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意外來客


    聞言,蘇眉笙忍不住笑了:“她這是心存感恩,上一次我們我救了她,她一直記在心上,這次我受傷,她隻要知道了就一定會來,我才會提前讓你寫了信,給他送去。現下我身邊所有有聯係的人,一個都不能讓謄嬤嬤知道,就怕哪一天,我抓住了她的把柄,她情急之下會從她們身上下手。”


    這次杏花的事就是最好的證明。既借刀殺了人,又讓她蘇眉笙無還手之力。


    在蘇眉笙想起了杏花時,錦兒也想到了這位可憐的姑娘。


    “可惜了無辜的杏花。”錦兒無奈的感歎道。


    “隻要待謄嬤嬤被繩之以法塵埃落定後,我再想辦法還杏花一個公道。”此事,蘇眉笙心裏早就已經有了打算,隻是沒有說出口罷了。


    入宮後的人都明白一個道理,宮中女子沒到出宮年齡被趕出了宮,往後的日子也不好過,會因名譽受損而遭到萬人嫌棄和唾罵。


    在相處讓杏花裝作失心瘋時,她就決定不能因為心腸歹毒的謄嬤嬤,而讓杏花後半輩子都活在被人詬誶中。


    “眉笙,你真好。”錦兒被感動的眼圈紅紅。


    被杏花傷成這樣了還一心在為杏花著想,這世間除了蘇眉笙,不會再有第二個。


    “不知道是誰方才還在生我的氣……”蘇眉笙擠眉弄眼的逗弄道。


    一聽這話錦兒又嘟起了嘴:“誰讓你不跟我說清楚的,我就想你能住好點的屋子,能得到更好的照顧。”


    “這就是為何我會說是婉儀最了解我?我做的事說的話,她能馬上領悟其中含義,你跟了我這麽久,對我卻不勝了解。”


    錦兒不好意思的蠕蠕道:“那是因我沒有你們聰明,你和婉姐姐都是世間少有的奇女子,能相比的人寥寥無幾。”


    “有一個人可以與我們相媲美。”


    “香貴人?”


    蘇眉笙點了點頭。


    “你們不一樣。”錦兒雖不如蘇眉笙,卻並不笨,自上次去禧貞宮喝過茶之後,她心裏就清楚,香貴人再聰明,與蘇眉笙也不是一類人。


    “倘若日後我們與她為敵,鹿死誰手,就難說了。”蘇眉笙閃動著熠光。


    每與香貴人接觸一次,蘇眉笙就越覺得她的高深莫測。饒是如此,蘇眉笙反而有一種激流勇進,躍躍欲試的衝動。


    她不怕事,更不怕難,越難越有鬥力。


    錦兒看向了她:“眉笙,我如今是不喜香貴人,甚至有些怕她,可她如此嬌弱又怎會是你的對手?我見著她隻是有些心思過重罷了。”


    麵對這樣的錦兒,蘇眉笙隻能暗自搖頭。


    香貴人無疑就是第二個陸卿雲,隻不過陸卿雲過於狠毒,而香貴人過於陰冷,一個跋扈與表麵,一個潛藏與暗中,兩人的本質卻都是一樣的。


    等有一日真要扳倒了陸卿雲,日後香貴人與她蘇眉笙是敵是友,誰也無法預料。


    蘇眉笙不想在繼續這個話題,推開了錦兒手裏的粥碗:“不吃了,飽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再去內務府弄點補品給你補補。”錦兒收拾起了碗筷。


    聞言,蘇眉笙突然笑了:“若不是有顧忌,還用得著你去找補品嗎?”


    這話錦兒聽懂了:“我送信時,菲姐姐和虞姐姐正在婉姐姐的行宮裏吵著要來看你,桌上堆滿了補品,可婉姐姐就是不讓她們送。”


    “因此我才說婉儀最懂我,即使她們人不到,若是禮品到了,也一樣會暴露。一個小小的下等宮女為何會收到如此多嬪妃們送來的禮品?這本身就不合規矩。”蘇眉笙道。


    “你和婉姐姐都是很聰明之人,哪裏是我們這些愚笨之人能夠比得上的?我能做的也就是為你煮煮粥,熬點湯藥之類的。”一臉憨厚的錦兒說的很是實在。


    “錦兒如此賢惠溫柔,將來定能找到一個好情郎。”


    說起這個話題,錦兒的臉頓時紅的像個柿子,卻手腳不停,扶著蘇眉笙再度趴下,為她蓋上了薄被,“太醫說這幾日你千萬不可動作太大,以免撕裂了傷口,你先睡會,我出去了。”


    頭枕在雙臂上的蘇眉笙這迴算是消停了。


    錦兒才端著碗出了門,為了保證蘇眉笙的安全,她出門後,直接在門上落了一把鎖,這樣就誰也進不去了。


    聽著門外落下了鎖聲,蘇眉笙暗自笑了起來,笨人用笨辦法,有時也挺管用的,最起碼她能夠安安心心的好好睡一覺。


    ……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當蘇眉笙睜開雙眼時,屋內已經點起了燭燈,錦兒趴在桌上睡著了。


    她想翻個身,可是剛一動,背部就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忍不住呲牙裂嘴的呻吟出聲。


    “很疼嗎?”


    倏地,從她頭頂上傳來了一道清然的聲音。


    蘇眉笙嚇了一跳,一扭頭,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皇,皇上?”因過於震驚,蘇眉笙連說話都有些結巴。她怎樣也沒想到,段景煥會出現在這裏?


