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怎麽迴事?”


    “貝勒爺,大同江上有大船過來,掛著明旗!剛剛那爆炸,不止咱們這裏,還有城內七八處地方都是如此,應該是明人的暗衛!”


    “媽的,南浦那些人是吃幹飯的?預警都沒有!快些組織人上城,召集左右城池人馬!另外,全城警戒,讓百姓全都迴家,不允許任何無關人員出現在街上,異常人員寧可殺錯,不能放過!”


    “是!”


    豪格被一塊炸飛的石頭蹭到了左臉,此時猙獰的可怕。


    一連兩個大事,豪格緊急情況下處理起來,雖說不是盡善盡美,可是也張弛有度,確實有其父的風範。


    剛剛準備去指揮戰鬥的豪格突然想起皇太極給他的命令,此時平壤受襲,按照命令肯定是要殺了魏忠賢的,但是魏忠賢剛剛所說的那三條,一個個都直指大清目前所遇到問題的關鍵,並且還沒有說完。


    豪格是懂得政治的,也是知道旁觀者清的道理,像魏忠賢這種在大明待了大半輩子的人,最是了解大明,又曾經掌握鑾儀衛,也最是了解大清,如此人物才能一針見血指出問題所在。


    若是此時殺了,就真的太可惜了。


    想到此處,豪格第一次違背皇太極的命令,旁人將魏忠賢帶去皇城,而他自己朝著水門方向飛奔而去。


    魏忠賢是一臉懵,他可能怎麽都想不到,自己的一番話竟然能夠救自己一命,要說不說,這貨的運氣一如既往的好,無數人想殺他,包括以前的朱威,可是他現在依舊活得好好的,這不得不說是個本事。


    ……


    船隊經過鬆江之時,借著寬闊水麵,改變了原本的的前後順序。


    王二領著那三十六人,登上了兩艘預備的小船,船上已經沒了早上那種輕鬆的氣氛,每個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神中大都是空洞的,可能在想自己的家人,也可能再想人死了究竟會去哪裏。


    不過望著越來越近的平壤城,沒人後退,沒人後悔。


    後方旗艦之上,俞諮皋下令側船,這邊的江麵寬度,隻能容得下一艘船側身,其餘船隻隻能往後排了。


    而大船開火之時會造成船舶搖晃不穩,要是在此時有炮走火,很容易打到前麵的船,所以這般情況下,兩船相距的安全距離比較遠,也就是說,這數十艘大船,能真正打的到平壤城的,也隻有前麵那三艘而已。


    三艘大船,共有炮一百三十門,可能側身開炮,又要減去一半。


    要不是如此導致火力壓製不足,怎麽可能會有王二等人前去送死的事情出現?


    “準備!”


    “準備!好!”


    “放!”


    “轟轟轟轟……”


    “放!”


    “轟轟轟轟……”


    俞諮皋對於火炮炮彈落點掌握很準,第一輪射擊,隻有兩條船開火,四五十發炮彈,有一多半都落在城牆上。


    頓時火光衝天,不過爆炸威力不大,因為第一輪用的炮彈,都是白磷彈和火油彈,就是想讓城頭的人無法組織起來有效反擊,畢竟是朝鮮曾經國都的城牆,又是被皇太極加固過的,俞諮皋實在沒把握能夠一輪就幹翻它,此時用白磷彈和火油彈,是最好的處理方式了。


    平壤城內留守的都是女真的精銳,別看城頭火起,好似煉獄一般,可是城頭上的守軍在短暫的慌張後,就重新組織起來人員滅火。


    一般城頭都會布置一些防火的東西,而為了應對大明的白磷彈,城頭都布置了棉被,淋濕之後,這就是對付火焰最好的工具了。


    因為你不管是什麽火,沒了氧氣都會滅的,此時的人們並不懂什麽氧氣不氧氣的,但是他們知道,隻要隔絕空氣就能夠滅火。


    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這麽簡單,白磷彈剛出世的時候,多麽厲害?莽古爾泰都因為白磷彈少了半條胳膊,而現在呢?用棉被就能應對了。


