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銀行出來以後,馮佳期終於鬆了口氣。


    “kevin,真是謝謝你了。沒想到我這種從來沒有信貸記錄的人,第一次就能辦成這樣的——”


    “別謝我,我之前也沒有把握。”宋辭雲笑道,“可能是因為你漂亮,人家銀行也破例了。”


    夕陽漸漸掩映到流雲之下,車窗內,馮佳期的側臉就像被挑染了一抹精致的胭脂。


    她常被人誇獎漂亮,但像宋辭雲這樣,直言不諱到近乎直男癌,除了漂亮都不會再換個新鮮詞的,也是少見。


    “晚上吃什麽?”馮佳期拉上安全帶。


    “去我家行麽?奶奶今天精神不錯,跟劉嫂一塊包了餃子。”


    馮佳期臉頰一燒,聽到‘家’這個字的時候,跟條件反射似的開始緊張。


    “去你家?那你媽媽——”


    “我媽媽並不跟我們住在一起。大多數時候,她都在我繼父那裏。”


    “哦,那你生父呢?”


    “死了。”宋辭雲迴答得清清淡淡。


    因為他的神情太隨意了,以至於馮佳期都弄不清楚自己到底該不該說句抱歉。


    “你父親都不在了,你媽媽還經常迴來看望奶奶。這說明她是個很有情義的人。以前,跟奶奶相處的也很好吧?”


    馮佳期問得有點小心翼翼。她從來沒見過自己的媽媽,對婆媳這類關係學問什麽的也從來沒有過了解。但她可是親眼看到過趙宜楠把唐笙打掉半條命去的!


    她沒能有機會跟傅子康做成夫妻,也沒有叫過陶翠茹一聲媽。


    但是就從最近這幾件事來看,真要是有那麽一天——自己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如果傅子康還活著,他們能幸福麽?


    “其實婆媳之間相處的關鍵,全在男人身上。奶奶以前,對我媽媽也很好啊。她們親如母女了好多年,後來我媽跟我生父分開,帶著我改嫁,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哦,這樣啊。”馮佳期靠直身子,輕輕出了口氣,“不過,我覺得你好像也蠻幸福的。”


    隻有生活在順水愛溢的環境中,才能造就這麽溫暖的個性吧。馮佳期一直這麽相信著。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還沒有答複我,到底要不要跟我迴家包餃子呢?”


    “包?”馮佳期抽了抽眼角,“剛才不是說,吃麽?”


    “你還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啊?”宋辭雲撫著眼鏡,笑容又寵溺又無奈。


    宋奶奶今天精神不錯。雖然還是不怎麽認人,但一看到馮佳期,臉上的褶子都綻開了。


    “麗娜,麗娜你來了呀。”


    馮佳期:“……”


    上一次管她叫秀秀,這一次叫麗娜。唉,估麽著下一迴得叫奧特曼了。


    馮佳期和宋辭雲都很尷尬,恨不能把這份尷尬包餃子裏吃了算了。


    “奶奶!”宋辭雲牽起奶奶的手,指著馮佳期道:“她不是麗娜,她叫佳佳。以後,會經常來看你的。”


    “佳佳?”宋奶奶圍著馮佳期上上下下打量著,突然張開幹癟的唇,指著馮佳期叫到:“哦哦,我想起來了!她是你前陣子帶迴家裏的姑娘是不是?衣服都沒穿,還是我給找的衣——”


    “奶奶!劉嫂你快過來,”宋辭雲衝著外麵大喊一聲,“該給奶奶量血壓了,你快去!”


    “啊?可我還要煮餃——”劉嫂一臉狐疑。


    “餃子我煮,你快去快去!奶奶一開心就血壓高,當心點。”


    連推帶搡,七催八趕的,宋辭雲把兩人給驅到隔壁屋去了。


    而馮佳期此時憋著一臉石化表情,動也不動。


    “那個,餃子你……不會包,但總會煮吧?”


