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人出了電工班,在廠裏繞了一圈,一個牆角處發現了一個支好的梯子,李二毛又是故伎重演,隻不過這次換了一個更隱秘的地方。


    “這個王八蛋李二毛。”馬麗氣得一腳把梯子踢倒,“劉瘸子,看你剛才的樣子,你以前一定在道上混過吧?”


    劉瘸子笑笑一擺手,“不提以前的事。”


    馬麗看看我。


    我搖搖頭,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張帆,我們接著練招去。”劉瘸子一拍我,先向那片沙地走去。


    馬麗看著劉瘸子的背影,低聲問我,“張帆,這瘸子以前到底是幹啥的,你告訴姐,姐好好謝你。”


    我還是搖搖頭,“姐,你別問我,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


    說完,我就向劉瘸子跑去。


    “一對王八犢子。”馬麗在我們身後罵了一句,也跟了上來。


    皎潔的月光下,我和劉瘸子在沙地上過招,馬麗坐在一邊看著,時不時叫兩聲好,還指指點點,“張帆,打他那個地方。”


    看了一會兒,馬麗幹脆站起來,“張帆,你歇一會兒,我和劉瘸子鬥鬥。”


    說著,馬麗擼胳膊挽袖子,躍躍欲試。


    “我不和女人動手。”劉瘸子一句話將馬麗的熱情澆滅了。


    “不動也得動,你要是不動,你下邊就沒長那個東西。”馬麗依舊用激將法。


    我看著他兩鬥嘴,心裏直好笑,這兩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鬥嘴,劉瘸子根本不是馬麗的對手,劉瘸子索性也不答話,轉身要走。


    馬麗見狀,急了,直接向劉瘸子撲了過去。


    劉瘸子瞬即一迴身,轉住了馬麗的手腕,就要把馬麗摔倒。


    馬麗別看不會功夫,但是身體的份量十足,而且又是女人,劉瘸子沒敢使用全勁,馬麗自己摔倒的同時,猛地一抱劉瘸子的腰,借著慣性,倆人一同摔倒在沙地上,劉瘸子想起來,馬麗雙腿纏住他,兩人就地一滾,在沙地上滾了幾圈。


    我一看,我靠,這兩人有點意思,劉瘸子這是遇到克星。


    果然就這一滾,馬麗壓倒了劉瘸子身上,遠遠看去,劉瘸子懷裏像是抱著一個煤氣罐,左右不是。


    “服不服?”馬麗嘴裏還喊。


    “服。”劉瘸子終於應了一聲。


    馬麗這才鬆手。


    兩人從地上爬起來,都是一身沙土。


    我忙跑到兩人身邊,笑道,“劉哥,你剛才咋喊服了?”


    劉瘸子瞪了我一眼,“你小子別找抽。”


    馬麗過來拍拍我笑笑道,“張帆看見沒,等你和肖強打的時候,就用姐這一招,盤龍十八滾,再厲害他也得服。”


    “姐,我哪有你那體格。”


    馬麗在我腦袋翹了一下,“敢說你姐胖,小心我也抽你。”


    我們三人都笑了,我心想,剛才馬麗那一招,倒是可以用用,盤龍十八滾,隻要我能扛住,肖強就沒辦法。


    我當然能扛住,因為我是一塊橡皮泥。


    比試完,我們就坐在沙地上,商量我和肖強單挑的事,劉瘸子告訴我,他該教我的現在都已經教我了,最後能不能贏,就要看我自己了,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最後能不能成為一塊百撕不爛的橡皮泥,最後還是要靠我自己。


    我點點頭,“劉哥,你放心吧,我肯定會成為那塊百撕不爛的橡皮泥。”


    馬麗在旁邊也為我打氣,“張帆,別擔心,你就大膽地和肖強比,到時候姐帶人在旁邊給你助威,肖強真要敢把你的胳膊撅了,姐當時就把腿打折了,讓他再也不敢來江城。”


    我笑笑,問劉瘸子,“劉哥,你也會去給我助威嗎?”


    劉瘸子搖搖頭,“我不去了,輸贏是你自己的事,那個時候我幫不了你,就像你在秦州一樣,決定是你做的,最後輸贏還是靠你自己。不過我還是那句話,隻要你不怕死,沒人能攔住你。”


    “隻要你怕死,沒人能攔住你。”我把這句話默默在心裏念了一遍,仿佛又迴到了獨闖關雲道的情景,確實我連關雲道都能闖過來,難道還闖不過肖強這一關,我心裏充滿信心。


    “你這瘸子,自己徒弟和別人單挑,你都不去看看,你是啥人?”馬麗嗔怪劉瘸子。


    “他不是我徒弟,是我兄弟,既然是兄弟,就不可能永遠攙著他走。你們迴吧,我也該睡覺了。”劉瘸子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自己向門衛房走去。


    “真是怪人。”馬麗嘀咕一句。


    我看著劉瘸子越走越走,心裏突然有種感覺,也許有一天,劉瘸子會永遠從我眼前消失,這種感覺,讓我很難受。


    迴家的路上,我和馬麗又聊到了劉瘸子,馬麗問我,“張帆,除了那身迷彩服,你見過劉瘸子穿別的衣服嗎?”