    此時的段景煥正端坐在這裏唯一的一張殘破的椅子上,位置不偏不倚,就在她的前方。


    蘇眉笙現下睡的這張床其實就是幾塊板子拚接而成的簡單木板床,床下用兩根長凳子撐著,因周圍都堆著不少雜物,這張臨時拚湊的床就擺在了屋子的中間。


    如今段景煥就坐在她的前方,豈不是將她的睡姿一覽無遺?


    蘇眉笙緊忙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也不知方才睡著了後有沒有流口水。


    嘴角沒有口水的蘇眉笙這才免去了一絲尷尬,卻又換上了另一種尷尬,那就是她無法起身行禮,隻能這樣趴著的麵對當今聖上。


    “請皇上恕奴婢無法起身行禮之罪。”


    對此,段景煥不以為意,倒是一臉的明知故問:“見到朕很吃驚?”


    “是。”蘇眉笙半天才答出一個字,這樣的場景她能不吃驚嗎。


    皇上親臨這破屋子就實屬罕見了,更甚者還是在夜深人靜之時來看望一個小宮女?


    段景煥越發來了興致,追問道:“你是覺得朕不應該出現在這裏,還是覺得朕不應該此時出現在這裏?”


    “都,都有。”蘇眉笙如實的迴答。


    說話間蘇眉笙偷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錦兒。


    奇怪的是兩人說了這麽一通話,錦兒居然沒有任何的反應,甚至連皇上來了也不知道。


    “她已被朕點了睡穴。”看透了蘇眉笙心裏所想的段景煥隨口說道。


    蘇眉笙一頓,原來錦兒並非睡著了,隻是不想錦兒發現大慶皇帝來此,才點了錦兒的睡穴。


    “皇上何時來的?為何不叫醒奴婢?”蘇眉笙心中的疑問一串一串。


    段景煥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指了指燃燒到一半的蠟燭:“朕來了有半隻蠟燭的時辰。”


    這個時間可不短。


    “就,就一直看著奴婢?”蘇眉笙一臉的詫異。


    皇上不是應該都很忙的嗎?為何會在這破屋子裏幹坐半隻蠟燭的時間?


    段景煥沒有迴答,隻有他自己知道,蘇眉笙的睡臉如同她往常一樣的迷人。他隻是看了一眼,便無法移開視線,就這樣不知不覺的坐了半隻蠟燭。


    “為何讓自己受如此重的傷?”段景煥轉移了話題。


    “奴婢此次中計,是故意的。如若不然,定會引起對方的懷疑。”


    “若萬一被刺中要害了?”


    “那就隻能怪奴婢命薄。”當時的蘇眉笙並未想這麽多,在發現謄嬤嬤就在窗外時,她便決定以身試險。


    一絲不快閃過段景煥的眸中,他站起來走到窗前,抬頭望向窗外,負手而立。


    蘇眉笙無法看到背對著她的段景煥的表情,也就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領教過瞬息萬變的龍心,此刻她不敢隨意開口。


    “日後沒有朕的許可,不允許再冒如此大險。”他的聲音有些清冷,不似方才的平和。


    蘇眉笙想了想,才開口道:“並奴婢不怕死,隻是在突發情況下若一味的隻圖安全,反而會錯失良機。”


    “朕說了不允許,就是不允許。”


    “是。”蘇眉笙答得不情不願。


    嬤嬤的陰險和狠毒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若是不入虎穴,又豈能焉得虎子?隻是這話她不敢說出口,隻能悶在心裏。


    “不要以為你那點小心思,朕就看不出來。朕允許你這一次獨自麵對此事,是認為你能夠獨自處理且能自保。但就目前來看,以你一人之力,恐怕無法對付她。因而,朕決定……”


    “奴婢可以應付。”蘇眉笙急忙道。


    段景煥緩緩轉身,走到床邊微微低頭看向了她:“朕不想此事再有第二次發生。”


    “不會了,不會再有下次了。”蘇眉笙妥協了。


    若是段景煥不讓她插手謄嬤嬤的事,她想要扳倒陸卿雲的計劃就會落空,能抓住的也僅僅隻有一個謄嬤嬤而已。


    如今陸卿雲已經開始不折手段的向她身邊的人下手,她就不能再隱忍著不發,此次若是不能扳倒陸卿雲,往後隻怕就會有更多的人遭到毒手。


    就為了這,她都不能就此放棄此次的行動,因而,她妥協在了段景煥定下的桎梏裏。


    蘇眉笙的保證並沒有得到段景煥的信任,他的眸中不斷閃動著猶豫。


    拚命三郎這四個字放在蘇眉笙的身上恰如其分,不說遠的,就拿上次為侍衛們解暑降溫一事,她就能幾天幾夜不眠不休。她所做的一切,他都曆曆在目。


    那日得知宮中有人下蠱時,他就有了決策,卻被蘇眉笙的毛遂自薦給擱淺了。


    他相信了她,放任她去處理。


    結果,換來的是今日她的身受重傷。


    於是,他後悔了。


    聽過太醫的稱述,他不用看,光聽就能想象到她背上觸目驚心的那些傷。也更能想象到不止一刀,且還是刀刀入肉的那種椎骨之痛。


    她如何忍下來的?


    那一瞬間,他的心在緊縮,緊縮的令他無法唿吸。從未盼著入夜的他,不再理會朝政,而是一直站在大殿門口,盯著太陽,等著夜幕……


    直到這一刻,他見到了她。


    他緊縮的心才慢慢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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