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占地甚廣,茂林樓宇繁多,方圓五千餘畝,卻不止一個出口。南門是正門,林雲一連在南門觀望了幾日,沒看到半點林威的影子。他卻不知林府東西北還各有一角門。


    林雲隻道林威作惡多端怕仇家尋上門,乘坐的便是那不能被看穿的黑玻璃車窗的轎車。心想“若要掌握狗賊的行蹤,我非得找輛車跟在那車後麵不可。但讓別人開車跟蹤是萬萬不能的,但我自己卻不會開車,這可怎麽辦?”


    “好啊!你鬼鬼祟祟地在這幹什麽?”林雲正看得入神,忽聞身後有人嚷叫,驚得後背一涼。急轉身一看,卻是一女子雙手叉腰站在他身後,並且這女子他還認識,但他卻感到十二分的驚訝!


    但見那女子紮了一條幹淨利落的馬尾,清新靚麗,身著一身灰色勁裝,左腰懸著一金紋的青色葫蘆,右腰掛著一條黑紅相間的長鞭。此人正是苗家大小姐苗妙。


    “怎……怎麽是你?”林雲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苗妙此時會出現在這廢樓裏。


    “哼!”苗妙冷哼一聲道“怎麽不能是我!”掃了周圍一眼,地上到處是飲料瓶及快餐盒等垃圾,又有一張鋪在地上的床鋪,便知林雲在這裏紮窩,笑道“沒想到你在這裏偷雞摸狗,可教我好找,老實交代你在這裏幹什麽?”


    “我……這與你無幹!”他趕緊把木提箱蓋起來,但越是掩飾卻越是引起了苗妙的注意。她笑道“你帶著把狙擊步槍在這偷窺林府,定是想暗殺誰,假如我去報給林府的人知道……哼哼!”


    林雲慌道“你……你想怎麽樣?”


    苗妙笑道“其實很簡單,你乖乖跟我迴去,告知全縣父老鄉親你早已跟別人成親,不能再娶我,取消你我婚約。這事我就當不知道!”


    林雲覺得自己好像是曆經了九九八十一難才到了京城,大仇未報豈能說走就走,拱手道“好,大小姐,我對解除婚約一事沒有異議,你貌美如花,我是配不上你的。隻是我現下有要緊的事,待我辦完事立即跟你解除婚約,可好?”


    當初苗妙對林雲很生氣,不過將近一月過去,氣也隨之散了。聽他言語恭敬,又不乏稱讚之詞,她也不好太過強人所難,便道“我依你,但你可要快些辦!”林雲連連點頭“嗯嗯!”苗妙從包裏掏出手機道“把你的電話留一個,這樣我隨時能聯係到你!”


    林雲將電話號碼報知與她,好奇地問“你怎知我在這裏?”他這幾日行蹤極其隱蔽,但凡出門都是戴著口罩跟鴨舌帽的。


    苗妙神氣十足地道“我的本事大著呢,隻需略施一二,你便逃不出我手掌心!”說話間食指伸進腰間的葫蘆裏,抬手便在林雲臉上拍了拍。


    苗妙能找到林雲還得從當初她在擂台上與林雲打鬥說起,那時她是準備用毒捉弄一下台上勝利者的,所以長鞭上是塗了蠱毒的。林雲握過她的長鞭,便中了她的蠱毒。她的蠱毒是她親自配養的,她手上有母蟲在,假如距離不遠她的母蟲便能感知到林雲身上小蠱蟲所散發出來的信號。


    當初苗妙聽林雲說過他比武招親結束後會來京城,所以她這陣子一直在京城到處開著車憑著母蟲尋找林雲的蹤跡。


    林雲似笑非笑的咧了咧嘴,知她不想透露便也不再多問,隻在心裏對她多了幾分畏懼。


    苗妙將周圍細細一打量,連連搖頭,隻覺與古時候的乞丐窩無異,讓林雲辦完事立馬給她打電話,而後便離開。


    華夏武功大學乃是當今華夏最好的大學,進入這所學校的最低門檻也是小俠俠稱。學生們在校內學習各類學科,但最重要的仍是習武。苗妙自去年起便在這所學校上學,雙修美術與藥理兩個專業。


    在大學內習武與在門派內習武不同,大學五年課程,想上便上,不想上便退學,十分自由。但門派不同,加入門派必須與門派簽訂合同,合同期限未滿就算是門內弟子,不得擅自脫離門派。不過即便是第一大學的華夏武功大學實力與一些名門大派比起來仍有不少差距。許多就讀的學生一旦有了成績被名門看中便會跳槽加入名門。


    苗妙從林府大道那邊迴到學生公寓,見公寓樓下站著一俊俏小生她扭頭便走,但那小生笑嘻嘻的追了上來道“苗妙,我等你小半天了,你也不跟我說句話,怎麽看見我就走呢?”


    苗妙瞧也不瞧他,道“你別來煩我!”


    原來這小生便是當日比武招親大會上被林雲所傷的華風,他一臉殷勤地道“你怎麽這麽狠心,我的心都被你傷透了。但我知道你是有難言之隱的,我理解你,是因為我深深地愛你,你知道嗎?我的愛,你說句話好不好?”