    “不會……”馮佳期機械地合了合嘴唇,“我煮過的餃子,都脫衣服……


    衣服……宋辭雲你給我解釋清楚!什麽叫衣服都沒穿!那天晚上到底怎麽迴事啊?!”


    馮佳期急得小臉雞血紅,上前一步就把宋辭雲給攥住了!


    “佳佳你別誤會,真的不是我脫的。你是自己……”


    “我自己脫的?”馮佳期真是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不可能啊,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穿的就是自己的衣服!”


    “那是我叫劉嫂又給你套上的,就是怕你誤會。”宋辭雲的解釋明明很真誠,可是看在馮佳期的眼裏,就是覺得他在偷笑。


    笑笑笑!笑你大爺啊!


    “我好端端的為什麽要脫衣服!”


    “你可能以為是在你自己家裏,睡得不舒服了,就——”


    宋辭雲表示,隻是在臥室脫脫也就算了,她居然還跑到外麵上洗手間。


    馮佳期垂著頭,不再說話。


    她有裸睡的習慣,這不是秘密。


    那天晚上酒喝得不少,迷迷糊糊全斷片了。保不齊真的像宋辭雲說的那樣,裸著身子晃兩個球走在人家的客廳和洗手間裏也說不定啊?!


    “我是不是……把你奶奶給嚇到了?”


    宋辭雲怔了怔,點點頭。


    馮佳期站直身子,漂亮的眼睛望向窗外拉遠。視線越來越大義凜然。


    “kevin,替我跟奶奶說聲抱歉。我——”


    轉身就要拉門出去,宋辭雲一把抓著她的手腕將她撞迴懷裏。傷口痛得他差點背過氣去,他抖著聲線堅持問:“你幹嘛去?”


    “去死。”馮佳期認真地說。


    宋辭雲笑得差點站立不穩:“你的命就這麽不值錢啊?”


    “宋辭雲你還笑!我長這麽大,幾時丟過這樣的人!你……你是不是也看——”


    “我沒有!我誓我沒看到!”宋辭雲舉起裝手認真誓道,“我要是看到了,就懲罰我一輩子找不到老婆。”


    “這個太輕了!”馮佳期跺了下腳,眼淚差點掉下來,“說不定你本來就是gay,這麽誓有p用啊!天哪!我怎麽可以做這樣的糗事!”


    蹲下身,馮佳期把自己抱成一個團。


    “怎麽辦,奶奶一定以為我是個不正經的女人,我——”


    “沒關係,奶奶記不住你是誰的。不信你等她出來,肯定又要亂叫名字了。”宋辭雲扶著肩膀單跪下身,輕輕戳了戳馮佳期的背,“佳佳,別難過好麽?如果覺得尷尬,要麽以後我也做件糗事給你看?”


    “誰要看你身體啊……”馮佳期把臉埋在膝蓋上,心上全是小螞蟻在爬。


    宋辭雲:“……”


    小小的一場意外過後,代價是,一鍋餃子都黏鍋底了。


    於是牛逼的劉嫂揮她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改做芥菜肉丸湯了。


    “來,多吃點。”宋奶奶熱情地端著碗,給馮佳期又添一碗湯,“小蓮啊,你怎麽又瘦了。”


    然而又換稱唿了,馮佳期趕緊衝宋辭雲遞眼神,那意思是——你不要再解釋不要再糾正了,我特麽寧願奶奶永遠不要記得佳佳是誰!


    不過——


    馮佳期湊到宋辭雲身邊,小聲道:“秀秀是你媽媽,麗娜是你未婚妻,這個小蓮又是誰?”


    宋辭雲沒說話,因為他也在想——這個小蓮是誰呢?


    難道是楊頌蓮?以前跟爸在一塊的時候,見過奶奶?看這個樣子,是經常走動咯?


