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什麽?”


    靈兒猶豫半餉不知該不該說。


    “說!”怒喝一聲,靈兒猛的打一哆嗦,一咬牙。


    “像是——柔兒自己造成的!”


    房間裏的人都呆住了,疑惑的眼神紛紛掃向靈兒,楚風揚更是陰狠的盯著靈兒,似乎她說錯半個字,他就要馬上將她五馬分屍。


    “大家先看喜服,喜服上有幾個清晰的腳印,叮叮,把小姐的繡鞋拿來。”


    “是,少夫人。”


    小巧的繡鞋一絲不差的與腳印吻合。


    “由此可見,喜服上的腳印是柔兒自己踩上去的,柔兒為什麽要把喜服扔在地上狠狠的踩?是否有人逼迫,臣婦不得而知,”


    楚風揚的臉上罩著寒霜,眼神愈發陰狠。


    “再看鳳冠,很明顯,是被人重重的扔在地上,才導致金釵脫離,珠寶四散,但鳳冠朝上的一麵卻有明顯的折斷痕跡,這一定不會是摔在地上所致,這些折斷的金枝上有點點泥漬,看樣子,鳳冠好像是被摔在地上,又被狠狠的踩上幾腳。”


    楚風揚麵無表情,眼神陰冷。


    “再看屋裏的茶杯桌椅,若是高手對陣,桌椅絕不會隻是完好的倒在地上,桌椅,牆上也未見任何兵器的劃痕,因此,桌椅應該是柔兒弄倒的。”


    屋子裏的人全都陷入了沉思,空氣凝滯,不安衝撞著所有人的胸口。


    “她……終究選了他!”眼神不再陰狠,換上的是悲涼傷感,挺拔的身子無力的癱軟在椅子上。


    蘇飄影神色複雜的看了妻子一眼,靈兒抖了抖身子,壯著膽子開口,“其實未必如王爺所想,柔兒愛您,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即使是昨天早晨,臣婦見柔兒時,她還是滿臉欣喜,滿心期待的等著做您的王妃,絕不會……”


    絕不會……與人私奔的!


    “你不用為她辯解了!”楚風揚冷冷的說。


    “臣,教女無方,養出這等不知廉恥的逆女,請王爺降罪!請王爺降罪!”老宰相跪在地上,愧疚的連連磕頭。


    “宰相大人不必自責,是本王強求了她。”高貴的頭領無力的垂下,“本王曾一度以為柔兒是對本王動了真心,可最終她還是選了他,本王,堂堂一個尊貴王爺,終究還是比不上一個刺客……”


    “王爺——”


    “若論愛護,本王不會比他少,若論身份地位,本王不會比他低,本王自知往日荒唐,流連花叢,令人不齒,本王,也自知有負於她,可,本王,是真心愛她真心疼她,為何……”


    “為何她總是給本王幸福的希望,如今卻讓本王刹那間從天堂跌入地獄,這讓本王情何以堪,情何以堪!”楚風揚陡的激動起來,“來人!”


    “屬下在!”


    “傳本王令!若見到蘇飄柔和魅,格……”


    所有人緊張的盯著他的唇,蘇宰相蘇飄影“撲通”跪倒。


    “求王爺饒小女一命!”


    “求王爺饒小妹一命!”


    “格……”


    格殺勿論!他怎麽舍得,怎麽舍得!他那麽愛她,怎麽忍心她受傷,怎麽忍心她難過,更何況是要自己下令殺了她,他舍不得!


    楚風揚痛苦的抱住腦袋,他要怎麽辦?他要怎麽辦?


    “王爺,是要格殺勿論嗎?”雷豹見王爺許久不下令,大著膽子小心探問。


    “大膽!”楚風揚猛的抬頭,陰鷙的眼神直射雷豹,“本王何時說過要格殺勿論?”


    “那,王爺是想——?”雷豹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下去吧!本王再想想。”


    星眸蒙上薄霧,薄唇顫抖,俊美絕倫的臉上滿是悲戚。


    “她若選了他,本王能如何?能如何?殺不得,傷不得,舍不得,又能如何?隻能由著她,寵著她,想著她,念著她。”


    “王爺——”當當剛想開口,張龍就走了進來。


    “王爺,屬下問過四個城門的守衛,其中南城的守衛說昨他深夜子時的樣子,有一輛馬車出城去了。”


    “那馬車裏可是柔兒?”


