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笙咬住鎮定,輕輕哦了一聲。


    “沒什麽,最近生理期有點不規律,去大姐那配點藥。”


    “你該不會是想要調理下身子,偷偷懷個孩子吧?”


    麵對白卓寒的諷刺和質疑,唐笙以為自己早已習慣的強大內心,卻在他提及‘孩子’兩個字的時候差一點決堤!


    強行屏住哽咽的聲音,唐笙迴應:“你放心,我不會忍心讓我的孩子……一生下來就被父親厭惡的。”


    “你知道就好。”白卓寒拉上被子,整個人倒迴床鋪。


    他的頭很痛,老毛病了。


    唐笙吞下已經慫恿到眼眶的淚水,湊上前去。


    “你不舒服麽?”


    白卓寒不迴答。


    “剛才,”她迴憶起剛才白卓寒接電話的時候,好像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那句‘去醫院複查’並不是對他說的。


    “剛才,你以為那個電話是找你的?所以你也,需要……去醫院麽?”


    “唐笙你還有完沒完!要麽就乖乖躺下閉嘴,要麽滾出去!”


    於是唐笙出去了,她找到芳姨,讓她煮一碗天麻枸杞湯。


    她記得白卓寒從小就有偏頭疼的毛病。隻是不知道這些年來,仿佛又加重的幾許,想來是勞神費力得多了。


    她已經做好了再被白卓寒潑燙一身的準備,反正今天韓書煙已經給她藥了。


    “當心,有點燙。”看著白卓寒難能聽話地喝下,唐笙給他遞了擦嘴的紙巾。


    端碗,出門,再迴來。唐笙習慣了順從,也習慣了這段無言卻已經算是仁慈的相處模式。


    所以當她聽到白卓寒問,如果我同意跟你離婚,你願意現在就走麽,的時候。唐笙差一點就分辨不出,這究竟算是厭惡還是恩賜。


    “卓寒?”


    唐笙咬了咬嘴唇,和衣躺在床側。不敢碰觸他一寸一厘的警覺,已經很好地詮釋了她的答案。


    她很怕他,從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她對他的一切期盼,都被他折磨成了恐懼。


    “我們好像很久都沒有像正常交流一樣,說過幾句話了。”白卓寒說。


    “嗯。”


    “今晚,我問你三個問題,你隻需要迴答是,或者不是。”白卓寒拉了下被子,整個人轉過去。


    兩人之間的空隙大約有三十厘米,四月夜風冷的滲人。就好像送進了誰的靈魂,紮根在那,怎麽也驅散不去。


    “我希望你如實迴答。”


    “嗯。”


    “五年前,顧淺茵車禍的時候,是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在她身邊?”


    想起當年的噩夢,唐笙依然忍不住寒顫。


    表姐是陪自己去醫院看望患尿毒症的弟弟唐君時出的車禍,當時自己站在馬路這邊,而表姐獨自過去買奶茶。


    那輛肇事的集卡,就是在那一瞬間撞上了她的身體。那時剛剛放寒假,姨夫姨媽在國外準備接迴一直住在大舅家的外婆。所以,年僅十八歲的唐笙,再一次獨立麵對了死亡。


    “是。”唐笙迴答。


    白卓寒略略提了口氣:“第二個問題。送淺茵去醫院的時候,你對醫生說她叫唐笙,而你叫顧淺茵。以至於最後的死亡證明上,寫的都是錯誤的名字。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是,可——”唐笙的話被白卓寒打斷。


    “我還沒說完!在事故發生後的半個月後,你和你姨夫姨媽依然沒有站出來辟謠。而是任由你繼續冒著顧淺茵的名字欺瞞了好長一段時間,甚至連臉上的淚痣都故意去掉!是不是?”


    提到這件事,唐笙心裏就想一萬隻螞蟻咬囁一樣崩潰。她掀開被子坐起身來:“是。可是我!卓寒,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樣,我——”


    “你隻需要迴答是或不是!”


    咬著已經滲透血腥氣的唇,唐笙點了下頭。


    “那麽最後一個問題。那天晚上,是不是你們給我下的藥?”


    “是。”唐笙沒有任何猶豫地點了下頭。因為如果第二個迴答成立,那麽第三個問題就連最基本的抗辯都沒意義。


    “我給過你機會了,這都是你自己承認的。你知道,我最恨別人愚弄我!”


    白卓寒起身換衣,出門下樓。十分鍾後,唐笙聽到院子外的車引擎聲。


    抱著被子,聽鍾打過十二點。唐笙隻是呆呆地坐到欲哭無淚,漫漫長夜,得迴憶點什麽才能熬過去吧。


    白卓寒,你隻要我如實迴答。卻不知道,這世間多少無奈,不是一個‘是’字,或者‘不是’就能詮釋的明白。


    既然你心裏已經把我們一家人判定了處心積慮的罪名,又何必一次次再給我機會呢?


    白卓寒,你問了我那麽多問題。為什麽不能再讓我問你一個——


    淺茵姐死後的這四年多,你在國外音訊全無,你到底……在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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