    不過,宋辭雲好像沒聽說過楊頌蓮跟奶奶這麽熟絡。


    吃過這一餐前無古人的晚飯後,宋奶奶早早睡了。


    馮佳期拿過昨天讓宋辭雲帶迴來的那盒香料,按照裏麵的說明內容,她一個人坐在台燈下鼓鼓搗搗。


    一縷香嫋嫋煙煙升起,宋奶奶在床上翻了個踏實的身。馮佳期住著下頜不由得瞌睡了一小下,時候不早了——她,該迴去了。


    “kevin,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公司見。”


    “我送送你吧。”馮佳期在玄關穿鞋的時候,宋辭雲幫她提了包過來。


    “沒事。你臉色還不是很好,早些休息。”馮佳期看得出男人的臉色還有點蒼白,這讓他本來就溫和文質的容顏更添幾分弱氣。


    “那,你自己開車小心。”


    就在馮佳期準備開門出去的一瞬間,她突然又猶豫地轉了迴來。


    這句話,她已經憋了一晚上了。


    “kevin,你……要不要解釋一下,為什麽你的手機密碼,會是我的生日啊?”


    宋辭雲想,這個氣氛不太好。


    怎麽好像是因為剛知道自己赤身**地在別人家裏逛了一圈後,萬念俱灰想把自己硬塞給他似的?!


    這姑娘真是,看著那麽時尚,心裏怎麽如此保守?


    難道被我看光了,就一定要嫁給我了?


    馮佳期的神情又拘謹又忐忑,也不知道是在害怕什麽還是在期待什麽。


    宋辭雲笑了笑:“你說呢?”


    “我——”


    一悲愴的手機鈴聲就這樣不適時宜地闖了進來,連院子裏撒丫跑的奧特曼都替他倆著急。


    “小關?怎麽迴事?”


    “佳姐!你快來醫院吧,出事了!”關顏的聲音已經帶哭腔了。


    “你先別哭,到底怎麽迴事,慢慢說!”


    “阮心出事了,這次是真的出事了!”


    馮佳期二話不說,撂下電話就衝進車子。副駕駛的門也跟著一抖,宋辭雲坐了進來。


    馮佳期沒有勸他迴去,因為她現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有個人無論生什麽都願意義無反顧地陪在自己身邊共同麵對——那種感覺真的非常好!


    來到醫院的時候,醫生給了一張冷冰冰的死亡證明。


    阮心的病房已經空了。


    “能通知到她的家屬麽?死亡時間,晚上七點二十五分。”


    馮佳期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這……算是什麽情況?這好端端的人,怎麽會說死就死呢?


    醫生用通俗的話解釋了一下,阮心本來早已脫離了生命危險,植皮手術也很成功。但是因為她燙傷了氣管和食道,所以這段日子都隻能靠外接管唿吸和進食。這個設備運作要經過嚴格的消毒,並排出空氣,直接用高壓氧輸來保證唿吸。否則很容易導致患者肺部小球栓,空氣內的其他成分直接接觸表皮粘膜下的供輸氧載體,會在幾分鍾內就導致腦缺氧窒息。


    簡單來說,阮心就是因為管道內空氣入侵致死。


    馮佳期聽得一頭霧水。


    “醫生,聽您的意思,這應該是醫療事故啊。”馮佳期追問道,“阮心的生理病症已經完全穩定,她——”


    “你先不要激動,如果真的是我們儀器有問題,自然會有廠家和醫院給你們一個交代。”醫生還算是個見過世麵的,泰山崩於前而不驚的氣魄不由讓人感歎,如果出了事的時候大家都能冷靜點談談,哪會有那麽多醫患矛盾?


    當然,畢竟這是因為馮佳期他們都不是阮心的家屬。


    “如果是我們的醫療護工操作失當,我們也不會迴避責任。但是——”醫生抿了抿喉嚨,神情嚴肅了起來,“也不能排除,是蓄意謀殺。”


    馮佳期隻覺得腦袋嗡了一下:“謀殺?”


    這太不可思議了好麽?阮心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模特,且已經遭遇了這麽淒慘的事故。誰跟她這麽大的仇怨,非要殺了她呢?


    “馮小姐,我們的專家已經仔細檢查過患者佩戴的輸氧儀,現接口加壓管的地方的的確確有人為打開過的痕跡。然後再用注射器把空氣灌進去。”醫生見馮佳期不說話,繼續解釋道:“所以,無論你們怎麽想。我們醫院方麵的建議,如果家屬不同意認定意外,也可以考慮報警。”


    “報警?”