    “王爺別急,那守衛說馬車裏有一男一女,男的很冷峻,全身上下冒著寒意,女的很美麗,隻是臉色很蒼白。”


    “還說了什麽?柔兒臉色蒼白?她生病了嗎?嚴重嗎?這可怎麽好,”一聽到有柔兒的消息,楚風揚不由得急切起來。


    “守衛本不準他們出城,可那男的拿出了桀王府的黃金令牌,就是那枚……王爺專為王妃定製的黃金令牌!守衛隻得放他們出城。”


    “果然是他們!他們果然一起走了!本王……本王就像一個傻瓜一樣,被蒙在鼓裏,還茫然不知,本王知道他對柔兒有意,也知柔兒對他的覬覦,可卻不知柔兒愛他甚於愛本王,或許,柔兒從來就不愛本王,隻是把本王當做耍弄的工具!”


    “傳令下去,若遇見他們,……”殺無赦!怎麽說得出口?怎麽舍得?即便她如此待他如此負他,他依然愛她那麽多,怎麽忍心傷了她,怎麽忍心?可是,柔兒,你怎麽就忍心如此傷害本王?


    “本王……那麽愛她,那麽愛她……隻要她想要隻要她喜歡……本王願意把一切都給她,可她……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怒吼一聲,拳頭狠狠砸在牆上。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啊啊啊!”怒吼一聲蓋過一聲,拳頭如雨點似的狠狠砸在牆上,片刻間牆上多了無數個坑,白淨的手也滲出點點血絲。


    “請王爺息怒!”所有人黑壓壓的跪下。


    “臣知罪!請王爺降罪!王爺身子金貴,請勿因為頑逆小女傷了自己,請王爺息怒!”老宰相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冤孽啊!


    “王爺——奴婢有話要說!”當當鼓起勇氣大聲開口。


    “你還想為她辯解嗎?事實都擺在眼前了,她選了魅!拋棄了本王!她拋棄了本王!”


    “王爺,小姐那麽愛您,絕不會……絕不會……”


    “小姐雖然愛逗弄魅公子,可兩人並未有任何越禮之處,請王爺相信小姐!”叮叮也開口為小姐辯解。


    “相信她?一切都那麽殘忍的擺在本王眼前,要本王怎麽相信她!”


    “請王爺相信柔兒!”靈兒也開口了,“臣婦是過來人,相信柔兒待嫁女兒的那種歡欣那種愉悅的笑容是出自真心,柔兒她是真心想要嫁給王爺的!自嫁衣鳳冠送來,柔兒便每日都會試上幾迴,興高采烈的問我們美不美,漂不漂亮?試問若柔兒對王爺無愛,又怎麽會如此期待成為王爺的妻子?”


    楚風揚的臉色有點好轉,開始迴想和柔兒在一起的時光,柔兒說過的每一句話,柔兒臉上的每一個笑容。


    她說過,她要做他最美的新娘,做他一個人的新娘,最他唯一的新娘,最幸福的新娘。


    她說過,她要他相信她,她說兩個人在一起,沒有信任有什麽意思。


    可是如今,他要怎麽相信她?柔兒,你告訴我,我要如何才能相信你。


    “若柔兒真想悔婚,也不會把嫁衣鳳冠扔在地上踩,她一定是恨極氣極才會做出這種不合常理的舉動,那柔兒,為什麽會如此惱恨如此生氣呢?她把自己的嫁衣鳳冠扔在地上狠狠的踩,王爺,你想想,你做了什麽,讓柔兒如此生氣,把最心愛最珍惜的嫁衣鳳冠踩得如此汙髒。”


    “本王做了什麽讓柔兒生氣的事情?”楚風揚陷入了沉思,想了許久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本王對柔兒一向是萬般寵愛,怎麽會做那些讓她生氣惱恨的事情呢?”


    “柔兒一定是受了什麽刺激才會性情大變,王爺,您確定您沒有做任何惹她生氣的事情嗎?”


    “本王說沒有自是沒有!怎麽,你不相信本王嗎?”除了那件事!


    “臣婦不敢!”


    “對了,昨天有一個女子來找過小姐!”當當猛的想起來。


    “誰?”


    “她說她叫溫香!”


