一黑,我們倆就早早的就歇下來了。萬籟俱靜的鄉村,火熱的小炕,我覺得很舒服。


    奶奶道:“用不用給你灌一個暖水袋啊,冷不冷?”


    “不用這樣很暖和呢。”我閉著眼睛靠在奶奶的身邊。


    奶奶摸著我的頭發,突然說:“我聽人家說,文寶不到期末考試就又出事兒了,好像是欺負人,把一個小孩給打傷了,吳英花了一百塊才把這個事情了結了,又托人去轉了別的學校,你爸也頭疼得很。可是也不能不管,兩口子總想要讓他念完初中。”


    我沒吱聲,心中感覺很痛快!前世吳英總是把這些狗屁的爛事交給我,這一杯子也讓你好好嚐嚐被人奚落和辱罵的滋味吧。


    奶奶又說,文麗的文藝好,雖然期末考試沒參加,可是也沒人說什麽,她到處找人補課,希望明年考出好成績來。


    見到我還是不說話,奶奶說:“霞子,你不要嫉妒文麗,各人有各人的好,發揮你的長處,一定也能過得好。”


    “我沒有嫉妒,我隻是想著,這麽折騰爸的錢一定不夠用的,最後還要你拿錢。”


    奶奶笑了笑:“不管咋樣你們多是我的孫子,孫女我還能不管咋地?你放心,我一定公平的對待你們三個孩子。”


    我剛要說不想要她的錢,突然聽到外麵一聲喊叫聲:“趕緊來人啊,老金家出事了!”


    我和奶奶蹭的坐了起來,開始穿棉襖下炕。


    村裏麵的姓金的人家除了金秀家沒有第二家了,她家怎麽了?


    我和奶奶一起去了金家門口,見到外麵已經擁了很多人在外麵,紛紛議論著,裏麵傳來了哭喊的聲音,時不時還有東西碎裂的聲響。


    我和奶奶擠進去,正好見到她大姑衝出來,頭發亂糟糟的,一臉的淚痕:“我不活了!”


    金秀媽和金秀一起拉住她,金秀媽喊道:“翠蘭,你想開點,不能死啊!”


    房間裏麵還傳來了打罵的聲響,金秀爹吼道:“你簡直是個畜生!你咋能這樣逼迫你媳婦呢?當初你狗屁不是的時候,我們是怎麽對你的?”


    一個男人叫囂著:“我張守峰行得正走的直!就算是和她離婚了,也沒什麽可挑理的,現如今家裏的外債,她都不想還,這是一個城裏人的素質嗎?我告訴你金翠蘭,你就是死了我也不可能原諒你!趕緊錢還了!”


    金秀爹喊道:“當初你家窮的直掉渣,根本沒人理你,你是怎麽求我把妹子嫁給你的!現在有本事的女人看上了你,你就想要拋棄她,這些我們都認了,就當我們認識了一隻白眼狼,可是你竟然假造了那麽多債讓她還?你還是人嗎?我今天就打死你!”


    “放開我!君子動口不動手啊!打壞了我,我還要讓你們賠錢的!”


    屋子裏麵嘭嘭的聲響,不多時,張守峰的喊聲便成了求饒聲:“大哥,你輕點,你這是幹啥啊!出了人命你賠得起嗎?”


    她大姑這時候嗚嗚哭著掙脫開了金秀媽,照著門口的一堵牆撞了過去。


    我衝過去直接擋在她的麵前,她的頭正好頂住了我的肚子,一起撞到牆上。肚子就像是被打石頭砸了一下,而金秀則是眼睛一翻就沒意識了。


    大家夥七手八腳的扶著她起來,金秀急的拉住我:“咋樣啊霞子,你疼不疼?”


    我勉強笑道:“我沒事兒,結實著呢!”靠!我的肚子都要被撞碎了,簡直要命了。


    這時候屋門一開,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走出來,他穿著西服,有點人模狗樣的。


    這就是金翠蘭的丈夫,他非常的狼狽,一邊跑一遍說道:“果然是村裏的,粗魯又低賤,沒文化!我告訴你們,這個婚離定了!說啥都不好使!金翠蘭你少裝死,老子不吃這一套!”他指著昏過去的妻子說:“一百五準備好了,不然你要承擔責任的!”他說完就跑了。


    有村民想要攔住他,可是張守峰喊道;“我嶽父可是在城裏當領導的,你們想好了在動手!”眾人就猶豫了,得罪了有背景的人可不好辦。


    他就趁機會飛快的往外跑,我看了看,從地上撿起來了一大塊沒劈好的柴禾狠狠的砸了過去。


    咣!正中他的屁股,張守峰慘叫一聲,摔了一個狗吃屎。


    他迴頭吼道:“是誰打我的?”