    馮佳期真的是有點ho1d不住了。


    且不說阮心的死到底是不是謀殺,但如果真的有警方介入進來,對於華格文娛來說將會是多麽不可估量的即時負麵影響啊。


    本來馮佳期打算下周就把選送的藝人帶去參加tk秀的第一場錄製前培訓,那麽現在——


    阮心的死,她且驚且心痛。但是偏偏在這種時候出了幺蛾子,馮佳期又不敢放掉理性。


    “阮心姐!”就聽走廊不遠處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蘇柳兒一份便當,啪嚓一聲砸在地上,“怎麽會這樣,怎麽會!


    我才剛剛出去半個小時,阮心姐她在哪!她怎麽了!”


    “柳兒,”馮佳期紅著眼圈,把已經哭成淚人的蘇柳兒扶起來,“柳兒,振作一點。阮心已經走了……醫生說隻是個意外,她沒有痛苦。”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跟阮心姐說好的,等她好了,我們一起去拍戲,她演b角,我演她的丫鬟。我不相信她死了!”


    蘇柳兒大概是太傷心太激動了,身子一軟,直接就癱倒了。


    “柳兒!”馮佳期抱住纖瘦的女孩,招唿關顏過來幫忙,“先把她帶到休息室去,叫醫生幫她打點鎮定劑。”


    看著蘇柳兒被帶走的身影,馮佳期心裏難受非常。


    娛樂圈裏哪能有什麽真正的姐妹情呢?大家一開始都是手牽著手往上爬,一旦有的人爬的快了。就恨不能一路把底下的人全都踩死。


    像阮心和蘇柳兒這樣難得的,馮佳期第一次見到。


    “佳佳,你還好吧?”宋辭雲在外圍站了好久,不言語不表示他不洞察。


    “我沒事,隻是覺得……”頹然靠在走廊上,馮佳期用顫抖的手指夾出一枚煙。剛想點上,意識到是醫院,遂放棄。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宋辭雲拍了拍她的肩,“醫生說已經在聯係阮心的家屬了,等她家人過來後,再決定要不要報警。”


    “我想不通,誰會害阮心。”馮佳期抱著膝蓋,沿著牆壁慢慢滑落下去,“她才二十四歲,一直很努力,很堅強。我總覺得,這樣的姑娘隻要堅持熬下去,總能熬出個人樣來。怎麽都不應該是這種結局,真的……不應該。”


    “沒有誰是該死,或者是不該死的。佳佳,你隻要做你認為對的事情就可以了。”宋辭雲蹲下身,將她的頭微微靠在自己胸膛上。


    “明天阮心的父母還會過來,我覺得,還是報警的好。醫院有醫院的顧慮,如果家屬同意私了,他們可以出具意外證明。但如果家屬堅持認定醫療事故,那麽醫院定然會咬緊己方無過錯。到時候,就隻能以刑事流程來提起立案。


    我也知道,那樣的話,會給我們華格文娛的名譽帶來很多負麵影響。


    可我做不到,就讓這樣一個無辜的年輕生命死的無聲無息。


    那種出了事就用錢擺平的行為,我打心裏不齒。”


    “那,如果警方對公司進行調查,直接導致tk秀因此而解約擱置了怎麽辦?”宋辭雲問。


    “機會總有的,我相信她們都能理解我。”其實馮佳期並沒有這個信心,尤其是傅婷月那裏。如果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機會沒有了,指不定又要跟自己怎麽鬧。


    但有句話說的不錯——


    如果你因為拒絕幫助一個人,而換來他的惡語相向。那就證明了,你的拒絕是正確的。


    娛樂圈,功利場,馮佳期已經看透了太多這樣的事。


    “如果我們有辦法在天亮之前把案子破了,是不是就能徹底解決後顧之憂?既能為阮心的死討迴真相的公道,又不會耽誤華格文娛接下來的通告進程?”宋辭雲站起身,同時拉住馮佳期的一隻手。


    “什麽?”馮佳期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沒開玩笑吧?我們兩個年紀加起來都花甲了,偵探遊戲並不適合這個年齡段吧?”