    此時綠樹成蔭的路上有不少學生來往,聽到華風露骨的情話都在偷笑,但他卻視若不見,喋喋不休地說著。


    苗妙走進一家食店,一言不發。華風坐在她對麵道“那天要不是那個小子耍詐,他怎麽可能是我的對手。你父親也真是糊塗,怎麽能這麽隨便的給你定了婚約,毀了你的幸福呢。我知道在你心底其實也是愛著我的對不對?不如我們遠走高飛,一起闖蕩天涯,攜手到老好不好?”


    苗妙直翻白眼,不耐煩地道“你別再說了,浪費口舌!”


    華風道“不,我要說。我知道你左右為難,一方麵愛著我,另一方麵卻有婚約。但請你相信,我會用這一生一世來愛你,疼你,不許任何人欺負你。我也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但我們並不是永遠都不迴去,等日子一長你爹娘肯定會接受我們的!”


    苗妙黯然神傷,歎了口氣道“我不愛你,一點也不愛你,趕緊從我麵前消失!”之前她與華風約會了兩次,喝過一次茶,看過一次電影,到後來她就被三個女學生找麻煩,而那三人都是華風以前的女朋友,知道這件事之後苗妙對他僅有的一點好感也沒了。


    華風不安道“怎麽會不愛呢?難道我們一起經曆過的你都忘了嗎?那天我們在沁竹苑喝茶,聊得那麽高興,那麽難忘,你看發票我現在都還留著!還有那次看電影,電影票我現在都還留著,每每看到它我就會想起那時候。”不多時他已經將一張發票和兩張電影票擺在桌上,苗妙稍感驚訝。


    華風繼續道“自從認識你之後,我再也沒辦法忘記你,其他的女人在我眼裏什麽都不是,隻有你是我的女神!”


    苗妙端起桌上那杯水潑了華風一臉,漠然道“你清醒清醒吧!”而後起身迴公寓,華風卻仍在後麵大聲道“總有一天你會感動的!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我愛你愛到吐!”苗妙嗤的一聲笑了,迴頭瞥他一眼,華風趕緊送上幾個飛吻。


    遠處,一雙掩藏在樹枝間的眼睛直望著苗妙,發出陣陣陰狠的目光。


    苗妙在指紋鎖上摁了一下大拇指,公寓樓的大門便開了,上到五樓,將眼睛對準自己房門上的虹膜識別器,聽到哢的一聲響便推門進屋。她所住的這套是武功大學最普通的學生公寓,標準的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總麵積近百平米,客廳臥室均是優質的木質地板,客廳裏一應家具都是齊全的,總體格調時尚簡約。


    近些年來武功大學的學生流失率越來越大,是以學校正在加大力氣改善校園環境,力圖趕上名門大派。不過論財力武功大學是沒法與名門大派比較的,武功大學的收入主要來自於學生學費和以往優秀學生的資助,雖然名門大派弟子入門不交學費,但門派自有經濟支柱產業,遠比武功大學財源廣進。


    這日春光和煦,林府大道兩旁的柳樹隨風搖擺,夜裏一場春雨過後,馬路濕答答地,塵土不揚,空氣清朗。


    一輛敞篷的綠色保時捷boxster小跑車在一棟廢樓前戛然而止,車裏戴著墨鏡的少女衝林雲招手道“林雲,上車!”


    林雲抹了抹短發,用力吮吸一口春風的味道,把木提箱放小車後座,跳進車裏道“多謝大小姐!”


    苗妙一麵開車一麵道“客氣,你以後別叫我大小姐,叫我名兒就好,那樣聽著挺別扭的!”她自知自己這個小姐並不大,全華夏比她家境好的小姐不計其數。她道“去我學校吧,那兒有一段路沒人沒車。”


    原來林雲迫切地需要學會開車,請她幫忙,她本不想幫忙,但林雲說與他要辦的事有關,她便欣然答應了。


    兩人到了華夏武功大學的一段少有人經過的路,路兩旁綠草匆匆,牽牛花纏繞在大足球場的隔欄上。兩排銀杏樹枝繁葉茂,清風一吹,唰唰作響。在這裏苗妙將開車的基本知識傳授給林雲,而後手把手的教他開車。


    林雲學得也不算慢,隻是那保時捷小跑車性能比較強,不易掌控。


    “左轉……往那個方向打,那邊是左轉呀!”眼見得車子就要撞上路基,苗妙忙伸手去撥方向盤,好在有驚無險,車子成功地左轉。


    春風拂動,帶來一陣奇異的花香。起初時兩個人肢體上擦擦碰碰,畢竟是少男少女,各自臉上紅了一陣又一陣,到後來漸漸適應便也不大害羞了。


    旁晚夕陽西下,天際紅霞如彩色棉花一樣,這般少有的好天氣自然叫人心情陶醉。


    以前林雲一直住在竹源內,竹源四麵高山,不見日出日落。此刻他才知,夕陽如此這般的美,忽然讓他想起一首詩來,吟道“柘彈連錢馬,銀鉤妥墮鬟。摘桑春陌上,踏草夕陽間。”細細體味,這才明白詩中那漫步夕陽下的意境是何等的愜意美妙。想到這世間還有許多美好的東西他不曾體會,卻即將麵對強敵生死未卜,心中生氣淡淡的惆悵。


    苗妙聽他吟道一半,便將漏掉的一半誦出“意合辭先露,心誠貌卻閑。明朝若相憶,雲雨出巫山。”她本來隻是隨口一接,但稍稍一品,這後半聯是何等的情深意長!見林雲此刻正意味深長地瞧著自己,她忽然想起眼前這個男人是自己的未婚夫,頓覺臉紅心跳,趕忙低下頭去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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