    我早就進院子去了,根本不理會他。


    張守峰罵罵咧咧的走了。


    奶奶在裏賣弄氣的直跺腳:“豈有此理,這是啥人啊!我以前見過一次不是挺有禮貌的?”


    “那是因為他還沒攀上高枝兒呢,對於這樣的人來說,女人隻是他的踏腳石。”


    奶奶一愣,皺眉看著我:“你…你說啥?”大概是吃驚於我小小年紀說出來的話。


    我笑趕忙扶著她說:“我聽金秀大姑自己說的,你就不要生氣了奶奶,惡人自有老天爺收拾!”


    金秀娘此時歎息道:“話是這麽說,可是老天爺哪裏顧的過來啊!”她又讓大家夥都迴去,家裏出了這樣的事情,也實在是臉上無光。


    眾人紛紛議論歎息著走了。金秀和她娘還有我奶加上我,四個人把金翠蘭給架了進去,放在了炕上。


    屋子裏麵一片混亂,牆上的鏡子也碎了,金秀的父親坐在炕邊直歎氣。


    見到自己妹子已經暈過去了,他的臉上露出了疼惜的表情來。抓了抓頭發:“當初我就說這人不老實,不讓她嫁,她非要嫁,現在總算是知道錯了。可是也晚了!”


    “你說這個幹啥,隻能讓翠蘭傷心不是?想想咋辦吧!”金秀娘說。


    金秀爹為難的看著她:“孩子娘,現在想想咋把一百五湊上吧。總不能逼死她。”


    這麽多錢可不是一般百姓能承擔的,金秀家的條件雖好點,可也挺困難。


    可是金秀娘也沒反對,隻是擦了擦眼淚:“翠蘭的命好苦啊。一場婚姻,什麽也沒有得到,隻有一百五十塊的債!年紀也大了,以後可咋辦?可恨她兒子竟然也勸著他媽忍下來,真是一個沒骨頭的!”


    金秀爹坐在那邊吧嗒吧嗒的抽著煙袋鍋子,一臉愁容。


    金秀拿了毛巾蘸濕了,放在了她大姑的頭上。


    金秀娘拉住女兒說:“行了秀兒,你迴去睡覺吧。我們守著就行了,今天可謝謝你了。”


    金秀看了一眼熟睡的大姑,眼淚下來了。


    奶奶對我說:“咱也迴去吧,留在這裏也起不了什麽作用。”


    我說道:“金叔,明天我和你進城,我們去反映問題。”


    金秀爹一愣:“你說啥?”


    金秀爹一愣:“你說啥?”


    其他人也張口結舌的看著我。


    我說:“我們去找到他們營地的領導去把這個事情說了,我就不信了,這麽大的部隊,就沒有能說理的了!”


    “可是咱們誰也不認識啊。”


    “上次那個和你說話的林天不當過兵嗎?他剛剛專業,我相信他認識的人一定很多。”


    金秀爹疑惑道:“我隻知道他是從農村出來當兵的,別的其實也沒什麽熟悉。”


    “上次我和我家人幹仗,我就是被他救了的,他是一個好人。”


    “中!既然是剛轉業的,一定能認識上麵的人,咱們去告狀去!”金秀爹來了精神。


    我和他們一家商量了出發的時間,然後和奶奶一起告辭了。金秀送我出去了老遠,拉住我的手,哽咽著說:“不管成不成,我都謝謝你!”


    “咱倆是啥關係啊,不說這個。”我笑著說:“要是真的討一個公道迴來,讓你娘給我燉肉吃。”


    金秀用力的點點頭,眼淚掛在了長長的睫毛上麵。


    我和奶奶迴去,意外地發現,家裏的柴火垛子少了一堆,看地麵上還有幾根剩下來的,剛才著急沒鎖外麵的大門,竟然有人跑到這裏討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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