    “溫香這個賤人對柔兒說了什麽?”楚風揚暴怒的聲音嚇得當當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溫香?溫香不是溫香院的頭牌嗎?她和柔兒有什麽關係?”蘇飄影很是疑惑。


    “她和柔兒沒關係,她和王爺有關係!”靈兒沒好氣的說,她當然記得溫香坐在楚風揚懷裏那一幕,也記得自己給了她一巴掌。


    “她和王爺有什麽關係啊?”當當很天真很好奇的問,全然不覺楚風揚陰鷙的眼神已經危險的掃了過來。


    “溫香到底跟柔兒說了什麽?”


    “她和小姐說了什麽奴婢不清楚,奴婢帶著溫香姑娘進來時,房間裏已經亂七八糟了,小姐說是來了刺客,打鬥造成的,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小姐自己弄的。”


    “你剛才說溫香進來時房間裏已經一片狼藉了,嫁衣和鳳冠已經扔在地上了?”


    “是啊,小姐讓奴婢退下,說她自己會收拾,還說沒有叫喚,奴婢們不得去打擾!所以一直到晚上,奴婢們也沒有去打擾小姐,當時小姐臉色很差,臉上似乎有淚痕。”


    “這麽說那個溫香沒有胡言亂語?”蘇飄影說道。


    “哼!那個狐狸精怎麽可能沒事來串門!”靈兒冷哼一聲,很不客氣的說。


    “那到底是什麽原因,柔兒發脾氣把嫁衣鳳冠扔在地上?”


    “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柔兒!”靈兒沒好氣的瞪了多嘴的相公一眼。


    “當當,你把昨天的事情從早到晚,從頭開始,一件一件的說,小姐見過什麽人,做過什麽事,說過什麽話,一一說出來,什麽也別漏掉,知道嗎?”老夫人忍著淚水溫柔的說。


    “知道了,老夫人。”當當乖巧的點了點頭,“昨天一大早,王府的總管就送來了熬好補藥給小姐補身。”


    “你說王府的總管一大早就送了湯藥來?”楚風揚急切的問,昨天自己並未在柔兒這裏過夜,總管把湯藥送來,柔兒不就會猜疑自己有了新歡嗎?


    “小姐讓總管把湯藥放下,打了賞,總管就迴去了,後來,王大夫來給少夫人診脈,小姐說她有些疲累,讓王大夫給看看。”


    “柔兒不是一向由劉太醫診脈的嗎?”


    “小姐說,反正順便,就讓王大夫給看看了,王大夫給小姐看過之後,神色很沉重的走了,……”


    他一定說了什麽!他一定知道了什麽!


    “之後,溫香姑娘便來了,問小姐見不見,小姐說見,便把她帶去小姐房間裏,小姐房間裏亂七八糟,小姐臉色蒼白得嚇人,頭發淩亂,軟軟的坐在椅子上,當時,魅公子臉色冰冷的站在小姐身後。”


    “問小姐房間裏怎麽這麽亂,小姐說是來了刺客,打鬥一番才弄成這樣,小姐讓我下去,說沒有傳喚不得來打擾,當時小姐的聲音很虛弱,像是很吃力很吃力才說了出來。”


    “奇怪的是,那個溫香姑娘那麽苗條的一個人,肚子竟然胖胖的,就像……就像少夫人的肚子一樣。”


    所有人都驚異不已,靈兒惡狠狠的瞪著楚風揚。


    “我知道柔兒為什麽如此生氣了?”靈兒咬著牙,瞪著楚風揚,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為什麽?”蘇飄影很好學的問妻子。


    “因為有人在外麵玩女人玩大了肚子,那女人找上門來示威來了。”


    “???誰啊?靈兒,我對你可是一心一意的。”


    “你認為應該是誰啊?關你什麽事啊,人家又不是來找我示威!”靈兒伶牙俐齒的咆哮,一肚子火沒處發。


    “我也是擔心小妹嘛。”蘇飄影被吼得莫名其妙,可憐兮兮的辯解。


    “我就不擔心嗎?這裏的人都擔心她,除了有些人,表麵上愛啊愛啊的說得那麽好聽那麽深情,口口聲聲說不納妾,深情得跟情聖似的,現在卻在外麵養小老婆,連兒子都快養出來了。”靈兒瞪著楚風揚,明裏暗裏的諷刺。


    所有人都明白靈兒話裏的意思,不約而同的看向楚風揚,其中,有不少人是用瞪的,惡狠狠的瞪。


    關於這點,當當同學表現得最淋漓盡致,那眼神恨得像刀子似的,就好像被辜負被玩弄的是她,而不是她們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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