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開眼,天窗投進來的又是陽光,夜晚過去了,我聽到院子裏隱隱約約有人的走動聲,卻沒有人過來搭理我,


    我晃晃腦袋,這一晚,大王和小芬沒接到我的消息,應該已經都離開江城了。??


    我吸口氣,到了門前,用力拍拍鐵門,過了一會兒,有人在外邊說話,“什麽事?”


    “我想見鐵哥。”


    “鐵哥不在。”


    “那丁四呢?”


    “丁哥也不在,你就老實待著吧。”外邊的人說完,腳步聲走遠。


    我再拍鐵門,外邊沒有人再理會。


    我無奈退迴到牆角,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李鐵和丁四去找張武了,要協商下一步怎麽處置我,


    管他呢,反正我後邊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就等著吧。


    但是這種孤獨又無奈的等待太難受了,我實在不想在這個黑屋子裏再待下去,早點見到張武,早點了斷,也痛快。


    我重新到了門前,用力踹踹門。


    外邊終於有人問了,“又怎麽了?”


    “我的出去撒尿。”


    “不是給了你一個瓶子嗎,就尿在瓶子裏。”外邊的人態度很不好。


    “我餓了,要吃飯。”


    “沒到點呢,等著吧。真他媽事多。”外邊又無聲了。


    “媽的。”我狠狠罵了一句,掏出槍,真想拿槍衝出去,想想了,又把槍塞迴到腰間,現在不是義氣用事的時候,我即使再憤怒,此刻也不能把槍口對準李鐵和他的人。


    盤腿坐迴到天窗下,我讓那稀薄的一束陽光照在自己身上,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的心靜下來,再靜下來。


    頭頂上的陽光慢慢在傾斜,夜色重新轉了迴來,此間,除了有人打開鐵門的隔板,扔進一瓶冷水,就再也無人來理會我,拿起手機,想看看時間,手機也是陷入了黑暗,沒電了。


    我好像被整個世界都拋棄了,與外界徹底隔離,連冷冷的餿饅頭都不再有,難道李鐵是要把我餓死在這裏?


    孤獨與饑餓同時侵擾著我,但是我不再去敲門,我隻是靜靜坐著,等待著,等待著。


    我心裏默默念著,張帆,你記住了,你是一塊橡皮泥,隻要不怕死,沒人能攔住你,等下去,會有結果。


    不知什麽時候,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鐵門嘎登一聲被打開了,一道刺眼的光照了進來,在屋裏掃了一下,定格在我臉上。


    我拿手一擋,站了起來,腿坐麻了,肚裏又沒有食物,猛地站起來,我腿一軟,一股血湧上頭頂,腦袋裏嗡的一聲,我的眼前一花,差點跌到地上,我一咬牙,晃了一下身體,努力讓自己站住。


    借著光線,往門口看看,李鐵和丁四帶著兩個馬仔,站在門口。


    “鐵哥。”我叫了一聲。


    “出來吧。”李鐵說道,說完李鐵轉身出了屋。


    我晃晃腦袋,跟著眾人也走了出去,出了屋子,外邊還站著兩個人馬仔,緊緊貼我身後,好像隨時怕我跑掉。


    到了李鐵的屋子,幾個馬仔都退出去了,屋裏重新剩下了李鐵我們三人。


    李鐵點了支煙,看著我半天沒說話。


    我也看著他。


    一支煙快抽完了,李鐵淡淡道,“張帆,關在裏邊想了什麽?”


    我搖搖頭,“沒想什麽,鐵哥,什麽時候把我交給張武,我不想再拖下去了,如果要了斷就早點了斷。”


    “哼。”李鐵冷笑一聲,“覺得自己很英雄是吧,以為這個世界上,就你是個男人,是吧?”


    “鐵哥,我沒這個意思,我隻想早點了斷,不給大家再添麻煩。”


    “你他媽已經給大家添麻煩了。”李鐵一拍桌子,喊道,“你知道因為你的衝動牽連了多少人嗎。我攔著你,你當我隻是為了我自己嗎?如果不是徐老板做了讓步,現在整個江城都得變成一片血海。”


    “徐雲濤做讓步。”我愣了一下,“他做什麽讓步?”


    丁四上前插話道,“張武一直也盯著那個樓盤想進來,但是上次張武辦樓盤的事沒辦好,讓鐵哥和劉哥中途給擋了,張武就沒機會了,但他一直不甘心,這一次讓他找到由頭了,了狠話,如果不把你的命交出去,張武就要魚死網破。最後,徐老板從中斡旋,給張武分配一部分股份,張武才同意把這事平了。“


    我愣愣聽著,怪不得白天李鐵不在,原來是去了徐雲濤那裏,可是有一點我想不通,我的命在徐雲濤眼裏有那麽重要嗎,徐雲濤竟然會為了我遷就張武?