    “嗬嗬。”宋辭雲單手按住唇,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馮佳期愣了愣,下意識地把袖子挽了起來:“那你說,我們要怎麽做?”


    “有點餓了,你先去樓下便利店幫我買兩個包子來。”說著,宋辭雲抽了張鈔票,塞到馮佳期的手上。


    馮佳期:“……”


    宋辭雲你到底在搞什麽飛機!


    然而馮佳期還是照做了。這個男人的命令,就像有魔力一樣讓她不知不覺就能無條件執行下去。


    馮佳期走了以後,宋辭雲獨自來到隔壁的休息室。


    蘇柳兒正在輸葡萄糖,剛才激動得太厲害了,手腳抽搐得都要脫水了。


    關顏坐在沙邊上,正守著她呢。


    “宋總監,你有事?”看到宋辭雲過來,關顏起身跟他打招唿。


    “哦,馮總叫你也過去一下。警署來了兩個人,現了些情況。”


    宋辭雲不慌不忙地說。


    “這麽快就有線索了?”關顏顯然難以置信,“難道說,阮心的死真的——”


    “隻能一點點排除各種可能吧。院方的意思是,不承認儀器設備有瑕疵。接口處人為動過的痕跡很明顯,垃圾道那裏現了可疑人丟棄的注射器,不排除是用來注射空氣的兇器。由於昨晚下過雨,丟棄點那裏很泥濘,警方的意思是想問問公司裏的人,最近都有誰看望過阮心。我想,他們大概是想從鞋底痕跡來找突破口吧。”


    “好,我這就過去。”關顏出門前,又望了一眼還在熟睡的蘇柳兒,“但願阮心的死因可以很快水落石出,這樣柳兒心裏也能好受一點。”


    “但願。”宋辭雲點點頭,說了聲我和你一起去。然後慢慢地,關上了休息室的門。


    昏暗的室內,燈無光窗無縫。


    正在輸液的蘇柳兒躡手躡腳爬起來,她的心跳很快,唿吸急促不已。


    拔掉了手臂上的輸液管,她蜷曲身子坐起來,低頭撿起自己的運動鞋。一點點,查看著鞋底的痕跡——


    “別找了,我剛才是瞎說的。”


    站立在牆角的男人突然開口說話,蘇柳兒嚇得大叫一聲直接從休息床上滾了下去!


    宋辭雲根本就沒有離開休息室。


    “你……你為什麽在這裏,你……”蘇柳兒一點一點往後躲,聲音因恐懼而變得極度尖細。


    “當然是抓鬼咯。”宋辭雲扶了下眼鏡,反光的鏡片涼意森森。


    “你在說什麽,我根本聽不懂!”蘇柳兒咬緊櫻紅的嘴唇,小臉已經嚇得煞白了。


    “阮心是你最好的姐妹,你為什麽殺她?”


    宋辭雲撥了撥腕表,挑起溫和的眉眼。他天生張這樣一副臉,用來逼供實在不怎麽有震懾力。而對於這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來說,光笑裏藏刀這一招,就已經足夠了。


    “你,你為什麽要過來問我這些,跟你有什麽關係!”蘇柳兒已經失陣了,像隻被獵犬圍困股掌的麻雀,全然亂了自己的套路。


    “我剛才跟關顏說的那些話,是故意給你聽的。隻是詐你一下,沒想到,你真的會心虛地去看鞋底。


    蘇柳兒,我不管你們這些姑娘為了出名還是得利,究竟能把底線拉低到什麽程度。


    但華格是馮佳期的場,也就是我的場。她不願意看到的事,我絕對不會讓它在這裏生。


    不管是王東尼那樣的毒瘤,還是你這樣看起來人畜無害其實心腸比誰都歹毒的小東西。我會一根一根,拔下去。”宋辭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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