    我想想,搖搖頭,“姐,你啥意思?”


    “沒啥意思,姐隨便問問。”


    馬麗一蹬車騎到我的前邊。


    我一笑,真的是隨便問問?我不聰明,但我也不傻。


    到了我家樓下,馬麗又叮嚀我,和肖強約好了,一定要提前通知她。


    我答應了。


    迴到家,從抽屜裏取出那副白小柔的畫,我默默看了一會兒,心說,白老師,為了退學的事你幫了我,這次為了你的事,我也拚了。


    我一邊看著那副畫,一邊撥通了肖強的手機。


    電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接,傳過來的聲音是迷迷糊糊的,顯然肖強正在睡覺,“你好,哪位?”


    “肖強,我是張帆,我現在正式通知你,明天咱兩就單挑。”


    電話那邊頓了一下,“張帆,我一直等你電話呢,明天咱們單挑的日子就到了,我還以為你不敢約了。”


    “切。”我冷笑一聲,“孫子才不敢呢?”


    “好,明天我們在什麽地方比?”


    “你定。”


    “好,明天下午三點,你到我們武館來,怎麽樣?”


    ‘你們武館?”我稍稍一愣。


    “怎麽了,不敢了?放心,明天我下午我會清館,保證咱兩是一對一。”


    “有什麽不敢,就按你說的辦。不過我有個條件。”


    “說。”


    “我二姐也得陪我一去。”


    “就那個馬麗?”


    “對。”


    “可以,一聽你就是個還在吃奶的孩子,出門也得帶姐姐。順便你把擔架也帶上,你傷了,我那可沒有擔架。”


    肖強輕蔑地笑了幾聲。


    “擔架你自己留著用吧。”我怒道。


    肖強停止笑聲,“我再提醒你一句,這是咱倆的事,你如果還是個男人,就別把這件事告訴白小柔。”


    “我不會告訴她的,但你的遵守諾言,如果你輸了,以後就不許糾纏白老師。”


    “行,你也一樣。”電話掛了。


    我握著手機,呆坐了一會兒,挑戰書正式發出去了,就像我走進關雲道一樣,除了向前,沒有退路。


    “隻要不怕死,就沒有人能攔住你。”我握著拳頭把這句話重複一遍,翻身下床,做了一百個俯臥撐。


    第二天晨跑跑完,我就給馬麗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和肖強約定的時間地點。


    馬麗在電話那頭痛快地說,“行,張帆,你就放心去吧,下午姐請假專門過去給你助威,”


    我又給劉瘸子打了電話。


    劉瘸子聽完,淡淡說了一句,“你能闖過關雲道,就一定能闖過這一關,小子,我相信你,你是塊好橡皮泥。”


    我聽著這句話,眼淚差點掉下來,立刻到文具店買了塊橡皮泥,


    中午我關掉手機,踏踏實實睡了一覺,起來,兩點,我衝了個澡,換了身運動衣,把白小柔的那張畫和橡皮泥一起裝在書包裏,起身趕往強龍武術館。


    風從我的頭頂吹過,我就像是即將奔赴戰場的士兵,大口唿吸著風中的滋味,用那過而的唿嘯聲,自己為自己鼓勁。


    剛到強龍武術館門口,馬麗就迎了上來。


    “姐,你早來了?”


    馬麗點點頭,上下看看我,“嗯,挺精神,放心大膽比,出了啥事,姐幫你托著。”


    說著,馬麗又指指他身後,五六個精壯漢子,旁邊還停著一輛依維柯,“家夥都在車裏呢,隻要那肖強敢玩邪的,姐就讓他們動手,砸了他這武館。”


    “姐,又不是打群架,沒必要。不要萬不得已,你千萬別出手。”


    “姐心裏有數,這你就別管了,你隻管比你的。”


    我點點頭,又往四周看看,盡管我知道劉瘸子不會來,但還是希望能出現奇跡,看到他。


    “是不找劉瘸子?”馬麗看出了我的心思。


    我嗯了一聲。


    “這個死瘸子,我走得時候還特意招唿他一聲,他就是不來,我也沒辦法。”


    “姐,劉哥不來就算了。上午他已經在電話裏給我鼓勁了。”


    馬麗笑笑,“劉瘸子人雖怪點,但確實是個好人。走吧,姐陪你進去。”


    進門前,馬麗又吩咐那幾個漢子,“你們都在車裏等著,隻要我一打電話,你們就拿著家夥,給我衝進去。”


    “馬姐,你放心吧。”


    眾人紛紛點點頭。


    我和馬麗推開武術館的大門,走了進去,沿著空寂的走廊走到盡頭,是一個大廳,大廳門虛掩著,裏邊傳出砰砰的響聲,是有人在打沙袋。


    這聲音就像是打在我的身上,我的心跳又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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