    李鐵看看我,“現在明白了吧。”


    我點點頭,“鐵哥,謝謝你保我一命。”


    “別謝了,你是我兄弟,盡管你現在翅膀硬了,不聽我的了,但是在我眼裏,你還是我的兄弟,我該罩著你還得罩著你。”


    “鐵哥,我不是不聽你的,隻是醜哥的事。”


    “別說了。”李鐵一擺手,“二醜的事,我也覺得對他有虧欠,你做了就做了吧,現在張武也成了合夥人,你就繼續待在酒吧街吧,萬一以後你倆碰了麵,說不定你又會辦什麽糊塗事。”


    我一聽,這是壞事變好事,因為這件事,不用我主動說,我就可以不離開酒吧街了。


    “鐵哥,我保證以後不再辦糊塗事了。”


    李鐵點點頭,“你辦事還是不精心,把金二埋在那個地方,萬一被人現怎麽辦,難道你真想坐監號,吃槍子。”


    “鐵哥。”我一愣,“那我去想辦法處理。”


    “不用了,我已經讓丁四幫你處理了。”李鐵一擺手。


    我看看丁四,丁四一笑,“昨天晚上我已經連夜把金二起出來,化成灰,交給張武了,否則讓張武看到金二那個慘樣,肯定更會不依不饒,這都是鐵哥替你想得。”


    “謝謝鐵哥。”我不知道李鐵這些事是怎麽辦到的,但是對李鐵這份處理,我心裏還是很感激。


    李鐵冷冷一笑,“張帆你記住,孫猴子再有難耐也翻出如來佛的手心,你就是那個孫猴子,這一次,我原諒你,但下一次,再出現這樣的事,你就自己去送死吧。”


    我看著李鐵陰沉的臉,點點頭。


    這時有人馬仔跑了進來,“鐵哥,張武來了。”


    “慌什麽。”李鐵瞥了馬仔一眼。


    馬仔立刻站直了。


    “走。出去看看。”李鐵站了起來。


    我心裏暗想,不是張武已經得到徐雲濤的遷就了嗎,怎麽又來了?難道還要找事。


    我滿帶疑惑地跟著李鐵出了屋,果然張武已經帶著一堆人站在了院裏。


    在院裏的燈光下,張武那張瘦瘦的鷹臉寫滿了兇狠。


    李鐵往張武對麵一站,“張武,事情都已經談妥了,你想要也都得到了,你來什麽?”


    張武幹笑兩聲,那聲音就像刀劃在鐵皮上一樣刺耳,從上次見張武第一麵,我對他的笑聲就很敏感,也很厭惡。


    張武看了李鐵一眼,“李鐵,公事是了了,但私事沒了,我過來是要把私事辦了。”


    “私事,什麽私事?“李鐵冷冷迴道。


    張武一指我,“我要帶著他的血迴秦州,給金二下葬。”


    “張武,你答應了不要張帆的命。”李鐵立刻說。


    “對,我答應不要他的命。但是我沒答應不要他的血,今天我必須把他的血帶走。”張武話音一落,身後的馬仔立刻抄起了家夥指向我們。


    “媽的,真以為我們好欺負,抄家夥。”丁四一聲喊,李鐵這邊的人也都抄起了家夥,兩邊人怒目相對。


    猛地院門被一輛車給撞開了,所有人都是一愣,忙轉身對向院門,一輛越野車停在了院門前,從裏邊衝出幾個人,我一看居然是大王他們,更讓我吃驚的是,白小柔和小芬也跟著從車上跳了下來。


    我靠,這是怎麽個情況?


    大王他們把手裏的家夥一揮,喊道,“誰敢動張帆試試。”


    “張帆。”白小柔喊著我的名字,就要往我這邊跑。


    “白老師,你站著別動。”我忙喊一聲,我看到張武的一個馬仔已經把家夥對準了白小柔。


    大王趕忙拽了白小柔。


    張武看看大王,又看看李鐵,又是一聲幹笑,“李鐵,看來你真是想魚死網破,要把整個江城弄個天翻地覆。”


    “張武,想魚死網破的是你,已經談好的事,你還要反悔?”李鐵冷冷道。


    “我沒有反悔。我隻是要給我兄弟一個交代,今天不把他的血帶走,這院子裏的人一個都走不了,馬上徐雲濤的工地就得停工,李鐵,你掂量吧。”張武冷冷看著李鐵。


    “張武,你他媽嚇唬誰呢,徐老板的工地,你想讓停工就停工?”丁四喊道,


    “丁四,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和我說話。”張武不屑地瞅了丁四一眼,“李鐵,我有多大能量你最清楚,招唿百十個兄弟讓工地見點血,不是難事吧,要是見了血,那個地方還能開工嗎?開不了工,你投進的錢就都打水漂了。我現在可一分都沒投呢,我這個空頭合夥人,對開不開工無所謂。你自己想想,我說得話對不對?”


    張武這番陰陰鬱鬱的話,讓剛才還口氣很硬的李鐵臉色一變,明顯沒了底氣。


    李鐵看我一眼,我從李鐵的眼裏看出了一絲無奈,甚至是乞求,我不禁向李鐵點點頭。


    李鐵把目光收迴去,看著張武一字一句道,“張武,我答應你,不過你隻能帶走張帆的血,不能帶走他的命,否則你就得把命留下。”


    張武哈哈一笑,“放心,我張武說話算話。”


    “張帆。”黑老五他們又喊,白小柔又要往前衝。


    “都別動。”李鐵怒喝一聲。


    我也喊了一聲。


    院裏瞬間安靜下來,都把目光盯在了我和張武身上。


    張武拔出短刀走向我。


    我看著他,手臂動了一下,我腰間藏著槍,但是此刻我不能往出撥。


    張武已經到了近前,狠狠說了一句,“臭小子,還敢放風威脅我。挺狠。”


    話音一落,刀就捅進了我的身體,我往白小柔那邊看了一眼,朝她笑了一下,就軟軟地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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