    王二等人駕駛小船,全帆朝著平壤城的水門衝去,速度很快。


    可是船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炮。


    大明的炮火,在江麵上根本不可能將平壤城城頭全部覆蓋,在看到有小船出擊的時候,兩側的守軍已經開始挪動火炮炮口,雖說大部分火炮都是鑲在城牆上的,不過還是十幾門火炮能夠移動。


    平壤城頭的火炮大都是明初期的,隻有少部分是朝鮮戰爭的時候,大明賣給朝鮮的。


    這種火炮笨重不說,還隻能發射實心彈,射擊距離也不遠。


    女真這群蠻子,哪怕受過一些訓練,也不如俞諮皋這種沙場名將對於距離把握的準,十幾門火炮大都是射到空地上,隻有兩三發打在江麵上,激起三四米的水花。


    從開戰到現在,不過半刻鍾左右,兩方已經交手一迴合,大明暫時處於上風。


    王二等人借著這寶貴的空檔,好生朝前走了三百米左右,距離那該死的水門,隻有一百多米的距離了。


    眼見再有兩三分鍾,就能夠摸到水門實施爆破了,可就在此時,豪格已經登上城頭。


    從千裏鏡中看到江麵場景,豪格心中也是一慌,大清是沒有所謂的水軍的,破船數十條,女真兵還大都是旱鴨子,加上不論是對大明還是對女真,都沒有用水軍的必要,所以豪格哪裏見過這種場麵?


    可是豪格畢竟是能被皇太極委以重任的人,很快就平靜下來,他雖說不太懂水戰,也不知道為何有幾艘小船朝著他們衝來,但是本能的覺得,這船有問題:“來人!床弩,火銃,弓箭,火炮,全都照著前麵的船打。”


    “是!”


    瞬間各種武器射擊而來,要是平常時候,這會兒應該連忙躲進船艙或者找尋掩體。


    而現在不同,船上拉著的,可是炸藥,一點火星都可能會爆炸,雖說用了一些手段防止這種情況發生,可是這事兒誰能說的準。


    所以王二這三十多人,一個個都頂起盾牌或者床板,哪怕自身被擊中,也不敢讓船炸了。


    “老李!”


    早上還在吹噓自己金槍不倒的老李,如今卻被一支床弩穿過胸膛,死死釘在船上,這種威力巨大的床弩,沾誰誰死,哪怕是重甲,也是不頂用的。


    “撐住!”


    王二沒空去關心被射中的人,他還把著船舵呢,隻是透過床板的縫隙,死死盯著距離越來越近的水門。


    “轟…”


    爆炸的衝擊波將王二震飛了出去,王二所在的小船船帆船朹杆全都被衝爛,還有一些沾染火焰的木板落在船上,王二本人更是吐出一口淤血。


    這麽大的爆炸威力,王二不用看就知道了,這是後麵那艘船炸了!


    炸了也就炸了,借著衝擊波的推力,王二這艘船的速度更快了。


    王二費力爬起身來,慘笑一聲,他不怕死的,他知道,哪怕他死了,他的媳婦和兒子,朱威都會照顧的好好的,這是他甘願赴死的底氣所在。


    距離水門還有三十米。


    “大人,跳水!”


    “你們先走,我馬上跟上!”


    其實這時候跳水,活下來的幾率還是有的,可是王二不願意,將整個身體都壓在船舵上,這時候要是偏離了,可就全白死了。


    旁人不知王二心中所想,他身邊的人能不知道嗎?


    隨即有兩人返迴,一人曳住王二的一條胳膊,就在小船撞到水門前幾秒,終於將王二推下了水。


    就在他們入水之後,俞諮皋的白磷彈並沒有隨之而來,可是那剛剛飛濺上來的木板,也已經點燃了那堆炸藥。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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